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到不行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喝啤酒才行。
无论是冰凉的触感还是微醺的醉意,光是看着凉凉的气泡满溢出来的模样就会觉得清爽。
然而库存的数量可不会自己增加,也并非无限续杯。恢复到闭门不出的状态食物消耗的速度也相当程度地变得猛烈了起来。
无可奈何只能顶着炎热出门了。
走出了玄关,扑面而来的阳光带着升腾的热气,如同黑魂的BOSS般挥舞着“新人退散”的剑花——啊、当然,会被阳光劝退的也只有我这样的深闺老宅而已吧。
毕竟阳光对于OTAKU可是剧毒,会陷入poisioning状态的、不停地扣生命值的。
拨通了后辈君的电话,回应令人联想到挂着职业微笑的女性“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稍微有些电子的声音。
可恶,那个现充一定正在和女友小姐戚戚我我、爆破吧!
叹了口气,走下了楼梯。金属的温度围绕在身边,视野也被汗水浸到模糊起来。隐隐约约有一道纤长的影子落在眼角的余光,也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避开的意识直直地撞了过来。
“疼、”
痛感传入胸腔的时候才抬起了头。
打工妹、歪着脑袋,带着一副不满的表情。
看着我捂着胸口的样子,她轻掩着嘴角的笑意。
“你、莫非一直在这里等我吗,有事的话打个电话就好了吧。”
“才、才不是!偶然啦!”
打工妹抿着嘴唇挺起了胸口、稍微有些慌乱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不过怪不得撞击会这么疼,刚才那招是铁山靠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啊?”
“啊?”
我没有说出口的吧、因为经常被揍和她说话的时候可是把心声和话语区分得很严格的。
“吓到了吗、”
她又笑了起来。
“其实啊,我有超能力,可以读取别人的想法——”
“你是哪里来的超高校级的偶像啊,还有那可是第一个便当的角色哦?唔,应该也是电波女跟你推荐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真是的,那家伙。”
“……是、是呢。”
她低垂着眼帘。
打工妹站在阴影的地方。阳光耀眼地落在视野中、稍微有些难看清她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是吗、那倒也是。”
我也挺喜欢弹丸O破的,不过原来家里的藏品不停在减少的原因就是电波女吗。之前的白夜行也是。
总感觉低垂着眼帘的打工妹,淡淡的有些失落的感觉。
耳旁的发丝垂落到脸颊,她伸出指尖撩起,轻轻地送了回去。
往前走了半步,阳光落在她白皙的侧颜。
像是闪烁着余晖般、漂亮得有些刺眼。
我把视线瞥到了一旁。
“要去买东西吗?”
“啊、想着要买点冰凉的饮料之类的,我家里可是没有空调的。”
“反正是啤酒吧?”
“唔、我也只有这点爱好了。”
“真是的、算了,要一起去吗。”
她扬了扬手中,绘着小动物图案的布织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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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在我所住的公寓、稍微靠北一点的位置。因为是很大型的超市,偶尔店里的采购也会到这边来。
下了电梯之后堆积的热量才或多或少地散去了。
比起已经满头大汗的我,从及肩的短发稍微露出的她的项颈,光洁白皙的模样、并没有贴上细细的汗珠。
这就是习武之人的余韵吗——
“喂?”
“啊啊?是!”
“……不用这么害怕我吧。”
也不是害怕、虽然那样的感情确实存在着。
尴尬的正体是另外的东西、更为困惑,挣扎的情绪。
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即使说着自己什么都不会改变,得知对方亲口说出了心意之后,独处的时候也会犹豫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应对吧。
胸口有些微小的痛楚。
让话语也变得刺喉得难以吐出。
我叹了口气。
“抱歉。”
“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喔……”
像是有默契般、一路上都对那件事没有提及。
然而不提及并不等于不在意。
倒不如说正因为在意得不得了,所以才难以开口吧。
彼此的心意都清晰着、然后平行着、相触后却并没有相接着前行。
拒绝人大概也是相当痛苦的事。
然而对于痛苦并非源自自己,被拒绝的一方的心情无论如何都难以体会吧。
对这样措手无策的自己不由得厌恶起来。
逃离了那样自己剖解的分析之后,我扯开了话题。
“主厨怎么样了?”
“最近的话、变得开朗了不少,一个人去买东西也没问题了哦。”
“喔、那不是相当了不起了嘛。”
“哈、”
这可是由衷的感叹。毕竟跟我们说话都难以开口的主厨,现在竟然可以流畅地和店员交流了。然而打工妹还是笑了出来。
她带着有些古怪的笑容、及肩的发梢跟着那样的动作微微摇晃起来。
“总感觉我们像是,在教小孩子的感觉。”
“嗯……没办法的吧。”
顺手拿起了罐装的啤酒,打工妹小小地伸出了指尖、然后又凝固在了空中。微抿着嘴唇,像是在犹豫什么般、最后也只是露出了读不出味道的笑容。
“小电波她,不会说吗。”
“啥、你是指啤酒吗。”
“嗯。”
“啊啊、她倒是经常会说。所以她在的时候我就很少喝酒了。”
“欸,你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吗。”
“不、如果拿起啤酒就会有人在旁边演一出因为酒精中毒而和亲人生死分别的可歌可泣的故事的话,谁都忍受不了的吧?”
“哈、总感觉能想象得到呢。”
“是吧。”
“是呢。”
回想着电波女那副模样。
关键是那些小情景剧还挺好看的,有的时候也会很想知道后续。
我抬起头、她也正望着我。
视线交汇着。
不自觉想要闪躲,又强迫着自己迎向她的目光。
然后打工妹笑了出来。
没有轻掩嘴角,也没有侧开身体。
只是如同被风掀动的花叶般、娇艳地摇曳起来。摇曳着木枝的末端,摇曳着叶尖的露珠。
这样地笑出了眼泪。
晶莹着、闪烁着,大概落入唇中,会小小地苦涩着。
然后我们聊起了店里的事情。
一边走在超市卖场的边缘。
偶尔有小孩从我们的中间跑过。
聊着各自的闲话、又望着冷藏区的食材说起料理的话题。
试吃员的大妈带着奇怪的微笑望着我们,说着年轻人感情真好。她笑着摆了摆手,说只是朋友。
直到购物袋被随手放进的东西塞成沉甸甸的重量、也再没有空隙放下其他的东西。
我们走出了超市。
不自不觉天空也黯淡了下来。
炎夏的余晖还温热地残留着。
或许是没什么云朵的关系,半熄的空中依稀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明天也会热到不行吧。
这样向打工妹抱怨着,她只是抿着双唇,嘴角淡淡地挂着笑意。
“是啊、”
她说着。
“那,我就走这边了。”
“嗯。”
打工妹像是想要说什么般、微微地张着嘴,然后松开攥着裙褶的指尖,像是放弃了般、作出道别的姿势,轻轻地摇晃着。
但是先离开的并不是我。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明明揍人很疼,提着袋子却有些摇晃、被夕阳的余晖映得有些单薄的身影。
然后如同要从这里逃离般、向着家的地方走去。
我想她是知道的。
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
那样的完美故事是不存在的。
有人幸福,有人不幸,有人开心,有人悲伤。
总有小小的愿望能够实现,可并不是所有的期盼都能够成真。
而让她变得痛苦起来的人、就算自作多情,也大概也归于我自己的责任。
稍微产生了,暧昧的冲动。
为了阻止那样的想法、所以我逃离了。
那并不是能够安慰她的想法。
并不是她所期盼的想法。
而是恶劣的、虚假的,自私的温柔。
那样的温柔不应该由我向她展露。
那样的安慰不应该由我来完成。
察觉到的时候,眼泪就这样滑落到了嘴角。
什么都不会改变。
明明对她作下了这样的许诺。
至少自己不可以有痛苦或难过的心情、这是我能作为对打工妹表达谢意的唯一方式。
所以我为正在哭泣的自己看到了厌恶和愤怒。
即便如此也没有阻止这种感情的蔓延。
唯独现在。
只有现在的话。
我放弃了、对于这份痛苦难过的心情的抵抗。
“喵——”
熟悉的身影、被养得有些胖乎乎的身影,闲庭信步地出现在了我的脚下。
“辛巴吗?”
我抱起了它。
是从店里跑出来的吗,真是的,这么晚了要送回去也很麻烦的。
“喵喵喵。”
抱歉啊,我可听不懂你说的话。
它把手搭在了我的头上,这样怪异的画面让我不自觉笑了出来。
难道说是看见我丢人的哭脸,所以来安慰我的吗。
“喵、喵喵喵喵喵嗝——”
“喂!”
你果然长胖太多了吧!难道主厨随时都在给你投食吗!
算了。
“今晚就咱们俩,来一场男性的狂欢吧。后辈君的话去自爆就好了。”
这样将它举了起来。它也跟着我的动作挥舞着双手。
大概旁人看起来会很奇怪的光景——
对了、一直没有确认过这家伙到底是公是母来着,趁现在确认一下吗?
我把它举到了头顶,然后——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