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亡

作者:離落 更新时间:2022/2/6 12:23:51 字数:2354

昏暗的房间内,酒瓶随处可见,整个房间杂乱不堪,像是有一只生气的狮子在里面搞过破环。

砰!一钵酒瓶被砸在墙上,瞬间爆裂,发出的声响与这个环境是这般搭配,玻璃渣子在空中不做停留,落在地上,好似暴雨打在生锈的钢管上。

暴雨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恰是刚好,阳台被拉上的窗帘中间,被风吹开了一个小缝,月光瞬间涌入,顺着玻璃渣映射在客厅沙发的一角上,斑斓的光影照出了他的影子,刚刚扔酒瓶的人——離墨。

这月光唯独照在他的眼睛上,把他从彼岸接了回来,睁开了朦胧的双眼,胡子拉碴,密布眼眶的眼眵难受她也不嫌,死气沉沉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环绕在沙发周围一箱箱早已空净的酒箱,他呓语道:

“酒也喝完了....恩....是时候了”。

他刚想起身站立,谁知小腿的肌肉早已松弛的不成样子,这五六天他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没有任何进食,原本以为他会就这样喝死呢...

真可惜。

房间里昏暗,離墨本就有些夜盲,看不见东西,记忆里沙发旁应该有一个小茶几才对,離墨想要搀着它起来,谁知手刚放下去就扑了给空,身子顺着手的劲倒了下去。

“日!”

记忆里的茶几被打翻了,桌腿都被折断,離墨刚刚撑下去的手恰好照着折断的桌角去,断刺扎入他的手心,直接从掌骨而出刺了个对穿,血液顺着桌腿而下,幸亏離墨另一只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让整个桌腿对穿。

離墨看着已经流到身底下的血液,也不恼,多亏这一痛他反而清醒有力许多,拖起插着小茶几的手,坐在地板上,将插在手上的那段木材的余下部分折断,只剩下了插在手上的。

他缓缓站起,右手的血滴答滴答的流,在这地狱画卷的房间里,显的颇为艺术。

“都要自杀了,这手就不处理了”。

離墨想要掏出手机照明,可惜已经关机了,只能凭着记忆摸黑,他这次走得慢了些,尽管地面的酒瓶碎渣划着他的脚底板,只要脚不要对穿就行,流血致死太难受了。

脚底的厚茧都被磨破,地面出现血痕时,他终于踢到了卧室的门,摸到了墙上卧室灯开关,一按,整个卧室带着客厅亮了起来。

“现在好走多了”....

卧室没有被破坏,一切都完好如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双人床的枕头只有一个了。

離墨走到房间内,脚底的血沫擦着白色的瓷砖面,颤颤巍巍的走到床头,将床头柜的一个相框拿起,取出里面的照片,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平静的将它放在外套内侧的夹层里,往对面的那个房间走去。

離墨杵在这间房前,没有推门而进,只是静静地看重门上的告示:

【離仟仟公主的小城堡】

看着这条告示,脑内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又不禁看向怀里的照片,上面站着三个人,離站在右边,牵着他的女儿離仟仟的手,他看起来很憔悴,却依旧洋溢着笑容,和她的女儿一样....而左边站着一个女人,她没有牵離仟仟的手,整个人和照片格格不入,没有笑容,只是平静的看着前方,突兀到像是从其他照片P进去的一样。

鼻子一酸,故作坚强的推开房门,打开灯,粉色的公主房映入眼帘,来到床边,小小的单人床上放着两个枕头,可仔细看,会发现被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人了。

用左手拿起放在床头上的相册,里面是他女儿成长的照片,一张张照片在眼前翻过,往日的记忆一幕幕呈现,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而下,而他脸上早已有两道无法洗掉的泪痕。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妻子女儿离开他后,第几次流泪了。

一个月前,女儿離仟仟死于遗传性白血病,她因为化疗剃去了和她母亲一样美丽的秀发,经历一次次化疗带来的痛苦,她™的才七岁,每次女儿在他面前呕吐的时候,在他面前痛哭的时候他却...却什么都做不到。

離墨是一个法医,他自以为人脉算广,为了離仟仟的白血病能够抵制,他四处奔波寻找可以骨髓移植的资源,不惜散尽家财,可在他终于有了眉目的时候。

医院通知他,離仟仟的白血病急剧恶化,脏器功能衰竭,这对七岁的孩子是致命的,再加上突然的肺部出血导致窒息...

死了。

就这样,女儿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都不在身边,就如同妻子去世时一样。

離墨的妻子落绮因为分娩时大出血而死,而那时,離墨因为工作外调到了其他城市,虽然叫了专业的人帮忙看护落绮,落绮也放心的让離墨离开。

但是落绮在手术时,死亡时,痛苦时。

離墨都不在她的身边,落绮死亡后他无比自责,上级领导也很同情他,给他开了带薪长假,让他好好的带他刚刚出生的女儿。

落绮去世的白事和離仟仟诞生的喜事是一起办的,離墨没有亲人,但是落绮有,她的父母本来是坚决不同意办在一块的,可離墨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哭着跪在他们面前说着:

“那天是落绮的生日也是她的头七,我想让女儿能见见她妈妈”。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離仟仟从襁褓中长大,離墨每天都在努力走出妻子离世的痛苦,而他的女儿離仟仟就是最好的良药,離墨陪她长大,把最好的都给她,穷尽一切希望她成为最幸福的人,带着她母亲的那一份,也带着他妻子的那一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就是不希望離墨幸福。

一年前,離仟仟一次突然的头痛恶心呕吐,让她确诊了遗传性白血病,落绮是没有白血病的,就只有落绮已经去世的爷爷有。

真是造化弄人。

那一天晚上,離墨安慰完離仟仟入睡,就独自呆在客厅,他没有暴力倾向,长年的法医工作让他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吧,他又不是没有血肉,第二天送離仟仟到医院检查后,被通知要马上进行化疗抑制,離仟仟抱着他,哭着说:

“爸...爸,呜...仟仟不想剃成光头强,仟仟想留长头发,光头好丑的,呜.....”

離墨就在一边安慰她,却又无可奈何,那种感觉,艹

離仟仟看着自己的光头哭了一天,哭累了才睡着,当天晚上離墨回家拿一些物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把客厅砸了泄愤。

離仟仟在医院治疗后,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去世。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看到这副惨状

可终究这一切...都已是过往云烟。

離墨走不出去了,这一个月就呆在家里,发呆,看着妻子女儿的照片发呆,然后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不是没有人劝过他,可那些人,哪里有过和離墨一样的感受,他们都不会理解的。

離墨所看到的是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对生命的绝望,对自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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