在台上摆放的是陆家先人从古至今的灵牌,说是从古至今,其实在百年前陆家是没有这个地方的,是陆家族谱上唯一的女家主陆小悠命人建造了这儿,为了等待一个人。
而今,石竹带着十来人闯进祠堂重地,对偌大的地方开始搜查。
她必须保证陆家的安全,所以不惜挪动众祖先的灵位,对陆家宝刀使用可以驱散恶魔的符纸,把房梁地皮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离开向着苦当树进发。
“石竹姐,真的要动手吗?这棵树本来就活不久了,如果我们一铲子下去挖到根……”一个老资历的干部握紧铲子,很是害怕树死了陆梦之发飙。
石竹也考虑到了这点,但这棵树下是全陆家唯一灵力探测器无法探测到位置,如果不挖开看看,她真难安心。
万一有融入地下的恶魔藏在这儿呢?那样会将所有人暴露在危险中的!
“挖!就算陆梦之发脾气也得挖!难道你的孩子玩火,你还要附和地说漂亮吗?你应该告诉他不能任性,那样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说罢,石竹带头一铲子落在地上。
见此有人也铲下去,一群随波逐流的人铲子越落越多,最后开战了风风火火地刨树活动。
陆梦之一路连爬带滚回到了陆家,他从佣人口中听说了石竹的事,叫别人在白布后开个洞,自己着急忙慌钻出去前往祠堂。
祠堂早已是人去楼空,陆梦之可以感觉到这里的东西全部被移动过,身为陆家家主的他自然是有作为主人的占有欲,赶忙给列祖列宗赔了不是,检查那把宝刀没有被损伤,陆家主骂骂咧咧赶向苦当树。
如果说祠堂是陆家神圣庄严的地方,那苦当树就是见证陆家兴衰史的象征。
曾经有多少人的血溅到这棵树上,曾经又有多少人在树下祈福,他们为古树奉上自己的信仰,将思想归于其一,造就了这棵千年神树。
只是在现代,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已经无人供奉的神树逐渐枯萎,早已失去百年前的辉煌,她的枝叶凋零,那些逝去之人给予的力量溃散,直到神树的根无法抓紧大地,直到神树失去意识,直到他与她再也不能相见。
人们都知道她该死了,但这棵早该随风逝去的树被陆梦之拼了命抢救回来,陆家主以灵物与血为引,将一半灵魂封锁在树中强行给树续上命,同时自己也留下了永久无法治愈的伤痕。
大家不知道陆梦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陆家的傻家主早早休妻,在全家上下老小死绝后独自一人抗起组织,他对组织进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将组织变成了即使不需要家主也可以自由运作的现状,他将大部分权利转架于干员们,最终成为了与树相伴的二傻子。
如果你说要他给你半个陆家,他可能会毫不犹豫,但如果你敢碰他的树一片叶子,那他就会贴心的为你送上年龄归零福利。
陆梦之连滚带爬到了自己房外时,那些杀千刀的畜生已经刨出了树根,石竹用尽各种仪器对其和泥土进行调查,更是当着陆梦之的面给树根来了针『灵力反应剂』,如果有高强度灵力绿色的药剂就会变成红色。
而这就是在陆梦之的心头割肉!
唯独苦当树不能动!她都已经受了那么多委屈了!陆梦之怎么忍心让她继续受罪!
陆梦之是陆神行最小的孩子,是陆家最无可能继承家业的孩子,但为了这棵树,他用了些小手段坐上这个位置,这样他就有保护她的力量,但自己脚下的人却敢对她动心思,是想死么!
陆家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股脑冲向人群,推开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拔出其中一个成员腰间的长刀,看着某个乐呵呵挖坑的傻缺,一刀劈了下去!
血射了周围人一脸!
石竹人都傻了!她还以为被偷袭,拔枪要射,发现动手的是自家BOSS,连忙叫人给伤员止血,不过那被砍的兄弟已经身首异处,在“咕噜咕噜”的涌血中挣扎死去。
“都他妈的给我把铲子放下!”陆梦之拿刀一通乱挥,砍伤数十个自家兄弟,是肢体飞溅,惨叫遍地。
那些人真没想到自家老大起了杀心,压根来不及多!多半人已经成了终生的残废。
石竹用枪身连挡下陆梦之几刀,她试图制服陆梦之,可这发了疯的神经病一股脑要至自己于死地,直到这时石竹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她从始至终就不该碰这棵树!
“陆梦之!你够了!”手枪化作黑铁手铐缠住刀,石竹心疼那些生死不明的兄弟,咬着牙恶狠狠瞪着陆梦之。
“是你够了!你把这儿当你自己家了吗?石竹,陆神行十个儿子,我是最小的那个,你真不知道我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吗?你真不知道我陆家直系分家六十多人怎么只剩下我一个的么!你真的不知道陆神行怎么死的吗?”
这一刻,傻子家主眸子仿佛要溢出血来,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刀柄,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一下,眼泪却不争气地滴落。
石竹被陆梦之的气势吓退,脑海中全是两个时间点带着两个孩子玩耍的场景,一个孩子是陆神行,陆神行长大后是陆梦之。
冷静几分的陆梦之收起戾气,眼泪哗啦啦地滴在地上,像个受气的小娇娘哭得梨花带雨,不管不顾抱住树大哭起来。
“苦当啊苦当……呜呜呜……啊……”
呜咽声盖过痛苦的呻吟,陆家主身体有些颤抖,哭得面色通红,抱着树,身体瘫软下去。
没受重伤的成员抬着半死不活的成员就医,整场混乱十分钟才停止,石竹也参与到了救援当中,无人去管鬼哭狼嚎的陆梦之。
一个多小时时间,陆梦之眼都哭红了,瞧着开始落叶的苦当树,心一横,男性的身体逐渐褪去……
格外炎热的阳光照在苦当树下,这里一切安好,没有血迹,没有哭声,只有娇滴滴的身着半透明绿纱的小萝莉跪坐在这儿,纤纤玉指划过树身,一抹绿色涌入,这将死的古树才停了落叶的动作,重新长出绿芽。
那是一名奇女子,若是有人在此,是可以认出她的。
所谓东西南北、春夏秋冬,四格相克,八格相生,四神分二十四小轮回、四大轮回与一整轮,所谓第一大轮,是扶桑之下司九子,绿上花柳尽抹红。
这树旁的女子,不说是倾国倾城,也是应了世人对她的印象——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按某说书人说,少女有着如春风拂过百花绽放的清秀面孔,那古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及她的清纯,这今的秀色可餐、抚媚妖娆,也比不上她的姿色。
如果仔细看,才能发现她生的不真实,这副面孔与莲有七分像,剩下三分更像是拼接而成的各色美。
陆家门前,老妪搀扶着大爷,眯起眼儿敲向苦当树的方向,似要一眼看见尽头。
“老头子……咳咳……她出来了啊……你看额咳咳”
“啊!你说什么?”
那名为甲兵甲的老爷子缩着身子,另一位叫做齐德龙的老妪尽力扯住自己的丈夫,若不这么做她的双腿是无法支撑站立的。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望去一片绿意的方向,老大爷皮肤塌陷的脸颊上露出笑容,眼皮下的浑浊眸子与妻子对视一眼。
“或许她真的可以做到那件事,而我们,也是时候去为家主做点什么了。”
“不知是去替家主做事,还是去替那小丫头……这陆家的女人,都命苦啊……”
“该苦,该苦,人生当苦啊……”老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