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刮起流风与回雪
结果终究抵挡不住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睡意,上回在小小姐的怀中、在书房里进入了梦乡,可能做了梦、或者根本一宿无梦,睡着后的事情一概记不得了,而现在的我瞠目结舌地脑海都一片空白了、只得张大眼目睹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老实说小小姐在我心目中的印象──虽说无可辩驳是贵族家的小姐,时而展现着自身良好的家教、通常表现出不失身分的优雅礼节,然而骨子里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四下无人的时候充分发挥孩子气的一面,同时有些天然、有点笨拙,至少不太像生性灵巧的人。
此时小小姐在我眼前所展现的事物、完全颠覆了我原先的偏见与曲解──果然是血统纯正、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高贵家族的小小姐呀!
身着一袭泡泡袖的净白长裙、长长的裙摆带有数条横斜交错的大粉色滚边,踩着一双水蓝色细根礼鞋的小小姐正欢快地舞蹈着。
随着一旁弹拨着鲁特琴的女仆所演奏的音乐轻巧地踏着步伐,两只小手轻捏着两边裙襬稍稍提高,伴着节拍、时而微微矮下身形、时而巧巧跃起身躯、时而轻轻前踏脚步、时而翩翩旋转身子,飞扬的裙襬宛如盛开的娇嫩花朵,纵然看不清小小姐的脸蛋儿、但肯定绽开着如同阳光般美好的笑靥吧。
目不转睛地我深深看得呆了,要是拥有心脏的话势必咚咚咚地跳得不停,脑袋有些发热恍惚,直愣愣地观看着小小姐几近完美演出──哎、最后出了点小差错,礼鞋的细根一脚踏在地毯的毛边处,失去平衡的小小姐险些崴了脚,包括我在内、在场的乐器女仆、贴身女仆以及舞蹈教师都惊得要叫出声。
眼看下一刻便要摔倒的小小姐、这时稳健地向前大大踏出另一只脚,身子利落地一个回旋、裙襬飞舞,硬生生把倾斜的重心矫正回来,喀喀两声礼鞋在地上踏稳,轻提裙摆、稍稍矮下身子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结束了这段有惊无险的舞蹈。
啪、啪、啪──拍手、拍手!太棒了!我现在是小小姐的头号粉丝了,令人丝毫移不开视线的精湛舞蹈彻底掳获了我的心哦!
啊、结果被舞蹈教师教训了,被轻轻地敲着脑袋、同时训斥着什么,也是呢、跳舞时不留意脚边是不行的,倘若刚才摔倒轻则可能仅仅皮肉伤、但重则或许会扭伤脚踝、更甚造成骨折等严创伤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呢,小小姐不好好注意可不行哦。
看似在反省了的小小姐频频弯腰对着教师道歉,然而在教师看不见的角度却朝着贴身女仆偷偷地眨着眼楮、轻吐着舌头,这不是完全没再反省嘛。目睹小小姐那副调皮模样的贴身女仆反应平淡,倒是弹琴的乐器女仆噗滋一下笑了出来、又赶紧用手摀住了嘴。
接着意犹未尽的小小姐又随着乐器女仆的伴奏声翩翩起舞,各种不同的曲风一一被演奏出来,有像第一首般华贵典雅的曲子、有的轻灵透明、有的热情奔放,甚至在气氛高涨下乐器女仆演奏了咚洽咚洽类似电音的舞曲、小小姐违背那身高雅的装束跳起了激烈的舞步……结果两人都被教师敲了脑袋。
在舞蹈教师的带领下,小小姐练习起正经八百的交谊舞,舞蹈教师虽说是女性、但在舞蹈中当任着男性的角色,一手轻摆在小小姐的后背、一手抬高握着她的手,小小姐也做出类似的姿势、不过另一只手是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稳重闲静的琴声被乐器女仆演奏着,两人便维持着握着手的姿态轻移脚步,时而一同前进、时而又一齐倒退、偶尔转个圈。相较小小姐先前跳着的舞步要简单的多了,然而小小姐却不断地出错,好几次移动脚步时准准地踩上舞蹈教师的脚,每当发生这事时、小小姐便拼命地道着歉。
而教师不愧是专业的,她那双脚起码被踩了十次以上,短短数分钟的交谊舞俨然成为了踩脚舞、还是踢踏舞什么的……被狠狠地踩到脚也不见脸色变化,主导着舞步的推进,直到一曲结束明显看得出松了口气,交代小小姐暂且去休息后脱力似地坐倒在椅子上──苦着脸揉着自己的通红的脚。
该怎么说呢……老师、真是辛苦您了!为什么小小姐的交谊舞能跳得这么糟呀?明明先前单独跳得各式舞蹈就好像飞舞中的妖精似的、肆意舞动、美妙地让人移不开视线──啊、因为是双人的舞蹈的缘故吗?
不清楚具体的缘由,不过貌似一个人跳就能表现得非常棒呢,你看、现在小小姐一个人在反复练习着交谊舞,虽说不到完美的程度、却也无可挑剔,比起刚才与教师一起跳时判若云泥!
最后舞蹈教师硬着头皮与小小姐再度跳起了双人交谊舞──结果不忍目睹,前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脸上带着微笑督促着小小姐、表情却好像有些抽搐。
上完了舞蹈课的小小姐相较于悲催的舞蹈教师、看起来要痛快得多了,充分活动过身体很舒畅似地伸着懒腰,接着便打算把一身长裙脱掉,努力了半天却勾不着背后的拉链,最后在贴身女仆的帮助下终于脱下了──当然**镜头什么的不存在哦,小小姐里头好好地穿着细肩带的衬裙,咳……布料很薄、加上被汗水浸湿而伏贴在身子上,要说看到了也的确看到了,但小小姐只是个孩子、我也没有特殊癖好,因此一点问题都没有哦!
只穿着衬裙的小小姐踢着腿想把细根的礼鞋甩出去,马上被贴身女仆叩叩地敲了脑门,捂着额头痛得蹲在地上,不作死就不会死呀!在一旁整理房间的乐器女仆又噗噗地爆笑出声,笑点未免有些太低了哦。
贴身女仆将小小姐脱下的长裙稍微折迭成方便拿取的模样,与礼鞋一同交给了──哎、又有新的女仆出现了,该不会是童工吧?这长得个子比小小姐还要矮上半个头呢,一把抱起小小姐的衣服便被淹没了,只见一团衣物底下长出一双脚啪搭啪搭的走掉了。
留下乐器女仆继续收拾,贴身女仆拉着小小姐的手、推开了房间角落不起眼的一扇小门,咦、穿着那身跑出去吗?不对……剧烈运动后、并且出了一身汗、脱得只剩贴身衣物──这要做什么想必也不用多说了吧,没有一块儿被带进去的那种可惜心理半点都没有啊!
洗浴结束后的小小姐披着浴巾跑了出来,老样子笨手笨脚地踩到了下摆,呼地一下子便要扑倒在地,饶有经验的贴身女仆适时地抓牢了小小姐的双肩,避免了小小姐与地表来次亲密接触的机会……一阵拉扯间腰部的绑带松脱,浴巾的前襟大开,哎、什么都看光了哦。
被强制性安分下来的小小姐摇晃着双腿、乖巧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贴身女仆为她梳理头发。小小姐的头发长度远超过肩膀、长长地披洒在挺直的腰杆上,长发及腰──在我原来的世界里算是难得一见的长度了,毕竟头发愈长愈难保养嘛。
吹风机──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贴身女仆细心地用干净的毛巾一缕一缕地擦干小小姐的头发,待头发上再也不见多余的水分时,转而拿起梳子富有耐心地理顺小小姐那沾了湿而有些纠结在一块儿的毛发。
一直看着也不觉得乏味呀,眼前百合朵朵开──哎、我是指两人的主仆情谊令人印象深刻,倘若只是平凡的雇佣关系、是达不到这般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隐藏着亲昵的互动吧。
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搞定小小姐的那头长发了──长头发、超辛苦!没有像先前看到的总是绑着发辫、而是随意地披在肩上,两人到了浴室一旁、有着大白布帘遮挡的更衣室,没多久一身简约素色、连衣裙版的小小姐便跳出来登场了,现在看来比起贵族家的小姐、更像是邻居家的调皮孩子。
满脸笑容的小小姐拉着贴身女仆叽哩呱啦地聊着天,说到开心处兴奋地甩动细细的手腕,若非被贴身女仆抓牢了、恐怕会亢奋地跳来蹦去,是说着怎么样的话题呢?为了想听懂两人的对话,第一次在心里萌生了将来要好好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的念头。
接着两人就边谈边笑地走出了房门……哎?我被忘掉了呀!等一下、别走啊!一个人当然不至于会害怕,然而难得清醒的时间可不想一个人待着!说明白点──我会孤单呀!
没有人听到我发自内心的吶喊,周围一片静悄悄的,这时我才想起每一次的入睡都是在小小姐身边,很遗憾地这一回要破例了,疲劳感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对这般完全无法抵抗的沉睡有着排斥感,可是好处显而易见、每当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便能察觉到身体的复原──迹象是从一开始只有微弱的视觉,到目前的听觉和触觉、虽说还很迟钝,但终究稍稍恢复了应有的功能。
正当我累得要陷入梦乡时,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不明物体滋溜地飞了进来,华丽地在地上拖曳出一条轨迹。
喂、喂,妳这样跟小小姐的笨拙属性重复了哦──矮个子女仆!没错、那个不明物体便是不知怎么的摔得不明所以的矮个子女仆、比小小姐还要矮上半个头的那位!
矮个子女仆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用手随意地拍掉衣裳上的灰尘,东张西望了一阵后到了更衣室,出来时手捧着小小姐刚换下的衣物,又到了梳妆台边收拾了浴巾等等的杂物后才转头离开。
然而在踏出房门前、矮个子女仆脑袋一歪,转身看了过来……为什么有不祥的预感呢。
无视我在心里大喊「别过来呀!」大步流星靠近的矮个子女仆干脆地一把抓住我,接着就被扔到浴巾为首的衣物堆当中了,感觉到连同衣物被矮个子女仆抱着走动──怎么回事?讨厌的预感愈来愈强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