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不是吧组长,您真的不打算让我走了吗?
“你打算怎么完成任务?”
“把那个男的,和他的心上人,强行拆散!”我攥紧双拳,做出一个用力掰断东西的动作。
“怎么个‘强行拆散’?”
“强行拆散,就是强行拆散……”
我感觉,玦组长那边的无名火似乎冒了起来。
“当初入职培训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溜……溜了……”
我看到,玦组长竟能压制住怒火,保持着表面上的和颜悦色,一定是我做了什么好事!
“乖乖坐好,我再讲一遍。记住,这是最后一遍!”
我只好乖巧地坐到台下。
“我们‘黑娘’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凡世的人,为情所困,会向上苍请愿。当他们的心声,被天上听到,我们就要接受他们的委托,帮他们实现愿望。至于怎么做,首先,要了解委托人,明晰他们被情所困的症结。然后,尽我们所能,帮助他们从‘情伤’中走出来……”
“啊?不……不是强行拆散情侣吗?”
玦组长很无语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虽说‘分离是治疗情伤的良药’,可我们的工作,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的,哪能胡来?”
“强行也好自愿也罢,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欢拆散别人!”
玦组长并没有理会我的自言自语。
“我们每个黑娘,都有一把大剪刀。用那个,剪断委托人的‘红线’,任务就完成了。”
大剪刀我知道,这是我们每个黑娘的“法宝”,虽然无法随身携带,但是,只要心中一想,它便会立刻出现在手边。
“如果已经帮助他们治好情伤,那剪不剪红线,都无所谓了是不是啊组长?啊,没别的意思,我就问问。”
“红线,就是所谓的‘情缘’。不剪红线,缘分未尽,难免旧情复燃。所以,红线一定要剪。小璃,我们的工作,只是帮助凡界的人们,而不是为他们做出决定。当事人要‘离情’,我们帮助他们‘离情’便是。至于其他的,就看当事人的选择了,明白了吗?”
嗯,组长说得很清楚,我明白了。
“组长,那,被剪断红线的人,会怎样?”
“将不再对爱人执着下去。”
啊,这么一想,那还真的挺残忍呢。
“最后,千万不要滥用法力,否则后果很严重。好了,我说的这些够你用的了,你该上路了。”
“组长!即使成了红娘,我也会常回来看看的,所以,不必想我。”我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几滴清泪。
“自作多情什么,快去完成任务!”
再一次的自由落体,再一次的摔进屋里,再一次的脸先着地。和上次不同的是,这回我摔到了客厅。
那个满脸胡子,邋遢的不要不要的男的,正躺在沙发上,边嚼着薯片边看着电视。他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我,一脸匪夷所思。
想想也是,我突然出现在他家里,又突然跳出窗外,然后又摔进客厅,但凡是个正常点的人,一定会觉得非常奇怪吧。
可是,他看了我几眼,很快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见他一手摸着薯片,一手按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切换着频道。
居然对貌美如花的我不感兴趣!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受了很重的情伤。不过没关系,看我如何治愈你!
我:“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嘿嘿。俗话说得好,‘萍水相逢皆是缘’,我是你的有缘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无可奉告!”
我:“哇,那真是个别致的好名字。根据我的观察,你最近遇到了一些烦心事,对不对?”
他:“……”
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烦心事,就是——你的女朋友,或者你的老婆,跟别人跑了!”
大概是戳中了他的内心,他抬起头,像藏狐一样看着我。
我:“哎呀兄弟,想开一点啦。人生在世走一遭,哪能头上不带绿?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天生我材必有用,娇妻溜走还复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单身狗!你要问我怎么办,当然还是原谅她!”
那个男的,又看了我一眼,继续盯着电视机,还时不时用手扣扣屁股。
我……这算是,失败了吗?
“咕——”
那人的肚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抬头看了看时间,熟练地拿起手机。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黄色外卖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前。
“您好,请问是吴先生吗?这是您的外卖,请慢用。”
接过外卖后,那人打算吃,被我拦了下来。
他:“干什么?”
我:“不要总是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他:“要你管!”
我:“我偏要管!我做的菜,比外卖好吃一千倍!”
他斜着眼睛看着我,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
啥?不信?那咱们走着瞧!
我:“看好了!十分钟之内做出好吃的食物,我只示范一次!”
来到厨房,飞快准备好食材,从脑海中无数的菜谱中,选出一道最简单也是我最拿手的。很快,完成!
我:“喏,好好尝尝吧,我的得意之作!”
他满腹狐疑地看了看我做的东西,又看了看我。然后,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三两下就把食物吞下肚。然后,我看到他面露痛苦,不停地干呕,我急忙给他递水。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平静。
他:“这,这是什么?”
我:“小璃秘制小汉堡!”
他:“什么?难道里面放的是……”
我:“臭豆腐、腐乳加柠檬!啊,真这么难吃?”
他一边喝水一边流着眼泪。
“不好吃,很难吃,难吃死了……”
唉,明明是自信之作,居然做成了黑暗料理。完了,本山大叔们,我来了……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他,平静地看着我。他似乎对我态度好了一些,是错觉吗?
“我叫小璃。唔,明明都说过了……”我不满地嘟囔道。
他认真地打量着我。
“哪个‘li’?”
“琉璃的‘璃’。”
“哦,是玻璃的‘璃’!”
“是琉璃!琉璃!”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身上脏兮兮的不说,还这么烦人!
他对我的不悦置若罔闻,反而又从鼻孔中发出“哼”的声音。
“‘小璃’?哼,真是个‘菜市场’名。”
“啥是‘菜市场’名?”
“就是在菜市场里,大喊一声‘小璃’,就会有一大堆人回头。”
“才不会呢!”
“所以,”他看着我,“求求你,换个名字吧。”
“不换不换,这辈子也不换!”
摊上这么个人,真让人火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黑脸玦成天摆着一副不爽的面孔。对了,究竟是谁成天让黑脸玦不爽来着?
不知为何,他脸上的坏笑,被淡淡的寂寞冲散了。
“所以,你是死神派来的,把我带走的,对吧。”
“对!我就是……啥?你说啥?”
这都哪跟哪啊!
那人指了指小汉堡的碎屑。
“你做这个东西给我吃,不就是想毒死我嘛。”
“怎么可能!汉堡难吃那是个意外!都说了,我是见习黑娘,不是什么死神……”
“不是吗?那太遗憾了,”他无视了我的话,继续说,“你要真是死神派来的,把我带走,那该多好啊……”
突然,一股无名火从我心中燃起,我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烦躁,我来到窗边,打开窗子。
“不是想死么?来吧,从这里跳吧!实在不行,外面找个卡车!哪怕找块豆腐碰死也行!不就是老婆跑了嘛,至于吗?动不动就想死想死的,说的那么轻巧。如果觉得死掉很爽,那就自己来试试啊!”
“哼,说得好像你死过似的。”
“我·死·过。”我一字一顿地跟他说。
他惊讶地看着我,神情变得落寞,难得看到他略带愧疚的样子。
他:“对不起……”
我:“没……没什么,死都死了……”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沉闷的空气,还好,他首先打破了尴尬。
他:“那么,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我:“领导派我来,是让我剪你红线的。那么问题来了,你的红线在哪里?”
他思忖了片刻,从头发上拽下来一根红色的线头。
我:“不不,不是这个。我是说,长在你身上,象征着你姻缘的那根红线。只要找到那玩意儿,剪了它,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嗯,组长是这么说的。”
于是乎,我看到了他一脸的懵然无知。
他:“我找不着。要不,你来找找?”
看着满身污渍的“臭人”向我走来,我赶忙飞到一边。
我:“你究竟多久没洗澡了?”
他:“两个月。”
我:“快给我洗澡去!别的以后再说!”
他“哦”了一声,走进浴室。
说是要剪红线,那红线找不到该怎么办?还是问问组长吧。
我:“组长,我是小璃。组长?zaima?你在吗?喂,玦组长?”
那边似乎无人应答。
我:“(小声)黑脸玦……”
玦:“你说什么?”
我:“啊,亲爱的玦组长,您终于听到了!是这样的,我找不到他的红线啊,怎么办?”
玦:“给我使劲找!”
我:“使劲找也找不到啊!我完了,第一个任务都完成不了,呜呜呜。”
组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在装哭,认真地回答我。
玦:“小璃,红线只有委托人完全信任我们,诚心实意想让我们剪断情丝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那……那我该怎么做?”
玦:“先试着和他搞好关系吧,水到渠成,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我:“(小声)这就跟没说一样嘛……”
玦:“你嘀咕什么呢?”
我:“没什么!组长,请相信我,保证完成任务!”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浴室的流水声连绵不绝。看来,他还清这两个月没洗澡的“欠债”,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垃圾屋”,我是一刻也不想待着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轻松寻到扫除工具,给这个家来了个彻底的大扫除。
浴室门开了,那人走了出来。
“唔喔!好男人!”
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上的油污一扫而空,剃掉浓密的胡须后,我看到一张干净的帅脸。小麦色的皮肤,散发着健康的气息。虽然作息不规律了两个月,清晰可见的腹肌说明他的身材并未走样。臀部在条纹的包裹下,显得异常紧实……
等等,这个仅穿一条内裤的果男,正一步步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