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也差不多结束了。
某天深夜接到了正无聊的学妹的电话。
你那边的确是太阳照耀的白天没错，可我这边可是深夜——
虽然这样抱怨了对方也听不进去，于是只能把幽灵小姐的故事讲给了她。
不过结局保留了——
并非是火幕的结局，而是最后，人类先生和幽灵小姐的结局。
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要是讲完的话说不定又得听学妹抱怨一通，所以还是不要讲好了。
大概过了一周左右的样子。
学妹发来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五线谱，一张是简谱。
学妹说，自己在钢琴上并没有什么才能，所以这也不是她的原创，而是稍微改编了一下的钢琴谱。
不过发过来这个也没人能够演奏的吧。
打工妹虽然看得懂五线谱可是弹奏的水平是事故级别的。
甚至于一度被认为是在破坏钢琴而并非弹奏。
就算捂住耳朵哀嚎还会被揍。
简直是移动的天灾。
所以我照着简谱试了一下。
声音总感觉怪怪的。
“不对啦，勇者君。那个是B调不是C调，而且有很多保留音，不能这样弹奏的。”
某天在蹩脚地练习的时候电波女这样说了。
然而她坐在了钢琴前。
指尖在琴键上跳动。
乐符像是化作了实体，在琴箱的后面缓缓奏响。
像是雨一般的声音。
冰冷的、清脆的，又回旋着、攀延着。
然后如同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炽热的、猛烈的，又窜动着，呼啸着。
最后变得平缓下来。
雨落到了焰尖。
水融化在火焰。
然后就——
戛然而止了。
“不对、这个谱子没结尾的吧？”
“都怪学长~学长又没有告诉我故事的结尾哦。”
“啊……”
“不过学长，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实有多少是虚构的呢。因为学长是个很擅长编故事的人所以我也不怎么分辨得出来。”
“不，我可没说是虚构的啊。”
我可没说。
绝对没说。
那份感情绝非虚构。
那间燃起来的房子，火焰也轻松被提着灭火器的电波女扑灭了。
因为人类先生的家，地板并不是木质，也不是那么容易燃起来的。
虽然烧掉了一半的墙壁，但是具体的范围也只有汽油蔓延的位置而已。
太好了呢，因为想着窒息而非常周全地考虑着不会让整个房子都燃起来。
人类先生，纵火可是大罪。
为了避免房东的责问。
人类先生直接将那间公寓给买了下来。
社会人的力量真是可怕。
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人类先生被护士小姐抓去做了一遍检查之后就放他出院了。
除了视力受到了一些影响，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幽灵小姐也回到了人类先生的身边。
似乎视力变得低下之后，模模糊糊能看到幽灵小姐的影子。
某天人类先生找到我，让我陪他去配眼镜。
说是如果戴上眼镜的话，说不定就能够看清。
很遗憾并没有那样的好事。
配好了度数之后，戴上眼镜连幽灵小姐模糊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不过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他这么说着。
我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落寞的表情。
他只是把配好的眼镜，又静静地放回了盒子里。
我并没有给人类先生一个完美的结局。
人类先生自己选择了结局。
就这样。
和看不到的恋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幽灵小姐放弃了去转世，人类先生也放弃了去逃避。
并没有谁得到拯救、也谁都得到了救赎。
这样的结局。
偶尔的时候，幽灵小姐也会跑来找汐，带上辛巴一起，练习用笔写字的能力。
现在连简单的对话也能很快写得出来哦。
真是了不起的进步，我要是成为幽灵的话会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搞不好能够晋升成为幽灵的勇者也说不定。
除了能化作无性别人形的史莱姆和有氪金道具的骷髅怪、一般的敌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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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虽然是酒桌的话题，不过这个故事也太过科幻了吧，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很多鬼故事来着？”
“不是不是、啊啊，就当做酒桌上的故事吧。”
我和教练小哥，在那个酒屋碰着杯。
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只是稍微有些醉意，或许是店里太过温暖的缘故。
“不过你觉得，什么样的结局比较好呢。”
我向他询问着。
“我吗、那自然是…...不对，本来我是觉得，到最后能够互相触碰，能够再度看见的话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那现在呢。”
“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就像是把他们的幸福否定了一般。”
“哈、”
“虽然无法再度触碰，也只是看得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不过没办法说，那份幸福是虚假的吧？即便如此也还是选择了在一起，就算看不到，也的确相互陪伴着。这样说来有些奇怪，可是，那的确能够称为幸福吧。”
“啊啊、大概是这样的。”
醉意随着暖意扩散。
脑袋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我并没有否决教练小哥的说法。
倒不如说我本身的确也没有抱有否认的想法。
只是总觉得有些耿耿于怀。
明天是周末、虽然是我的休息日，不过是教练小哥工作日，所以他就先回去了。
我坐在窗边，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顺着窗沿滑落。
在玻璃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果然又在这里喝酒！”
座位前面坐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电波女生气地鼓着脸颊、伸出双手揉着我的脸。
“美酒与歌谣对于勇者来说可是必备的。”
“这里没有歌谣啦。”
“把雨声当做歌谣也不错。”
“那是、诡辩！”
不过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站起身，拿过电波女握在手上的雨伞。
然后稍微侧出了身子，留了一点空间。
她愣了一下。
看见这样的动作、又突然笑了出来。
然后跑了上来，贴到了我的身旁。
店里那样的温暖、仿佛又在身边漫开。
我们撑着雨伞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街角的位置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人类先生——
他撑着伞，但是并没有站在伞的下面。
而是稍微往外了一点，雨水落到了他肩膀的位置。
他对着一旁微笑着。
那一旁什么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我耿耿于怀的事情。
我看不到幽灵小姐。
人类先生也看不到。
无法触碰、甚至无法交谈。
但是。
电波女攥住了我的手臂。
我看见她脸上的笑容。
“真是幸福的两人呢。”
她这么说着。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并没有看到什么。
然而确实看到了。
看到了人类先生身旁，空空的伞下。
有一个少女，露出了恶作剧般狡黠的笑容。
然后凑近了他的脸。
像是要捉弄他般、轻声地说着。
[————]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我晃了晃头。
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类先生与幽灵小姐。
朝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大概完美的结局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完美的结局也并不能否认，normal ending所拥有的幸福。
只是说了要迈向未来的魔王小姐，也并不是为了迈向完美的未来。
而是迈向并不完美的终局。
然而确实、也迈向了并不完美的终局。
那个终局有看不到幽灵小姐的人类先生。
那个终局有触不到人类先生的幽灵小姐。
那个结局也有望着他们的我们。
那个结局还有。
Normal ending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