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烟花之绽(上)

作者:苑云鬼九 更新时间:2016/7/24 17:18:06 字数:3065

多琳手中炎刃再次摄入火元素,她大幅度挥刀,以洛奇的风元素咒刃根本无法与那巨力抗衡,他被扫飞出去,多琳不会就此罢休,她反踏墙壁跟上洛奇,炎刃的速度快过一切,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灼热的虚影。

双方魔法力量的差距已经达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洛奇根本挡不下多琳这一击,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他被直直地贯入地面,后背撞在矩形空间的黑色墙壁上。

喉头一片辛辣,即便在元素解放的强化之下洛奇也受到重创,但没时间想更多了,他刚一沾地面就马上朝旁边滚开,随之而来的是那柄燃烧着火焰的刀刃狠狠地刺在他刚刚所处的位置。

多琳一击无功,但这只是个开始,当她下定决心全力对待这场决斗时,她的对手就注定没有喘息之机,炎刃再次甩开,火焰依附在长鞭上来回舞动,每一击看似粗放,实际上却精准致命,目标直指洛奇各处要害。

洛奇快步后退,同时风刃格挡在前,在间不容发之中把鞭子打偏轨迹,照这样下去他绝对赢不了多琳,所以只能……

元素解放·二阶。

洛奇深深地呼吸,感受磅礴的力量充盈四肢,他睁开眼,瞳色与咒刃相呼应,苍青色取代了湛蓝色,风刃自他指尖开始扩大,风元素盘肘而上,远远看去他像是把一个微型的龙卷风把持在了手心。

多琳罕见地没有在他解放元素时进攻,她与洛奇相对而立,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掌握着力量权杖的感觉如何?解放元素的桎梏,以自身的意志直接驾驭自然元素从而展现出平常所无法企及的强大,创造这种技术的魔法师一定是个天才。”

“同时也是个魔鬼。”洛奇站直身体,刚才所受的伤已经不再疼痛:“元素解放就像是一味毒药,服用后在大幅度解放自己力量的同时也把人朝着死亡推进,偏偏整个过程中毫无征兆,巨大的负担麻痹了脑部神经,元素解放所带来的快感令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从而忽略了使用它所要付出的可怕代价,直至死亡降临……即便在元素解放被划分为三阶后也无济于事,人们渴求着力量而一步一步落入可以预见的陷阱,许多前途无限的魔法师都因为没能经受住诱惑而陨落。”

“有什么不好呢?”多琳横着挥开炎刃,火焰环绕着她的手臂,巨大的力量从那副看似柔弱的身体里爆发,眼睛里的血色渐渐褪去,璀璨的金色自瞳孔中心亮起然后迅速扩散到整个眼珠:“想要得到力量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人失败是因为他们缺乏这样的觉悟,如果一开始就以死亡为前提去换取力量,那么你会发现自己无所畏惧。”

同样是第二阶的元素解放,多琳所解放出的元素力量却更加雄浑,双方的基础不同,以元素解放成倍提升战力后差距反而越来越大。

她抬头,看向不存在的天空:“你听说过烟花么?”

洛奇一愣,他当然知道烟花,那是用火药以及其他金属粉末制成的观赏性炼金产物,诺门格每年圣礼节都会大量燃放烟花装点夜空,可是他却不知道多琳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你想说什么?”

“其实七年前咱们就见过面,只是你大概忘记了。”多琳低下头看向洛奇,她摊开没有握着炎刃的那只手,一条绿色的丝带从她掌间飘然落地。

……………………………………………………………………………………………………………………………………

七年前,帝都诺门格。

圣礼节定在每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它是个宗教节日,在神圣教廷的诸多典籍中都明确指出这一天是女神缇兰创造大陆的日子,因此每年的圣礼节前后神圣教廷都会在诺门格里的诸多广场上布教,穿着隆重的神官们手里捧着厚厚的经文在高台上诵读教义,结束后则会以缇兰之名给在场的每个人分发一本精装版《创世录》。

在雷尔斯建国之初这还只是个小部分人的节日,但随着神圣教廷的信徒遍及雷尔斯帝国全境乃至远播其他诸国后,这个节日就越发重要起来,加上时间又正好和新年相近,于是地位水涨船高超过了雷尔斯帝国的建国节成为全帝国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每到圣礼节期间帝国甚至会施行大量免税政策。而节日内容也变得丰富起来,从最开始的布教变成了热闹的庆典,连平时深居教皇宫的教皇陛下都会乘在花车上游城,碌碌一年的民众也在这一天纷纷走上街头,不论是不是教徒见了面都会说上一句“愿女神缇兰的光辉与你同在”。

所有建筑的大门前都会挂上一束祈愿花,这并不是某一种花而是三种植物捆绑在一起:象征圣洁的百合,代表高贵的郁金香,还有一条金色的麦穗,暗喻来年的丰收。

整个诺门格也只有这一天才不会区分外圈或者内圈,只要通过了岗哨卫兵的安全检查,任何市民都可以自由进出各道门墙……当然,夜之国的贫民仍被禁止入城,在多数人看来,他们是肮脏和污秽的老鼠,需要纵情享乐的时候尚可忍受他们的低贱,但在这种大型庆典上还是不要让那些不体面的家伙出场为好。

入夜后的诺门格更显得灯火辉煌,夜里的繁星点点发亮,诺门格是近海城市,四季如春但降雨频繁,即便在冬季也时常落下暴雨,不过每年的圣礼节期间却都是这样的好天气,神圣教廷对此大肆宣传,人们都相信这也是女神缇兰的旨意。

由于外圈市民的涌入,今天的内圈少有地拥挤起来,但洛奇一脸兴奋地拉着妹妹在人潮中穿梭,丝毫不在意自己那身昂贵的黑色小礼服被弄得皱巴巴,他刚刚摆脱了家族护卫的跟随,欧克西亚斯氏族以刻板和严肃出了名,所以整个帝都大概只有他家拒绝在门口挂祈愿花而且还阻止族内成员出门参加庆典,但这种又热闹又好玩的节日里怎么可能少了洛奇的身影呢?每一年他都有新招数瞒过家族的重重眼线带着妹妹“脱围而出”——当然,任何一种新招数都少不了姐姐蕾莉的帮助。

蕾莉虽然没有一起来参加庆典,但她对弟弟妹妹的安全问题倒是很放心,庆典表面上混乱其实内里却井然有序,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早在圣礼节以前警部和军部就抽调了大量精英军人入城,他们不穿军服,混迹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狂欢,可是一旦事态有变他们也能迅速从暗处取出武器维持城市的规则。

这些规则里最重要的几条之一就是各大门阀子弟绝不能受到伤害。

至于事后违背家族禁令外出的洛奇兄妹以及不仅不阻止他们还给予帮助的姐姐蕾莉要面临什么样的责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奇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想必家族里的长辈们也差不多快要习惯了,毕竟十字悲歌再怎么铁血无情也不会拿家人开刀,顶多也就是一通说教而已,洛奇可不怕这个。

“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莉莉娅跑得气喘吁吁,她的体力远不如成天上窜下跳像个野小子多过像个贵族少爷的洛奇,从刺荆花庄园一路跑来累得她直想往地上倒。

“是我早就选好的最佳观景台。”洛奇显得格外兴奋,不断催促莉莉娅再跑快点:“那也是欧克西亚斯氏族的私有财产,就在两条街外,我已经通知过米希安,她说不定早就到了,我们别让阿尔达诺亚家的小公主久等了。”

“是吗……”莉莉娅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莉莉娅,今年的庆典特别精彩,听说元老院把原先午夜时分燃放的五百发烟花增加到了一千发,明天还有花车游行,咱们可以一起去瞧瞧米希安的老爸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三头六臂脑袋上还要顶光圈。”

“是吗……”

“可惜蕾莉姐姐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她总想当乖孩子。”

“是吗……”

在又跑出十几米后莉莉娅突然扑倒在地,这一下太过突然,甚至差点把前面跑着的洛奇也带翻。

洛奇惊讶地回头:“莉莉娅?”

“哥哥……我脚崴了。”莉莉娅眼里含泪,瓷白色的小脸上因为那一摔染上不少灰尘,看上去格外令人心疼。

洛奇停住脚步,半蹲下来把莉莉娅那条造型繁复的长裙撩起来一些,看见她的脚踝处已经红肿起来,他皱起眉……莉莉娅是肯定没法再走路了,难道今年忙活这么久结果要功亏一篑?

“你怎么搞的,平地也能摔一跤……”洛奇不由得埋怨起妹妹来,尤其是想到他没能完成最终目标却还得回去领罚就更加让人不快:“这可怎么办……”

“哥哥你自己去吧,我一个人能回家的。”莉莉娅抹了把眼泪,然后撑住地面慢慢站起来,但脚上的伤让她又重新跌回去,对于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来说,要忍着这样的扭伤迎着人潮回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洛奇最终叹了口气,他转了个方向,把背对着妹妹:“上来吧,我背你,咱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庆典,至少也得看了烟花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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