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你们家的废铁留在家里反正也没用，等它锈个一两年就成烂泥了，多浪费！给了我们还能卖钱，卖了钱就能去乡里买酒喝，你说划不划得来？”
“好，家里那口烂锅，还有一把烂菜刀你拿去吧，你给我多少文钱啊？”
“三爷爷，这些东西我给你五文钱。”
“好啊，去拿吧。”
“你别着急，你想一想啊，你现在拿到五文钱，去乡里一喝酒就给喝没了，多亏啊。”
“那怎么办？”
“我们家现在接了郡里铁长老爷的大活，铁长大人都说了，明年就能赚大钱，我看在你是我家亲戚的份上，单独的给你说一下，你要是把这点钱放在我们家，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能十文钱变成十一文。”
赵德粮说着还刻意的拍了拍马车上的钱袋子。
钱袋子里面已经有好几百文铜钱了，拍上去哗啦啦直响。
赵德银和赵德铁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真没听说过铁长大人说过什么赚大钱的好事情。
可是赵德粮说的那么笃定，他们当然不好否认，难道是牛神提前知道铁长大人要给好事情，所以才让三弟准备这些？
赵闵澶却听得一阵头晕目眩，这叔的本事不小啊，居然这么快就和郡里的铁长都攀上关系了！
他写的更加的认真了。
三爷爷犹豫片刻：“可是我这废铁只卖了五文钱，没有那么多钱啊。”
“不够的部分你可以补上来嘛，十文钱放我们这里一年，你什么都不用做，明年就变成了十一文，你说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而且这机会等铁长老爷的事情一过去，肯定就找不到第二次了，你老人家要是还有多余的闲钱，也可以多拿点出来，放在家里生锈了别人还不要呢。”
“十文变成十一文，那一百文就是一百一十文？”
“对啊。”
“靠谱吗？”
“有铁长老爷的话，还有我们一家人在赵家沟，你说靠谱么？”
“好，你们等我去拿。”
赵德银等三爷爷进屋后，急忙靠近赵德粮的身边：“老三，这钱一年后你让我们拿什么还？要是少点还行，多了只怕还不起啊！”
赵德粮回头盯了一下大哥：“大哥你是信不过你的兄弟，还是信不过牛神？”
赵德银立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闵澶看的瞠目结舌，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玄妙的东西，可是不管他怎么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明白关节在哪里。
不一会儿，垂垂老矣的三爷爷，居然从家里硬生生的扛出来了一麻袋的铜钱。
“哐当。”
“你给我立个字据，虽然大家是亲戚，不过钱的事情可不能马虎。”
“好，你等着。”
赵德粮惊讶的看着这个老头，三爷爷是村里少有的有地人家，不过平时看起来穷的也不比自己家里好，没想到还隐藏的这么深。
管他呢，有钱就行！
赵德粮就坐在牛车架子上，指挥着两个哥哥和赵闵澶，把这一大麻袋钱给数了个清清楚楚，这才开了个字据给三爷爷。
接下来……
“四姑婆，你别伤心，家里没钱那是小事情，我这里正好有一笔钱，原本是计划跟着铁长大人去干大事的，既然你家里有困难，我就先借给你用用，先把难关过了再说。”
“哎呀，都是自家人，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过亲戚归亲戚，这钱怎么说也是乡亲们支援给我们家去办大事的，这么给你，要是一分钱利息都不收，乡亲们那里都说不过去。”
“这样吧，多了我也不要你的，我们就约定个一百文钱借用到今年年底，到期你还一百一十五文就行了。”
“大家都是乡亲，又是亲戚，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就没必要了，来按个手印吧。”
从四姑婆家里出来，赵闵澶豁然开朗。
“三牛儿……”
“叫叔。”
“叔，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这是做起了生意，把三爷爷借给你的钱，再借给四姑婆，你一年什么都不用做，一百文就能赚五文钱，对不对？”
赵德粮意外的看了看赵闵澶，赵闵澶双眼放光，一头似乎正在等待主人夸奖的二哈一样。
赵德粮又看向两位哥哥：“你们看明白了没？”
大哥果断摇头。
二哥似有所悟。
赵德粮也懒得跟赵闵澶解释，继续赶着牛车，向着赵家沟深处走去。
这一天，原本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赵家沟突然沸腾。
也不知道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开的，原本老实木讷，憨厚的好像谁都可以去欺负一下的铁匠家三牛儿，突然变得特别的能说会道。
他居然带着地主家的少爷赵闵澶，还有两个哥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整个村子里的废铁收了不说，他收人家废铁不但不给人家一分钱，最后居然还连带着把他们家的铜钱都给一起收走了。
有人说他被牛神附了身，有了法力，这才把大家给说的迷迷糊糊着了道。
有人说他是天上神仙转世，只不过以前没有开窍，所以看起来才那么傻乎乎的。
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看见他昨天夜里在河边施展了可怕的巫术，沟通了赵家沟里游荡的小鬼，那些钱财和废铁，都是那些小鬼帮着他搬运的。
反正今天流传在赵家沟的各种解释层出不穷，而且这些传说一个比一个玄乎，一个比一个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这一点倒也是，正常人谁没事收那么多废铁干什么？
能当饭吃？
就算他赵黑牛是铁匠户，现在村子里谁家没有锄头，没有菜刀，他就算把废铁收回去，还能马上打出新锄头卖给大家，你能打的出来，大家也用不上啊。
作为赵家沟的第一号人物，本地最大的地主老爷赵德宽，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
赵老爷立刻找到了正在账房里记账的先生李泓。
“李先生对三牛儿这件事情怎么看？”
李泓是整个赵家沟最有学问的人，整个赵家沟但凡有个像样名字的人，都是他给取的名字。
李泓给人取名字，只收一斗粮食，不要钱，赵黑牛的三个儿子的名字，也是请李泓取的，不然赵德粮这辈子只怕到死，都只能挂着一个赵三牛的绰号了。
李泓放下毛笔，轻轻的抚摸着山羊胡子，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笃定的说道：“以小生看来，这赵德粮只怕真是被邪祟附身了。”
“啊！”
赵老爷震惊不已，没想到就连见多识广，识文断章的李先生都这么说，那这事只怕真的没跑了。
“先生何以见得？”
“若非邪祟附身，就以赵德粮那颗木头脑子，何以想到如此骗钱之法，老爷你是本地之主，对这件事情还是要早作打算，莫要等到他将赵家沟闹腾的乌烟瘴气，再收拾只怕晚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