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具有许多尖锐棱角、由多个规整的几何体组成的深蓝色宇宙飞船在黑色的深空中航行着。
尘埃从它的表面拂过,细小但是坚硬的小行星碎片时不时敲击它的外壳。然而宇宙飞船表面没有因此留下丝毫刮痕,始终如镜面般光滑,反射着周围的细碎物体还有远处群星的微光。
飞船沉默地驶出尘埃的范围,然后向下一个物质密集的地方跃迁——巨行星的大气层深处、普通的类地行星表面、日珥、星云中心、吸积盘......
无论是多么恶劣的环境,无论是什么样的风暴,都无法让这艘宇宙飞船动摇丝毫。让人疑惑究竟什么样的材质,才能够在伽马射线暴和引力波中也完全不受损伤?
也许只有一个最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答案最接近真相。
那就是这艘飞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宇宙飞船的驾驶员是一块同样神秘而棱角分明的多面体,一个四棱双锥。
它操纵飞船在黑洞的视界边缘停下来,然后伸出一根管子在附近试探、摸索着什么。
管子停在某个角度开始疯狂地汲取,本应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的地方却散发出了一点白光,这些东西被吸入飞船内部然后被送到驾驶舱内,在四棱双锥的面前堆积起来......
最终凝聚成一个人形。
粉色双马尾、穿着校服的少女形象出现后就往后摔在了椅子上,震动让她睁开了眼睛,然后不知所措地抬起头观察周围。
四棱双锥向她传达出话语:“ṁἆ”
“......?”少女无法理解。
四棱双锥继续说:“ᆳᇒ”
“?”少女依旧一头雾水。
四棱双锥继续:“ᖺᜈ∩ᴠᨁө”
“???”少女皱起了眉头,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四棱双锥没有放弃沟通的尝试,它不断向对方传递着各种形式的信息,重复了无数多次之后,终于起到了效果。
“td见吗?”
而少女也第一次回应了:“听得见,大概?”
在一次成功的尝试之后,四棱双锥进一步做了些调整,终于说出了能让对方轻松理解的话来。
“你是叫做‘吴翼’对不对?”
“没错。”吴翼用手支起自己的下巴,黄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四棱双锥。
“‘小羽’说的是你吗?”
“好像......是?”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是哪里?”
“你自己的个人真实内部。”
“哦......”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之前?”
在对话中吴翼的反应有些迟钝,神态也有一些迷茫。
四棱双锥忍不住发了一个“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但这也是吴翼接受不了的信息。
四棱双锥落在吴翼前方的一个台子上,继续和这个它好不容易才从大量信息中找出来的意识体进行交流。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时间过得很慢?”
“什么?”
“我向你发送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拉长再拉长,还要以某种频率不断重复才能够被你听到和理解。这说明你的思维现在进行得很慢。”
“但是我感觉不到啊?”
“你当然没有感觉。我给你演示一下——”
四棱双锥飞快地运动了起来,在吴翼的眼中变成一团模糊的虚影。
“我刚刚其实在缓慢地移动,但是对你来说算很快了吧?”它停下来向吴翼确认。
“......嗯。”吴翼点了点头。
“即使在我看来这也是很神奇的情况——我们明明处在同一个地方,对时间的感受却有这么大的差别。不过我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原因了。”
在吴翼感到好奇,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时候,四棱双锥继续说了下去:“原因就是你的精神受过严重的损害,而且现在也还承受着某种负担。你沉睡了很久,我正是为此来寻找你的。”
“我不清楚......”吴翼诉说着自己的茫然。
“我知道,所以我会从尽量早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你说明。”
......
在和四棱双锥进行了一段很长的对话之后,吴翼回想起了许多东西。
她在学校的图书馆经历了一起异常事件,从中获得了一些关于亡灵魔法的知识,并试图借助这种力量复活当初在大浦市遇到的女孩林真希。
魔法在最后关头被鸳阻止了,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也许是自己想当然了吧。
鸳姐姐这样做是因为她身上背负着责任,而自己出于自私的目的让其他人遭遇险情才是不对的。
全部都想起来了......但是,记忆依然有些支离破碎,就好像睡醒之后回味梦境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吴翼向四棱双锥寻求答案。
“这就是你的精神受过损伤的表现。我从外部了解到,你曾经深受‘死亡能量’的侵蚀,后来还造到了禁咒级魔法的反噬......”
“对了!”吴翼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上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跟我解释过关于‘个人真实’还有‘拉普拉斯层’之类的概念吧?现在我们居然又见面了,真巧......”
四棱双锥默默地看着她。
“我是想问,像‘魔法’还有‘灵魂’这类的词汇你似乎也有所了解,但是这些东西和我平时所学的知识完全是冲突的。你能解释一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现在想起来我们以前见过了?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四棱双锥居然还表现得有点生气,吴翼因此呆了呆。
“我刚开始的时候就像没睡醒一样确实没想起来,但我现在记起来了!你当时说过那可能是我唯一一次遇见你的机会,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
吴翼自信地喊道:“四棱双锥!”
“不是。”四棱双锥的表面好像拉了几根黑线。
“呃,我想想啊,你叫......卡什么?”吴翼右手虚握着放在嘴唇下面作思考状。
“卡姆利欧!记不得人的名字就别来套近乎!”四棱双锥一边咆哮一边以吴翼的眼睛跟不上的速度抓狂乱晃,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算了,至少你还勉强记起了一部分……那我就耐心地讲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