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潜伏于暗影
事实上,待会儿又会见到杰鲁里那张帅的令人妒恨的脸了,我们的工作不同,但是同样参与了这次的作战,不过我是先行的侦查兵,杰鲁里是实际正面作战的士兵,这样说来那家伙的风险比我高得多了。
当初第一次参与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时,杰鲁里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一定要再见面啊、绝对不准死!」类似的话,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经历了数不清的生死战场,虽说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害,但我们两个谁都没死,久而久之就变成随随便便连道别都说不上的问候了,啊、这样也好,以前那样太肉麻了。
嚓嚓地脚步声,伴随着我飞快的脚步,总算从一大片草堆中出来了、到了一处宽阔地带,前方有一座无名的大池塘,粒粒光点在池水附近的草丛飘荡,时而熄灭,时而绽光,那是一群萤火虫似的虫子……近看才会知道是一群发光蜘蛛在织网上快速穿行,造就了闪烁的光芒。
不停下脚步,我从池塘边绕行而过,不经意地瞥见池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黑精灵的特征一个都不少,有着银发、赤眼、褐肤,不管由谁来评断,都是货真价实的黑精灵,不过为什么……这怎么瞧都是黑精灵──女性的身姿啊!
可恨呀!明明男性平均有一米八的身高,自己却只勉勉强强接触到一米六的门坎;好歹职业是军人,从不间断的进行肌力训练,结果半块肌肉都没长出来,只有看似平滑纤细的身体曲线;最不妙的便是自己长相,圆滚滚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带点粉色的薄唇,微微下垂的尖耳,别说是刀刻似的脸颊轮廓……分明还有些婴儿肥。
最初进到孤儿院时,院长一个个为无名的孩子们取名,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印象,据说两人都是军人,在不知名的战场、不知名的战役断送了性命,只留下还是婴儿的自己。
这是几年后窘迫不堪的我,缠着驻院教师时得到的解答,当时为我取名时,院长慈祥的说着:「啊、是个女孩,那么就给予坎丝缇塔这个优雅的名字吧。」这般地──我就得到了与女孩般的身姿相符的名字、坎丝缇塔。
哦、该死!
尽管如此,这是院长的心意,一心不求回报、无偿照料孤儿的慈悲人士给予的祝福,因此没有改名的打算……咕、坎丝缇塔就坎丝缇塔吧!不过丝丝是不行的!
虽然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但不停脚步的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压低身子躲进草堆当中,轻轻的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映入眼帘的是火光冲天的的小村镇,周遭只有简陋的木制围栏,这里的人口连百人都不到,是再弱小不过、毫无的抗能力的小村镇,在兽人族的袭击下轻易地就沦陷了。
这样的小村落在这区域还有十数个,第七军团的人手很明显的不足啊,总是被兽人族悄悄接近了才能勉强作出应对,而同时有多个村落被攻击时,第七军团就陷入捉襟见肘的状态了。
呼──调整好呼吸,喀啦喀啦地扭了扭肩膀放松身体,接下来得非常小心了,不只是奇玛达的幸存者,后续进攻部队的安危也系于我身。
这个世界的魔法大致分为奥术系及元素系,基于妖精的加护,黑精灵通通是精通暗元素的魔法师,而每一位黑精灵都有专属自己的暗元素用法,独一无二,学不了别人的方法,他人也模仿不了自己,这样的技法被称作〈黑栈〉。当黑精灵还是孩子时,经过检测〈黑栈〉的用途及强度,决定了该孩子的将来,我与杰鲁里的〈黑栈〉──皆是用于战场的对敌之技。
我的〈黑栈〉名为〈影舞〉……不是我命名的,是当初检验资质的老头儿随意决定的,与名字不同,我非常想改个称呼,然而这是帝国的法律所规定的事物,因此很遗憾是不能更改的。
我静下心施展了〈影舞〉──点点黑茫从我的银发中溶解而出,直至浓郁的暗元素包覆了我整个身躯,瞬间却又悄然无息地全变成了透明无色,彷佛漆黑如墨的暗元素从未出现过一般,不过我清楚〈影舞〉已经施展成功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时不得不感谢我的这头长发了。一般而言,生物的身体是没办法储藏元素的,就好像将无鞘的匕首装进布袋里,即使再小心布袋也会被戳出洞来,同理,元素的既有特性会弄坏生物的身体。
因此一般施展魔法时,会呼唤外在的元素进行魔法的编织,这样的结果便是延长了施法的时间、增加了魔法师精神力的负担,但也有能够储藏元素的道具,大大增强了魔法师的战力,不过储藏道具很昂贵,并非容易入手的东西。
而我患有〈元素失衡症〉,在古时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绝症,患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会吸纳元素,强迫性地装入许多刃器的布袋无疑会破裂──对、患者的死便是如此单纯。
然而现今的学者发掘了〈元素失衡症〉的补救方法,简单说来便是察觉到患者的毛发也能堆积元素,并且积累到毛发中的元素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事实──这是当然的,毛发就和指甲一样,不是有生命的部分。
原先人人惧怕的绝症,转眼间成了给予魔法师的最高祝福,只要蓄足了毛发,分担掉危害身体的元素,不但不会造成死亡,甚至等同得到了一件能自动补充、大量存放元素的储藏道具!
哎……这就是我留长了头发的原因,而且我的〈元素失衡症〉病况特别严重,相对的头发得留长些、像现在这样到膝下一点的长度,恰好能维持住身体的健康,可恶呀!我梦想中的男子汉发型这辈子是达不成了──因为我剪去头发就会死啊!
只能用「施展起魔法要比别人快上两倍,也轻松上不少!」来安慰自己,呜……!
好啦、好啦,打起精神,拍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拿出〈消除气味〉的魔法卷轴,小心的撕开后,刻印在卷轴中的魔法就发动了,短时间内我的气味会被抹去,兽人族的嗅觉多半很灵敏,这些细节必须得考虑到。
我踏着训练过的匿踪步法,与刚刚不同,现在即使踩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连半点声响都不会发出,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有意的降低了,小心翼翼地避开攒积的水洼,我迅速的逼近了村落的围篱。
探出脑袋往里头看去,村落的中央广场有着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似的窜起,然而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有村民、也没有兽人族。
继续观察了半晌也不见半个人,我干脆地翻身进入村庄,一落地便悄声无息地滑进建筑物的阴影之中──光的背面之影,是我的擅长领域,〈影舞〉的特性就是如此,只要潜伏在影子当中,身形便能化作虚影,即便面对面地站在我的眼前,只要在〈影舞〉的庇护下就不可能用眼睛捕捉到我!
遗憾的是〈影舞〉能做到的就仅有掩盖视觉,如同在对方面前成为透明人,而我动作发出的噪音、身上泄漏出的气味通通都会暴露自己的身姿,不过两者都用后天的办法解决了,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在影与影之间移动,短暂的脱离影子也会导致〈影舞〉失效的这种事情。
听起来很厉害……但我保证我的〈影舞〉非常弱小!先别提偷偷摸摸侦查时还算堪用,正面作战却完全没有用处!不可能随处都有影子可以借助,况且一旦剧烈动作,隐藏的身姿也会曝光。
唔!羡慕杰鲁里啊。
那家伙的〈黑栈〉名为〈暴风之爪〉,具体来说,他能将无形的暗元素化作比钢铁还坚韧的有形之物。打斗时杰鲁里浑身包覆在自己造出的暗元素铠甲中,宛如着装全身铠的骑士一般!即使成为有形,暗元素根本没有重量,于是杰鲁里能轻盈的在战场中冲刺杀敌──他私下被称作暴风的黑豹。
这可是……太酷了,浑蛋、杰鲁里拥有一切我渴望的事物啊!
哼、不过在侦查方面那家伙完全没有用处,像这样大胆的深入敌窟在整个第七军团也只有我做得到了,至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可不打算让其他人看笑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