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隔间依旧散发着红茶的香味。
杯中所残留的余香,还萦绕在鼻尖的位置未曾离去。
电波女似乎迷上了这边的红茶。
杯子的边缘若隐地若现着淡淡的唇印、那是她带着香草味的唇膏所留下的痕迹。
“哇、汐醒了,我先回去了、勇者君要什么时候回来?”
“哦……跟后辈君说完事之后我就会回来的。”
她冲我挥了挥手,带着相当可爱的、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因为最近两人经常一起出门的原因,所以她拿了一部手机给汐。然而那个手机似乎比我用的还要好的样子。
可恶啊、差别待遇啊。
虽然想要抱怨但对着汐也无法产生嫉妒的情绪。倒不如说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给汐买比自己所用更好的手机。
不、这可是某种程度的溺爱啊。
“前辈。”
耳旁演奏着,轻柔的钢琴音乐。
眼前装饰着,典雅的古朴门帘。
如果出现的是同样古典而奇异的女友小姐,大概身心都会觉得愉悦起来吧。
不过、
“咦、前辈,为什么露出这种嫌弃的表情。”
“后辈君,你的女朋友可真是优秀呢。”
“哈、哈哈,是吗。”
换个说法的话对于你可并不是在夸奖哦。
“对了、前辈,关于剧本的事……”
“后辈君你知道吗春物语出新的ova了。”
“咦、是吗,我相当喜欢那个作品……不,前辈,关于剧本的事……”
“后辈君你知道吗全金属狂潮要出第四季了。”
“咦!真的吗!已经十一年了、不对!前辈,关于剧本的事……”
“后辈君你知道……”
“根本就没有写完吧!”
“不是哦后辈君。”
“啊?”
“并不是根本就没有写完,而是啊、根本就没有写哦。”
“更加过分吧!”
缩起身子避开了后辈君的指责,我端起了咖啡杯小口抿着。
“真是的、明明都把作为铺垫的序章洋洋洒洒地写出来了,为什么后面却一直没有进度呢。”
“不如说真是因为序章写得太过一气呵成,所以后面才一直没有进度。”
放下咖啡,叹了口气。
“后辈君你想、构思的时候,把想写的东西一口气写到了序章,写完之后长吁一口气,不就会突然觉得后面无词可写了吗。”
“只是单纯的怠惰而已吧!怠惰可是不会获得成功的啊、前辈。”
“没关系啦,我的成功一半也是靠运气,到后面再责怪运气就好了。”
“那不是在推脱责任而已吗。”
“……”
忽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了。
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后辈君说道。
“前辈,序章可是写得相当优秀的。”
“欸、是吗。”
“所以如此,前辈所写出的完整的剧本,并不会不优秀吧?”
“哦哦我懂了,激将法啊后辈君。”
“个鬼咧!”
服务生在叩了叩门后,掀开了门帘,将电波女喝完的红茶杯端走了。
那份余香渐渐散去。
摇晃着剩下半袋的糖包,我望着窗外的风景。
晚冬的季节,无论千杨还是千梧桐,都变成千枯树枝了。
在那样的街道中,如果有一个行人的身影,反而显得更加的寂寞。
冬天大概就是那样的季节。
为了温暖紧裹围巾,才会觉得更加寒冷。
为了热闹而去追逐喧哗,才会自觉更加孤单。
然而正因如此,才会在被茫然的白涩所充斥的冬天,去寻找散发着温暖的光吧。
“后辈君,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主角才会让人心动呢。”
“是我的话,比较喜欢傲娇型的吧。”
“女友小姐是傲娇型的吗。”
“嗯……现实中的人的话,单用一个词语难以定论吧。”
“也正是如此,令人心动的女角色,也不是单单只有一个突出的性格才会令人心动吧。”
“前辈的意思是说、”
“融合着各种各样的感情,又闪烁着独特的光芒,才会令人心动。”
“欸、那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嘛、我想要创造一个,并不是寻常,但是拥有灵魂的女主角。”
“比如说?”
“后辈君知道孤独这个词吗。”
“嗯。”
在夜灯下独自行走的孤独。
在聚会上独自饮酒的孤独。
在雪之下思念某人的孤独。
在雨之中寻找温暖的孤独。
孤独有近乎无限的定义,作为命题的话,伪命题的孤独、真命题的孤独,大概都有确切的表述词。
然而孤独的逆命题呢。
“孤独的反义词呢,后辈君知道吗。”
“……”
似乎陷入了沉思。
后辈君扶着额头。
我端起了咖啡,小口地抿着。
如果大口地喝的话,更容易感觉到那份咖啡的香甜。
然而只有细小的品尝,才能在苦味的边缘舐到醇厚的香味。
不、这个方式稍微有些矫情呢,只是我个人相当喜欢而已。
“如果是喧哗的话,稍微有些对不上意思吧。热闹?充实?温暖?不,都难以对意、啊啊、前辈,我能想到最接近的孤独的反义词大概是喧嚣吧。”
“倒不如说,要真正去思考出一个,相对于孤独,完美的反义词的话,我也做不到吧。”
世界上并不乏有才能的人,但是教科书上,对应着孤独的热闹,总觉得在各种各样的角度都稍微差了一点点。
“有灵魂的生物大概就是那样暧昧而难以定义的东西,既拥有一切,又什么都没有。”
“对于我来说理解还是有点太难了呢。”
“嘛、我的意思就是,想要创造一个如同孤独反义词一样,大家都能够理解,却又无法详细定义的角色。”
“欸,确切的想法呢。”
“啊——”
窗外的风景,是摇晃着孤单的树枝,排列着的杨树与梧桐。
秋末的时候叶子就落了干净,连地面也不曾堆积,就被打扫掉了。
抿了抿杯中所遗余,浅到快要看到杯底的咖啡。
我说道。
“——猪头人身的女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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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猪头人身的女骑士的设定超独特的啊!”
“不!前辈!冷静地考虑一下完全没有发展的前景吧!”
“正是因为冷静地考虑了过后才会觉得越来越有前景了啊!”
“前辈你的思维已经完全异于常人了!脱离死宅朝着鬼畜宅的方向发展了!”
不、鬼畜我可是作为褒义词在用的哦后辈君。
“冷静地考虑一下,后辈君会反对猪头人身的女骑士是因为这个设定太过超前了吗。你想想后辈君,无论是达芬奇还是米开朗琪罗在那个年代都是超前的人吧?”
“完全不超前只是单纯的鬼畜啊。”
“然而只有这个设定我是不能退让的。”
“只要不作为女主角就算拖剧本我也会退让的。”
“这可是你说的哦。”
“啊?”
——加入了猪头人身的女骑士,还有了可以拖剧本的期限。
目的似乎完美达到了。
“哈、败给你了。”
后辈君苦笑着,将果汁一饮而尽。
“突然妥协反倒让我良心不安起来了。”
“既然如此就把那个设定删掉吧。”
“容我拒绝。”
“不过啊、前辈。”
他趴在桌上。
掀起帘子的一角,望着店门的外面。
“稍微努力一下吧,无论是前辈还是我,都有努力的意义了吧。”
那之外,有个奇异而漂亮的人,向着他挥手。
后辈君的身上。
大概也有着,我所看不见的光芒。
那个光芒只会吸引看得见的人,为了看得见那份光芒的人,而亮起更加炽热的光。
而我的光芒呢。
稍微想起了某个人影。
“啊。”
杨树和梧桐只剩下形孤影单的树枝。
然而在冬末的尽头,细微的绿色仍会在那之上发芽、生长,然后热烈地拥抱着,那样孤单的树枝。
“再、稍微。
努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