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她端着咖啡杯。
用小勺轻轻晃动着暗色的咖啡。
嘴唇抹了淡淡的口红,在杯中落下漂亮的倒影。
我和友人小姐正坐在咖啡馆中。
向主厨要了电话,虽然她含着泪拼命地摇头,不过我觉得还是有联络的必要。
刚好今天空闲,打了电话之后,就约在了附近见面。
辛巴正在一旁对着傻乎乎地望着它的秋田呲牙咧嘴。
“啊、大概就是这样的。”
“嗯,对那个孩子来说也是好事呢。”
稍微交谈了一下。
告诉了她主厨的现状。
正在店里接受打工妹的主厨补完计划。
所以那个听上去像EVO里面的东西是啥啊,主厨最后会变成啥啊、地面最强人型战斗机器吗。
还是不要把她交给打工妹比较好。
“那个孩子从以前一直,都很黏着我呢。”
她苦笑着。
只是假装的苦笑而已。
稍微看得到她嘴角,带着一点开心的味道。
“那些事我大概也听主厨说了,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应该说,她只是我这一个朋友而已哦?”
“欸、是这样吗。”
“是这样哦,毕竟那个孩子不擅长和人交往呢,会主动和她交谈的也只有我而已。”
“高中的事吗?”
“不、从初中开始吧。”
很抱歉的是听到故事的一半,就不小心睡着了。
余下的都是在近乎梦境之中,恍恍惚惚见到的东西。
那个时候大概主厨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而是开心地上扬着嘴角,回想着自己令人骄傲的友人,讲述着她的故事。
“不过友人小姐真的不打算联系主厨吗?”
“嗯……虽然我也很想听听她的声音,说到底能见面就更好了,不过那是不行的吧?”
“不……行的吗?”
“她又会马上,依赖起我来,这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嘛……什么都不改变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到这样的话,她轻笑了起来。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以来都是。
无法面对的事,逃过去不就好。
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去解决不就好了。
既然无法解决,烦恼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不然就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
毕竟失败也没什么不好。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到这种程度不如直接说怪人啦。”
“说起来、那个孩子会主动接触别人这件事,我都没有想过。”
“是吗……”
“也或许对她而言你是特别的人吧?”
——
第一次对着友人A以外的人,产生了憧憬的感情。
想要触碰。
想要靠近。
想要和他们一起。
笑着、哭着。
说着开心的事,
说着伤心的事。
——
依稀地记得,睡梦之间,主厨说了这样的话。
是这样吗。
主厨对着那样的我们、产生了憧憬吗。
不、我并不是特殊的人。
应该说打工妹,领班,后辈君,电波女。
我们加起来,对于主厨才是特殊的存在。
“喵!”
“汪~”
和饱含敌意的辛巴的叫声不同。
秋田的声音如同它的外形一样,都是一种软乎乎的感觉。
我望了过去。
辛巴正举起双爪,一副准备攻击的形态。
“快住手!”
把它的爪子摁了下去。
秋田似乎被吓到了的样子,钻到了友人小姐的怀里。
“那是你的猫吗?”
“不、应该是主厨的猫吧,不过现在放养着,当做店里的猫了。”
“欸、”
大概是对主厨的猫产生了好奇心。
她伸出手,摸了摸辛巴的头。
本来还担心辛巴会不会对秋田的主人做出暴起伤人之类的动作,结果它只是眯着眼抖动着身体。
——不、应该是在颤抖着,害怕着的感觉。
呜哇,猫中王A,只要面对强势的女性就会本能地害怕吗。这样下去可当不了百兽之王哦。
“她还养了猫吗。”
“咦,主厨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哦。”
“嗯……只是赖着不走的流浪猫被主厨收养在店里,说起来平时都是我在照顾这家伙啊?友人小姐你也该好好说下主厨才行哦。”
她笑了起来。
化着漂亮的淡妆的脸庞,笑起来像是柳絮在飘动般,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成熟女性的韵味。
“那个孩子的话,试着让她模仿一下别人如何?”
“模仿?”
“假装自己是别人,学着别人的方式,像别人一样说话,把自己当成并不存在,只是模仿的产物而已。”
“唔?”
“这样一来,熟悉了那份触感,她也会渐渐变得跟她所模仿的对象一样吧?”
“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不过感觉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才不怪呢。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哦?”
“咦,友人小姐你吗?”
“我小的时候,也和她一样,是个相当不擅长接触别人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就,模仿着父母的样子,尝试着与别人开朗地交往。最后熟悉了起来,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主厨说,友人小姐在以前相当受欢迎。
大概因为什么都很优秀、又没什么架子。所以男生女生之中人气都很高。
不知道为何想起了电波女。
不过受欢迎的理由是不同的吧。
毕竟,那个家伙是超残念的电波系呢。
但是。
我所想的也仅仅是但是。
压抑着自己,去模仿憧憬之人的行为。
不就和戴着面具没什么区别了吧。
在外人的面前,大概还能戴着微笑的假面。
可是呢、面具这种东西。
总有什么时候,是会脱下来透气的。
那个时候又怎么办呢。
我望着友人小姐。
她侧着身子,逗弄着秋田的耳朵。
那个身影、大概藏着一点点落寞。
主厨和友人小姐,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像这样分离的话,总会有些孤单的吧。
“我觉得友人小姐还是,联系一下主厨比较好。”
“欸~不用啦,不用啦,那个孩子不是有你在吗。”
“不不、我不是说主厨啦,是友人小姐自己。”
“是……我吗?”
“既然是朋友的话,藏着话不见面,总会觉得有什么堵塞着吧。”
她又笑了。
但是眼中并没有笑意。
只是单纯地掀起嘴角、做出上扬的表情。
“真是敏锐呢,小弟你。”
“……”
“把女性的心思猜得太准,可是很失礼的哦。”
“……抱歉。”
“不需要道歉啦,你也是为那个孩子才这么说的吧。”
“嘛……也算是吧。”
面对强势的女性,总感觉还是有点不知道如何组织言语。
上一个这样的女性……大概是电波女的母亲吧。
那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真是的,电波女你要好好学学才对哦。
“欸嘿,这不是小哥嘛?”
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不、所以说为什么你出现的时机总是这么精准啊。
教练小哥挥着手,走到了我身旁。
他跟友人小姐谨慎地打了下招呼,友人小姐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
“我说那个漂亮的女性是谁啊?”
“我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刚刚下班说来喝杯咖啡,体验一下被女仆服侍之类的。”
“不不、可不是所有咖啡馆都有女仆的哦?你又看了啥啊。”
“咦!没有吗,真是遗憾啊、”
“倒不如说想着会有的你究竟是什么构造。”
教练小哥向着变态的路越走越远了。
真是的,如果那个人看见他这幅模样,仅存的好感都会消失殆尽吧。
快回来啊,以前那个成熟可靠的好男人。
在内心忙着吐槽的时候。
友人小姐和教练小哥搭起话来。
流畅的对白。
社交性质的对白。
并不含感情,却不会让人感到冷漠的对白。
就如主厨所说的。
友人小姐和她完全不同。
各方面都很优秀,和谁交往都很聊得来。
不一会教练小哥就挂起了变态般的微笑了。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是是、别去找女仆咖啡厅了,这座城市没有的。”
“谁、谁要去找女仆咖啡厅啊。邻镇有吗?”
“啊啊、那边好像确实有一家。”
“哦哦,那再见。”
喂喂、难道还要去邻镇吗,现在。
友人小姐也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真是位有趣的朋友呢。”
“嘛…..的确是。”
其实只是单纯的变态罢了。这方面还是不要说出口。
“不过比起来小弟你来,还是觉得有些乏味呢。”
“啊?”
“我更想要知道哦,关于你的事。”
她的指尖划过嘴唇。
那个动作让淡色的口红都变得艳丽起来。
“你是说……主厨说过的我的事吗。”
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般,捂着嘴笑了起来。
“啊啊、不愧是小弟君呢,没错,虽然听她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不过我想向本人询问更好吧?”
“不不、都只是些没有意思的事情而已……”
“欸、我还是很好奇哦?”
那样的话应该撑着桌子,一点点地靠近我,然后说出“我很好奇”才对哦。
“毕竟我也想知道呢,她对你怀有的憧憬,是真实、还是谎言呢。”
谎言。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变得奇怪了起来。
我捧起咖啡,不顾苦涩地大口喝了进去。
因为苦味扩散开来,表情也变得扭曲了。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哦,小弟君。”
“啊啊。”
被我压住的辛巴还在对着秋田张牙舞爪。
秋田则是傻乎乎地吐着舌头开心地望着它。
“我也差不多该回酒店了。”
友人小姐站起身。
竖起了指尖,贴在了涂着淡色口红的唇边。
“要对那个孩子,保密哦。”
不、我们根本就没谈什么秘密之类的吧。
她走之后。
将剩下的咖啡也喝完了。
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类型的味道。
等等、那最后不是我买单的结果吗。
叹了口气招来了服务员,却被告知刚刚已经结完账了。
不、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姑且还是尝试一下吧。
友人小姐提出的办法。
如果主厨模仿着友人小姐的话、
用对方的姿态说话,用对方的身形行事。
那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如果、
我是说如果的话。
那份面具兀自剖离了的话。
那底下,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那大概也只是。
拙劣的谎言家哭泣的脸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