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先生并没有去赴约。
虽然答应了对方的邀请，不过人类先生已经策划好了属于自己的剧本。
他坐在房间的窗沿。
霓虹的光色反复闪烁在白衬衫的边缘。
如同混染的颜色浸开在纯净的纸页之上。
人类先生笑了笑。
烟尖的火焰蔓延的青雾比呼吸紊乱，也比空气透明。
他望了望手边所摆放着的陶瓷罐，那是他曾经做过的无用功。
事到如今也嘲笑自己曾经的愚蠢也没关系吧。
人类先生松开了手，用唇含住了香烟的滤嘴。
烟雾涌入他的鼻腔，他小声地咳嗽起来。
那样的咳嗽让带刺的味道也混入了肺中。
香烟落到了地面。
落入了碎裂一地的陶瓷残片，还有覆盖在残片上、淡淡的，却泛着霓虹的异色的液体。
烟尖触到了那样的液体表面。
就这样被窜起的火焰吞没。
火光照在人类先生的脸颊，面色有些苍白。
但是他还带着笑意。
孤独的笑意。
人类先生不禁开始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在遇到幽灵之前，在遇到幽灵之后的事情。
火焰像是河流般流到了人类先生身边。
鲜红的颜色让他感到有些微妙的温度。
他伸出手，从烟盒里拿出了最后一支烟。
挪动着身体，叼着烟嘴，靠近了火焰的边缘。
点燃、吸入。
烟雾再度飘散。
他还记得曾经幽灵小姐生气地想要掐灭烟头。
但是手指却从实质的烟头前穿了过去。
最后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蹲在墙角一动也不动了。
看着幽灵小姐那样的姿态总觉得有些罪恶感。
所以他从那时起就很少再吸烟了。
是什么时候又沉入了这样的劣行呢。
大概是幽灵小姐离开之后吧。
手机震动了起来。
人类先生并没有在意。
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外。
并没有居住在市中心。
然而也并不是偏僻的郊外。
踮起脚尖的话，夜市攒动的人影也能够看见。
从这里望去，还能看到黑色的远山。
那座山上有个观景台。
如果在无云的天气去的话，会看到非常美丽的夜色。
然而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人类先生并不是个优秀的人。
没有超乎常人的音乐天分，也没有异于他人的记忆力。
算数也只是勉勉强强。
硬要说的话，人类先生大概只是个没用的人。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他，在小的时候也曾怀揣过梦想。
他曾经看过电视上播放的动画。
那里面的人物们望着天空，天空划过一道微小的痕迹。
并没有来得及失望。
人物们的表情变得明亮起来。
然后漫天的流星雨就这么灿烂朝着天际飞跃而过。
电视的光芒映亮了房间。
画面的景色映亮了人类先生的瞳眸。
他觉得，那样的场景，大概是一种奇迹。
如果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奇迹的话，那该是多么大的一种幸运。
可惜奇迹也终究只是虚幻的憧憬。
幼时的人类先生在新闻播放着流星雨预告的时候，就带着望眼镜去过远山的观景台。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他淋到浑身湿透、连星星都没能看见。
最后患了重感冒。
要工作的家人并没有特意请假来照顾他。
他只是撑着浑浑噩噩的意识，不停地为自己换贴额头的毛巾。
后来疲惫到再也难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梦到了一个影子。
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那个影子为他换掉了冰冷的毛巾。
他试图去抓住影子的手。
只触到了对方的指尖。
冰冷的、但是却十分温暖的触感。
那份触感相当令人怀念。
但是无论如何人类先生都记不清那个影子的相貌了。
啊、对了。
人类先生对着冰冷的空气伸出手。
下方木质地板燃着的焰尖升起暖暖的温热。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人类先生有些脱力的样子。
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连含着滤嘴的双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拍了拍胸口，强行振作了起来。
有些自嘲地，不自觉叹了口气。
因为人类先生并不是，擅长振作自己的人。
倒不如说，他是个很消极的人。
人类先生曾经很讨厌自己的父亲。
父亲总是攥着年轻时的荣耀，不停地向人炫耀过去的成就。
在他的眼中、那样的父亲只是如同化妆失败的小丑一般，让人难以发笑，又让人难以同情。
人类先生并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所以他在高中的友人们开始吸烟的时候疏远了他们。
也在大学的同窗们开始酒会的时候选择着孤单。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人类先生是这样想的。
所以恶习就不要去沾染。
然而是什么时候，开始沉醉于酒精与烟草的味道呢。
大概就是工作之后。
人类先生终于意识到。
自己只是在重复父亲的失败而已。
一生也都将往复父亲的失败而已。
更加失败的是，他连能向人夸耀，过去的功绩也没有。
他开始吸烟了。
烟草的味道能平静心情。
他开始饮酒了。
酒精迷醉的时候才会活着的实感。
除了公司便是家中。
除了家中便是公司。
就像是踏入了无限循回的游轮。
绕着没有尽头的山水永恒地往复。
人类先生成为了社会的齿轮。
也终于，麻木着，快要失去自我的时候。
但是她出现了。
她就这么穿着连衣裙，坐在自己门口的窗栏，摇晃着纤细的双足，向自己微笑着挥手。
就像是、划入描绘着夜色，漆黑的屏幕，那颗微小的流星的样子。
就像是、纯黑的颜色之中，涌入一点鲜艳的色彩般。
那份色彩扩散开了。
那份流星划破了黑暗。
人类先生有了期待的事情。
人类先生有了憧憬的事情。
人类先生为了和她一起玩最新的游戏。
振作起精神，在无人的深夜为了加班费而工作着。
人类先生为了做一顿出色的料理。
买好了食材系上了围裙，还是对照着维基的简介小心翼翼地实践着每一个步骤。
人类先生为了和她一起，看到流星雨的绚丽。
买了星象的书，关注起了很久以前遗忘的，流星雨的新闻。
如果是梦的话，就让自己缠绵于梦境就好了。
人类先生这样想道。
可是梦也终会有，醒来的一天。
那天火车沙漠之旅后，人类先生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家中还堆砌着离开的时候翻开的衣物。
他倒在床上，以土下座的姿势，对着无人的墙面哭泣。
他趴在地面，以卑微的动作，祈求着奇迹的再现。
然而人类先生是明白的。
流星划过天际之后，就这么消失了。
热量燃起了焰火，焰火消散在空中。
最后连形体也不复存在，燃尽了所有的质量化为了空气的尘埃。
人类先生并不是什么优秀的人。
人类先生是个消极的人。
即便有人，找到过自己，诉说了幽灵小姐的委托。
听起来也只是像骗局一样。
不、并不是骗局。
只是稍纵即逝的期待还不如抱着幻想溺死在骗局之中。
他再也看不到幽灵小姐了。
过去的回忆就像是包裹着冰冷的指尖，顺着水滴流下去的泡沫板。
人类先生曾经一度拥有、活着的期望。
然而那份期望的尽头呢。
那大概是最残忍的结局。
可那又是，人类先生罪有应得的终局。
火焰越发地汹涌了起来。
直到呼吸也变得燥热、睁眼也变得困难。
手机的再次震动了起来。
然而他的手就这么垂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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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屋今晚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气的样子。
我坐在边缘的位置，啜着冰凉的啤酒。
应该有约好时间才对，然而人类先生到现在也没有来。
打了电话也没有接通。
不自觉心情变得焦躁起来。
高中的时候，自己有好几次因为初恋女没有接电话而焦虑于各种各样最坏的揣测，还曾经深夜奔跑在大街小巷寻找着对方。
结果初恋女只是握着手机睡着了而已。
所以我已经醒悟了。
恶质的事件当然有可能会发生，不过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是自己在上演偶像剧的感觉。
唔、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只是跳梁小丑般的感觉吧。
所以现在的我已经成长到不会因为对方不接电话就焦虑的程度了。
才怪。
明明对方也答应了要来酒屋。
难道是加班吗突然。
又或者是正在赶来的路上没听到手机铃声吗。
人才不会成长到不会去胡思乱想的程度。
胡思乱想可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我站起身，结了账，跑向了人类先生的家中。
今晚必须要做个了断才行。
因为已经跟魔王小姐越好了。
啊。
因为那是，魔王小姐的愿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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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了。
有人惊呼着冲了进来。
人类先生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那个少年的样子。
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然而呼吸是本能，并不会无端地停止。
对方冲进了门外，似乎是要寻找灭火器的样子。
火势已经包围了自己的四周。
没有在自己站的地板上也倒下汽油，大概是因为觉得烧伤的人形太过丑陋了。
毕竟死法的话，还是选择漂亮一点的样子毕竟好吧。
对方又冲回了房间，骂了一句听不清楚的话，总之听得懂是贬义。
然后跑到了浴室。
用余光瞥了过去，对方似乎用水淋透了全身的样子。
那个笨蛋、想干什么。
哗——
冲破了火焰，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还拍打着没有沾到水，燃起来的袖口。
“站得起来吗。”
要容纳两个人也并不是特别困难。
毕竟如果留的空间太小，燃起来的话很容易烧到自己吧。
人类先生就和对方站在这样的空间之类。
费力地想要张开嘴。
然而话语并没有能够顺畅地吐出。
对方猛烈地推开了窗户。
燥热的火焰翻腾了起来。
蠢、蠢货，这样做的话很容易爆炸的。
吐槽的力气也没有了。
能感受得到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即便如此还是有思考的余力。
对方试图抬起自己的身体。
燥热的温度散开了一点。
清澈的空气涌入了肺中。
不自觉猛烈咳嗽了起来。
“你究竟想、”
“一看就、明白的。”
好歹有回复对方的力气了。
“先离开再说、”
“不。”
竭尽全力、推开了对方。
然而剩下的微小力道也只是让自己无力地倒回了地面而已。
“放着我、别管。”
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求生的本能还在挣扎吗。
托那样的福，思维稍微变得清晰了一点。
大概是吸入了太过烟雾，身体还是站不起来。
所以靠着窗边，就这样抬起头望向了对方。
“够了。这样就，够了。”
“说什么蠢话。”
“并不是蠢话，对我来说是很好的结局吧。”
撑起了笑脸。
像是要幻想不会存在的未来般。
然而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浸湿了面颊，划到了唇边。
尝了一口。
咸咸的。
“就这样死去、说不定还会成为幽灵，这样的话又能看到她了吧。”
自己并没有听到幽灵小姐讲过，看到其他灵魂的事情。
估计要成为幽灵也是奇迹般的事件。
连自己也知道是欺瞒的话语，所以眼泪就这样难以控制地滑落着。
“对了，说不定也能转世变成一个通灵的人，又能再度和她相遇——”
“……”
对方的表情，变得挣扎了起来。
并不准确、感情很明显，大概就是愤怒。
这份愤怒让对方挣扎了起来。
血液变得不通畅、从指尖开始缓缓失去知觉。
到连反抗的力气都失去之后。
对方抬起了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向了火幕。
炽热的感觉、一闪而过。
反应过来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对方还在奋力地扑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
因为刚才的碰撞、桌上残余的汽油滑倒在地面。
火苗追着汽油的痕迹，向着对方的身后缓缓窜动。
“走、放着我不要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也是最恶劣的选择。”
代替了自己，对方说出了话语。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自以为帅气地死去就好吗。幽灵小姐可是、转生失败后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在寻找和你重新相见的契机。”
“那又......实现不了。”
“当然实现不了，说实话我也非常地混乱，本来就已经是超乎常理的事情了，超乎常理地把我也卷了起来，可恶、我难道是柯南吗。”
柯南的话是死亡事件吧。
想要这么吐槽。
但是没能说出口。
“死就是解脱、死就是唯一的方法。为什么你们都会抱着、这样的想法——”
“因为那是唯一能做到的事。”
对方陷入了沉默。
火焰如同攀延的蛇般、吐着鲜红的舌尖，朝着这边缓缓滑动。
不行、对方必须得——
“哈、总感觉，自己非常的蠢。”
人类先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总感觉曾经也想过死去的自己，非常地愚蠢。”
“如果死掉是唯一能做的事的话，那，曾经和你搭话的每个人，曾经和你擦肩的每个人、不，曾经和你相遇的每个人，和你创造了所谓回忆的每个人。”
“都被你否认了吗。”
没关系的吧。
想要这样说。
可是。
“幽灵小姐的一切，也被你否认了吗。还是说，不和她相遇更好？”
胸口疼痛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就算曾经用这样的话语打发过幽灵小姐拜托的人，但是自己也从未这样想过。
幽灵小姐。
幽灵小姐她。
如同奇迹一般。
如同划破夜空的那道流星一般。
如同白夜之下，成为了自己的太阳一般。
所以不对。
并不是。
绝不是、不和她相遇更好。
“你就这么否认着和她一起拥有的过去，一个人去寻死。连同她到现在也没有放弃的努力，一同否认了吗。”
“不是这样、”
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但是胸口蔓延着疼痛。
即便身体变得越发地沉重、眼泪还是、湿透了眼角。
像是祈求着、期盼着、又绝望地痛苦着。
那样地不停、不停地滑落着。
“我也想要再次和她相见、我也想要和她相遇、重新一起、一起……”
奋力地喊了出来。
但是喊到最后、声音微弱了下去。
到最后变成了单纯的哭泣。
因为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花光了积蓄买通灵的罐子做不到。
抱着思念心存幻想也做不到。
仅仅是为了逃避伤口。
所以就否认着自己。
“更重要的是，你在否认自己吗。”
对方松了一口气。
因为自己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扑灭了。
然后拖起了自己，朝着屋外走去。
自己还保持着反抗地步调，对方连前进也变得艰难起来。
“否认自己的感情、否认自己的爱意，只是为了不受伤而在逃避吗。”
“因为、因为看不到未来啊......那样的话、根本就。”
“连未来都放弃了，当然看不到未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未来捉摸不定、未来一片漆黑。所以才觉得可怕。所以才止步不前。然而，真是因为某个人。某个人啊、她就像白夜的太阳一样，就算只是微弱的光，也确实照亮了我前进的方向。”
“所以我拼死、也一定会迈向未来的。”
是这样吗。
哭泣并没有中断。
只是身体失去了机能、神经已经中断了反应。
然而那样的酸楚囤积在胸口。
像是背后的火焰一般燃烧着。
“为了幽灵小姐、你至少也努力一下吧，人类先生。”
“……”
尽力地、迈开了脚步。
脑中反复起过去的景色。
她看到回家的自己在窗边开心地挥手的样子。
她拿着勺子吃着布丁满足的表情。
她忽然手碰不到东西，失落的表情。
她带着坏笑，凑近自己的表情。
想要和她相见。
想要和她再度相见。
想要再次被她触碰。
想要再次听见她的声音——
不。
那些都不重要。
那些一点都不重要。
因为只要一点、
像是跪倒着祈求、像是哭泣着祈祷。
只要一点就好了。
只要再次，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视线已经沉入了黑暗。
但是黑暗之中还是看清了。
在自己和对方身后的火焰。
一点一点，慢慢地远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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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不要什么事都麻烦我好吗。”
护士小姐真一脸不满地瞪着我。
如果我换成曾经非主流的表情会不会稍微让她的表情缓和一点呢。
自从上次领班事件之后总感觉她的态度变得随意了起来，是错觉吗。
我坐在病房的外面，空气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最后竭尽全力把人类先生拖上了计程车，然后在去医院的途中给护士小姐打了电话。
至少身上没有着火，吸入了太多的烟雾，呼吸衰竭了。
然而大概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保持那样没有意识的状态也在微弱地呼吸着。
总而言之虽然状况有些危险但是好歹抢救了回来。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外套丢到一旁，已经被烧得烂兮兮的了，就算缝补一下也穿不了。
衬衣还残留着冰冷的水珠。
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
打着喷嚏的时候，护士小姐把白大褂披到了我的身上。
“谢了。”
“不用。”
“醒了吗？”
“还没有。”
“是这样吗……”
“嗯。”
拍开了挡住了视线，被浸湿的发梢。
用嘴哈着气，对着双手取暖。
“把衣服脱掉吧。”
“啊？”
“那样会得感冒的。”
“也是、不，你转过去一下。”
“事到如今还会害羞吗？”
“什么叫事到如今啊、是人类就应该有这样的矜持吧。”
“不要废话了，魑魅魍魉里我可是你的前辈，要好好听前辈的意见——”
“魑魅魍魉早就解散了——快住手，不要脱我的衣服，我自己来、”
“没事！————没事、吧？”
从走廊传过来一阵喊声。
我看见抱着羽绒服的电波女和跟在她身后的汐。
她们俩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我和护士小姐也像是凝固了一样。
保持着护士小姐脱我衣服、我像是欲拒还迎的反抗。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不对你误会了！”
“爸爸，差劲。”
“所以说你们误会了啊——”
总而言之，抓住了想要跑走的电波女和汐。
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一旁的护士小姐抱着双手，很开心的样子。
喂你刚才是不是嘀咕了一句“这就是靠近大姐头的下场”我听到了哦？听得一清二楚哦。
跟她们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也解释了现在人类先生还好好地活着，只是还没醒过来而已。
“真是的，别让我担心，我还以为勇者君终于外遇了。”
“？？？”
“我以为爸爸终于出轨了。”
“？？？”
汐你是从哪学到这些词的？
“对了、辛巴呢。”
“在这里。”
从汐穿着的连帽外套，帽檐的位置窜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喵。”
“你有看到幽灵小姐吗。”
“咦、你是在对猫说话吗。”
护士小姐一脸惊讶地望了过来，我无视了她。
“喵——”
“等等、刚才那只猫是不是摇头了、”
好烦啊，猫这样很正常的吧。
听得懂人话的狗才罕见的吧？
小时候我养的狗可都是叫它回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冲的。
“幽灵小姐去哪呢？”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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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有了意识。
但是难以睁眼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
记忆中最后的片段就是那个少年拖着自己离开了火场。
火焰在视线中远去的样子。
真是丢人啊、自己。
想要自嘲地笑也做不到。
身体像是断线的人偶般，跟意识脱节了。
然而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
自己还好好活着的事实。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就算是意识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答案。
然而至少、为了不否认从未放弃的她，也要去努力才行。
还能再度看见吗。
已经不奢求那样的奇迹了。
他想起曾经，和她两个人，跑到了观景台去看流星的事情。
并不像小时候那一次，没有突然下起雨。
只是什么都没看到。
难免有些失落。
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流星，大概是自己能想得到，最浪漫的事情。
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是个无趣的男人吧。
然而当时的她，开心地说。
没有流星也没关系。
看得到很漂亮的风景。
自己顺着她的视线朝天空望去。
并不璀璨。
甚至有些微弱。
但是睁大眼睛的话，就能看得到。
很多，很多。
很多的星星，就这么闪烁在夜色的尽头。
那是渺小的、却非常漂亮的光景。
总觉得身体有些疼痛。
想稍微翻身，这样的动作也做不到。
啊、手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这样的触觉还能感觉得到。
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吧。
不。
稍微有些，不对。
自己记得，手上传来的触感。
幼时的自己，冒着雨去看流星，结果回来得了重感冒的时候。
就是这样的触感。
冰冷的、但是非常温暖。
并不是温度的关系，而是像是透过指尖，传达着心意般的温暖。
他想起来了。
那是她的、双手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
也不想去知道为什么。
只是有想要哭泣的欲望。
嘴角上扬，胸口泛着暖意。
这样去哭泣的欲望。
因为太好了。
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
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手心的触感没有消失。
太好了。
这点是昏沉的意识，依旧能够察觉到的。
因为那就像划破夜色的第一颗流星。
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情绪。
你还在我身边。
所以。
“真的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