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照辛巴的意思——不,辛巴的转述来说的话,只要找到故事的主角就好了吧?”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电波女的指尖顺着她洁白的脸颊划下、像是要画出什么图案一样,摆出思考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
“那么首先我们来冷静地考虑一下——”
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好用头脑分析一下就应该得出的结论。
为了这样“因为”、“所以”的简单步骤就烦恼至此的我像是被玩弄了似的。
“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吧!”
“咦、咦!?”
“不、先不说辛巴会不会说话这一件事,完全不能认为那个故事是真实的事件的吧!怎么想都是你编出来的故事——”
“所以说不是我编的故事、是辛巴转述的啦!”
“事到如今我以为你的电波系属性或多或少有些收敛了——如果真的要去找故事的主角的话,首先要证明幽灵是真的存在的吧。”
电波女蹙着眉烦恼起来。
有点担心接下来她会不会摆出碇司令的姿势。
“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吗,辛巴?”
“呜……喵?”
辛巴抬着头向着背后望去,那里并没有人在,至少通过我的眼睛观测不到。
“喵……”
“辛巴说不知道。”
“论破、真相只有一个,这是你自导自演的电波短剧。”
“才没有!不对、勇者君你只是想说‘真相只有一个’这句话而已吧。”
“不,我还想说论破来着。”
“唔……那么汐看得到吗、小孩子的话说不定——”
“看不到。”
汐也摇了摇头。
三人一猫为了并不一定存在的事件纠结了起来。
说实话蜡烛熄灭的技巧确实让大家吓了一跳、随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中,然后事情的后续还在我这边展开。
我们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望着空白的桌面发呆。
那里还有汐涂了动物图案的画纸。
对了、画纸——
我把视线投到了纸页和半截蜡笔上面。
没办法靠言语的话、就试着用媒介交流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尝试了一下、蜡笔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果然还是不行吗。
辛巴摇晃着尾巴,呜喵地叫了一声。
我伸出手,搭在了辛巴的头上。
稍微有点失落的感觉。
不过只是稍微。
比起幽灵事件,我更想要看到的还是那种神秘的庞然大物。比如说克拉肯啊哥斯拉之类的。
要是在雪山的一端看到巨大的龙拖动着身体没入云端、或者在漫城的大雾中看到缓缓浮现的怪物的影子。
有一种难以言喻地兴奋会溢满全身。
就像想要高声大呼“都是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样的心情。
毕竟幽灵事件或多或少都有人遇到的吧?
在我摇头的时候、辛巴毛绒绒的身体突然怔了一下,然后挥动着爪子拍开了我的手。
它跳到了桌上,用猫掌小心翼翼地夹起了蜡笔笨拙地移动起来。
蜡笔的划痕在纸上落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请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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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些遥远的话题。
邂逅大概就是奇妙的事情。
仅仅错身而过的话,或许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啊、或许会在梦中落下看不清脸庞的身影,说不定看清了也只是梦男那样奇怪的五官。
然而一旦视线交汇。
温暖的心情就会满溢而出。
连笑容也难以抑制起来。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姿态和他相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呢。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姿态和他相遇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了吧。
正因如此。
才要为了画下完美的句点、以另外的模样,和他再度相遇才行。
那大概、只是梦中少女,细小而模糊的愿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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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商议的结果就是、姑且先找到那位主角看看。
如果能和他直接交流的话,事情会方便很多吧。
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是醒来之后记忆又迅速地淡去。
是幽灵少女小小恶作剧吗。
我这样想道。
“啊啦、真是年轻的夫妻呢,女儿也好可爱。”
“真好啊、还带着一只可爱的猫。”
周围传来这样的话语。
感觉有点害羞,把帽檐压低挡住了视线。
“那样就看不到啦。”
电波女伸出双手在我面前挥舞着。
她倒是一副很兴奋的表情。
对于她那扩散而出的电波来说大概解决神秘事件比发现神秘事件来得更有趣吧。
我是不是有什么吸引麻烦的体质。
小口地啜着饮料。
汐和电波女正聚精会神地望着办公楼的门口。
差不多快要到七点了。
辛巴忽然用爪子拉了一下我的衣服。
“在那边吗?”
我抬头望去。
那好、正准备站起身,那样的动作被电波女给摁了回去。
“喂、”
“等等,勇者君想去做什么啊?”
“当然是去搭话,跟他说明这件事情的话,会变得比较方便吧。”
“才不是,幽灵小姐说正是因为他的牵挂,才没办法去转世,所以我们是为了让他忘记幽灵小姐才行动的哦。”
“啊、是这样吗。”
我望着辛巴,它点了点头。
顺便一提,辛巴现在是被幽灵小姐附身的状态,大概。
“嗯…....总而言之也得先跟上去吧。”
我把帽子搭到了汐的头上。
“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跟上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勇者君……”
“没关系,我不会贸然行动的。”
抱起辛巴放在电波女的腿上,我走出了咖啡厅。
穿着商务装的男性正朝着街对面走去。
我跟在了他身后。
稍微观察了一下。
并不是太大年纪的样子,大概比我年长两三岁。
挂着笑容,彬彬有礼地和便利店的服务员打着招呼,排队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让前方的老婆婆走到了他的前面。
完全看不出像是在思念着什么人的样子。
按照幽灵小姐的说法、没办法转世的原因应该是相当大的执念吧。
难道对方是那种会在深夜悄悄哭泣的类型吗。
不、怎么看都不像。
买了两瓶啤酒和一瓶营养饮料的样子,我随后拿起一袋纸巾结完账就跟了上去。
他提着袋子向前走去。
路人也渐渐变得稀少了起来。
阳光变得不那么刺眼了,黯淡的红色缓缓地覆盖上了天空。
在那样的颜色未曾触及的云的另一端,变成了阴霾般漆黑的模样。
他抬起头,望了望那样的天空。
然后露出了笑容。
十分温柔的笑容。
那样的温柔未免有点过于勉强。
像是认真地粘好的玻璃般、连倒射的光线也变得曲折起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转过身,这样向着我搭话。
“啊、抱歉……那个,我想借个火之类、的。”
“是吗?”
他拿出了打火机。
“唔……那啥,有烟吗?”
“有。”
还真有啊、不愧是社会人。
没办法了。
像是掩饰着失态、点燃了烟草的前端,然后作着深呼吸,将燃烧般的涩味吞入了肺中。
然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明明之前主厨的友人小姐举着烟的姿态那样自然,稍微有些慵懒,还稍微有些媚态。
我听见他轻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的话,不会那么容易习惯吧。”
倒不如说永远都不要习惯比较好,那种味道。
“我知道你跟着我的目的。”
“……”
“她以前总是这样,喜欢捉弄我,连离开了之后也还是这样。”
“算不上捉弄吧。”
“就是捉弄哦,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会望着我笑,然后伸出手揉乱我的头发。”
怀念着什么的样子,他从我的手上接过烟,掐灭了还缓缓燃烧着的前端。
“在你之前,她拜托过不少人来找过我,唔,就是那种,体质比较特殊的人。”
“是这样吗……”
“嗯。”
“那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的,我也和他们都说过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至少没有一无所知的棘手。
“但是啊。”
他望着我。
但并没有望着我。
视线越了过去,朝着更远的方向,像是望着没有尽头的路。
“我并没有,那么思念她。”
“倒不如说,如果你没有再找上来的话,我早就忘记了她。”
并不是我的故事。
然而我的心情像是被正体不明的东西纠缠、暧昧不清得变得奇怪了起来。
就像是《圣龙传说》的那位公主,对着扮演着主角的我说出“好快,比沙拉曼达还快”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
只是情绪催促着我这样想着。
然而难以否认、那样碎片化的情绪被细沙卷走、逐渐崩塌,直到消失殆尽为止。
他如同要,再度确认一般。
挂着笑容。
有些公式化的笑容。
“我早已经,忘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