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空下,幽静的村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穿着破烂衣服,光着粗糙脚板的牧童,骑着一头大水牛,悠闲的漫步在河边。
牧童名为赵德粮,是赵家沟铁匠赵黑牛的三儿子。
他家里两个哥哥已经跟着爹爹学了打铁的本事,他这个老三自然没了份,就只能帮着地主赵德宽家里放放牛讨口饭吃。
今天也和曾经的无数个平凡日子一样,他正悠闲的赶着牛准备回牛棚。
当他正要离开河边时,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在河边的草丛后面响起:“救命啊!救命啊。”
赵德粮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急忙竖起耳朵仔细一听。
“救命啊,救命啊!”
果然是一个女人惊慌的呼救声。
而且还有些耳熟,好像是村里赵二狗家的女儿赵翠翠的喊声。
他也没有多想,翻身就跳下了牛背,朝着那边冲过去:“翠翠姐不要怕,我来了。”
赵德良一边跑一边大喊。
只是他刚冲到草丛边,刚刚伸出手去捞开那比人还高的杂草时,突然就从旁边飞来一个东西,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就朝旁边栽倒了下去。
“赵德粮。”
一个温柔的,如同天籁的女人声音,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响起,让陷入黑暗的他,终于有了一点思绪。
他迷茫的睁开眼,眼前一片空白,除了白,什么都没有。
“谁?”
“我。”
“你是谁?”
“我是神。”
“什么神?”
“你不用知道,你现在只用明白,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周围的白光闪耀,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眼睛虽然能闭上,脑海中却泛起了无数的画面。
第一幅画面,一座破败的瓦房内,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下一幅画面,泥泞的乡村小道上,已经是小男孩的他,斜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蹦跳,甚至还快乐的专门照着水坑里踩,每一次水花飞溅,都能换来他一阵开心得胜的欢笑。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女孩。
那天,两个大年级的男生将她堵在了学校后面的院墙边,他们抢了她刚买的文具盒。
他就像是一头豹子从墙角冲出来,打的那两个男生哇哇大哭。
他将新文具盒还给她,得意洋洋的说道:“别怕,我罩着你!”
她说:“好。”
从那以后,他们联手欺负地痞恶霸,顺便打哭那些敢给她写情书的小男生。
他家里太穷,供不起他读书,她就主动辍学,打工给他交学费。
她总是趁着打工的间隙,去他的学校食堂里蹭饭,吃着吃着就将一把皱巴巴的钱塞进他的手里说:“别怕,我罩着你。”
这时候,反倒轮到她罩着了。
那一年,他毕业了,他们早就约好,等他一毕业就结婚,可是她不见了。
后来,他结婚了,新娘是他的大学同学,很漂亮,她的爸爸很有钱,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
结婚那天,她突然出现,甚至还笑着给他送上了一份贺礼。
她的笑着,明明眼里含着泪花,还是笑的那么倔强。
他心中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收下了礼物。
然后,地震来了。
地动山摇中,人们四散逃离,他找不到新娘哪里去了。
她却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坚定而从容:“别怕,我罩着你。”
房子塌了,她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眼前一黑,再次一亮,他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
“这是?”
“这是你的上辈子!”
“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既然是上辈子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么?”
赵德粮感觉自己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似乎脑子没有以前那么迷糊,就好像强行装进了好多好多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整个人都感觉超精神。
“本神看的很气啊!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神仙也兴骂人的么?”
他感觉很委屈,毕竟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居然要这辈子来挨骂,确实有点冤枉了。
“你明明说好毕业后就娶她的,为什么还拿着她给你的钱,去和别的女人约会?”
“我……不关我的事情,至少我这辈子没这么干过。”
因为这辈子家里都快养不活他了,哪里还有心思泡妞。
尤其村子里的小妞们,真的也不好看,一个个又脏又黑的想想就没胃口。
嗯?
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
真奇怪,为什么现在突然就会想了呢?
“当你发现你的大学同学不但漂亮,还有个有钱的爸爸时,你居然就能心安理得的把她甩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吃了我良心的狗肯定很有良心。”他轻声嘀咕。
“其实你大学毕业后,她还在你身边,她偷偷的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约会,甚至看着你们筹办婚礼,照婚纱照,那时候,你知道她多想你的新娘就是她么?”
“我……我又不是神,我怎么能看到那些。”
“因为你就是个只会欺骗女孩子感情的混蛋,你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渣男!”
“我……”
“要不是本神脾气好,真想亲手弄死你。”
“那地震是你干的吧?”
“那也是你气的我跺脚了!”
赵德粮愕然张嘴:“你也太草菅人命了,那么多的人命,你跺跺脚都没了!”
“这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始乱终弃,混账至极,本神会气得跺脚么?”
……
和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神吵架显然是不明智的,尤其还是一个正在生气的女神,赵德粮只能收起了心里的不满。
“那我怎么办?”
“本神现在给你一次补救的机会。”
“怎么补救?”
“本神已经将你和她,一起转生到了这个世界,这一世,你必须找到她,娶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她在哪儿?”赵德粮感觉这个任务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什么?”
“皇上,女人。”
“我……”他想骂人,可对方是神,骂了后果肯定很严重。
“再提醒你一句,如果她和别的男人圆了房,那么她圆房的时候,你就得马上死,而且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我要和别的女人圆房了呢?”
“那你就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腐烂成泥,灵魂还会被关在身体内享受一百年的腐烂过程!”
这句话感觉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仿佛整个世界的温度都降低了一百度。
而这句话说完,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呼……妈的……艹!”
他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在他的耳边,传来了赵翠翠焦急的声音:“三牛儿,三牛儿,你没死吧?”
赵德粮听到呼声,这才睁开了眼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河边的草丛里,左手都掉进了河水中,脑袋右边隐隐作痛的难受,而自己的身边,赵翠翠正跪在那里,一脸苍白的脸上,泪水横流。
“翠翠姐,你……你怎么变好看了?”
赵德粮一句话出口,立刻就后悔了,真想直接抽自己两耳刮子,这都是什么鬼话,怎么会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
赵翠翠也愣了一下,她原本吓得都快飞到了天边的魂魄,居然也慢悠悠的飘了回来,这憨子居然也会说这种糊弄人的鬼话了!
至少说明他死不了!
她急忙说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你干嘛了?救命救命的!你掉水里了么?”
赵德粮说着就想坐起身来,结果他的右边脑袋疼得厉害,他顺手一摸,手上黏糊糊的。
“你别动,这是赵闵澶给你打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真是吓死我了!”
赵闵澶是赵德宽的独苗儿子,就是赵德粮的少东家,赵家沟横着走的土霸王。
“赵闵澶打我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把我拖到了河边来,还乱扯我衣服,差点都把我的新衣服撕烂了!”
赵翠翠说着又想哭,低着头把稍许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赵德粮真是听得一阵头痛,那是物理和精神层面双痛。
“好了,我明白了,那他得手了没有?”
“什么得手?”
赵翠翠刚才虽然吓得半死,知道肯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十五岁的姑娘,还有几个月才出嫁,她妈妈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教导她某些神秘而隐蔽的常规知识。
赵德粮又躺回了地上。
这个该死的问题,看样子问了也白问。
不过看赵翠翠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没有出问题的,毕竟要真得手了,她铁定就知道什么叫得手了。
他无奈的对赵翠翠挥挥手:“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不会死吧?”
赵翠翠担忧的不肯走。
赵德粮躺在那里翻了个白眼:“要真死了反倒舒服了。”
想着刚才和那个鬼神仙的对话,他真的觉得生无可恋。
“可是你要死了,我……我怎么办?”
“你要真那么怕,陪我睡一会儿我就不会死了。”
赵德粮随口说道,说完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都是什么鬼话?自己这辈子十四岁以来,都没想过这种鬼事情,今天怎么说的这么顺口!
“真的?”
赵翠翠居然真的稍微犹豫,甚至还看了看他的身边,还真想躺过来的样子。
“滚!别打扰大爷清净,爷可是要睡皇上女人的男人,岂是你能睡的!”
赵德粮抬起一脚踢在了赵翠翠的身上。
赵翠翠这才不得不梨花带雨,哭哭啼啼的离开了草丛。
等赵翠翠走后,赵德粮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看着夕阳正从山坡上滑落。
“真他妈的造孽啊!皇上的女人,可让老子怎么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