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神仙，这可是我们家里存着，准备给我大哥成亲时用的猪肉，都拿出来孝敬你老人家了，你可一定要保佑我们家富贵发达啊。”
“嗯，你们家的心意本神仙收到了，你放一百个心，本神仙一定保佑赵家人富甲一方，子孙满堂。”
淇河边的野地里，赵德粮吃着烤好的猪肉，一边给牛神汇报家人的心愿，一边代替牛神许下承诺。
别说，这陈年的老猪肉虽然口感没有新鲜猪肉好吃，不过经过大火一烤，那焦香扑鼻，入口即化的感觉，是新鲜猪肉无法比拟的。
赵德粮吃的是无比的满足，这心意自然也就清清楚楚的传达给了牛神仙。
等吃饱之后，他又跑去河边，直接跳进河里洗了个澡。
这没有经过污染的原生态河流就是好，洗澡水居然感觉都有点甜甜的味道。
好好的搓洗了一番，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获得了新生，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可是等他上岸后就又发愁了。
这衣服又脏又破，还带着一股子牛屎味道，裤子上有好几个洞，不是因为赶时髦，那是真破的没办法补了。
关键衣服一件，裤子一条，连鞋子都没有，就更别说内衣裤了。
他抬头看向天上，自己这一世十四年，有穿过鞋子么？
好像真没有，就算冬天下大雪的时候，也顶多有娘亲打的草鞋可以稍微顶一下。
至于布鞋，布匹那么贵，做衣服都不够，哪里可能有剩余的来做鞋子。
他低头看了看一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脚掌。
“人居然可以穷到这个地步！要是上辈子就知道这些，早该好好挣钱，没事瞎招惹女人干什么，纯粹浪费钱！”
他实在没勇气把那一套又脏又臭的衣服，穿回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不过就这么扔了也不现实，毕竟明天要衣服都没有穿，那还怎么办事情？
他就只能趁着夜色，在河边把衣服也给洗了。
然后就找来一根树枝，把衣服裤子晾在上面，扛着树枝就回赵德宽家的牛棚去了。
好在夏日的夜里虽然温度稍低，从小就被折腾了的身体虽然不算健硕，倒也结实，这点冷风不但一点没有让人觉得寒冷，反倒是让他觉得无比的舒爽。
树枝的最前面，一串铜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后面，衣服和裤子迎风飘荡，而赵德粮就好像个野人一样，光着身子，自由自在的行走在田埂上。
蛙声此起彼伏，蟋蟀争相鸣叫，他也忍不住唱了两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后面是什么？
忘了。
于是他就改唱为哼，感觉没走多久就回到了赵地主家的院子。
地主家的大门已经关了，好在这一点都难不住他，他绕到院子旁边，直接爬上了一颗歪脖子杨树。
手脚粗糙到是没有一点问题，就是身上有些地方被坚硬的树皮摩擦，那是真的有点要命。
好在他轻车熟路，还是顺利的跳进了牛棚内的草甸子上。
“啊！赵……赵……你怎么耍流氓！”
赵德粮正在草甸子上捡起衣服，准备找个杆子晾起来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赵德粮听得菊花一紧，飞快的拿着衣服挡在了关键地方，转身一看，发现牛棚的门口似乎有一个人影。
月光清冷，只能照到牛棚这边，看不清门口的人是谁。
“谁！”
他想要把衣服穿上，可是衣服湿漉漉的又实在没法穿，而且人家都已经杀到了门口，当着人家的面穿衣服，也有些不雅观。
“我。”
姑娘的声音带着喘息的颤抖，光是听着声音就知道她此刻有多么慌乱。
赵德粮这下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地主老财家的厨娘郎小娘，一个从小就被卖给了赵德宽家的家奴。
朗小娘今年十五岁，按道理早该嫁人了，而且姑娘长相也甜美乖巧，不少人上门来提过亲，可是赵德宽要的赎钱太多了一点，要整整十两白银，直吓得各路汉子他妈连连摇头。
就愣是把朗小娘给拖到了十五岁都还没有嫁出去。
院子里下人们传说，其实是老爷想纳了小娘做妾室，所以才故意要那么多赎钱。
可是赵地主的妻子王氏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贤妻良母，赵德宽在外面当老爷，回来家里都只能跪在王氏的面前当孙子。
这话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是当下饭菜来吃着聊的，聊的超级有劲。
赵德粮没想到朗小娘今天会跑来自己的牛棚，关键还撞上了自己正光溜溜的晾衣服。
他干脆坐在了草垛子上，这下总算没有那么慌张了。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这里又脏又臭的。”
朗小娘犹豫了片刻，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局促不安的气息却是清晰的弥漫了过来。
“我见你没有来吃晚饭，就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两个饼。”
“哦，我不饿，谢谢小娘姐，你快回去吧，牛棚里太脏了。”
赵德粮可不想被一个妙龄少女给堵在草垛上下不来，就算上辈子都不愿意，主要是太被动了！
“你怎么可能不饿呢，一天就吃这么一点东西。”朗小娘说着居然主动的走进了牛棚里来，直接走向了草垛。
赵德粮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今天晚上没有替牛神仙吃那么大一块贡品的话，肯定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毕竟这个时代，一天就吃两顿饭，而且每顿吃的又不多，一顿不吃那是真的要饿个半死的。
至于现在嘛，他是真的吃不下。
他脑子飞速一转，急忙说道：“小娘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给自己赎身啊？”
“啊？自己给自己赎身？怎么可能！”
朗小娘果然被这个话题给震惊到了，毕竟从小到大，她就是赵家的奴仆，当的安安生生的，只等着哪个有钱的郎君来把她买走。
若是真的命不好，那也该是跟着赵老爷一家直到终老，哪里敢想自己给自己赎身这种荒唐事情！
“你若是信我，自然便有机会。”
“怎么信。”
“你现在存了多少钱？”
“三十钱。”朗小娘居然毫不犹豫的把家底给赵德粮报了出来。
“那你现在就去把你那三十钱拿来，我保证一个月内，把你的卖身契从老爷那里买回来，还你自由身！”
赵德粮忍不住一阵感慨。
这日子过得，赵老爷家的一个奴婢，存的钱居然都比自己一家人还多，只能说明赵黑牛一家人是真的太不会赚钱了。
“真的？”
朗小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若信，便去拿，若不信，只管回去就是。”
“好，你等我。”朗小娘说完，还真的就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