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粮的心里一股暖流无可抑制的突然翻涌。
晋安县地处南方,即便到了冬天也没有多寒冷,这导致赵德粮自打这辈子记事情以来,就没有穿过一双鞋子,至于身上这一套衣服,也是二哥以前穿了再给他的。
赵德粮其实在地球那辈子,小的时候也是受过苦的,所以后来他读大学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学财经专业,就是想着毕业后不再受穷。
可是上辈子那种穷,和这辈子比起来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
这几天忙前忙后的,还真没有时间顾得上收拾自己,就连家里人都晕头转向的理不清头绪,没想到赵德宽居然还想得起这种事情。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对:“大哥他虽然豁达,应该没那么细致,这事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朗小娘慌张的摇手,差点都把布包扔下转身跑了。
“没有的,我一个奴婢哪里有那个本事,我不过就是给少夫人说了一下少爷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却连鞋子都还没有,后来老爷就让我们几个人这几天赶紧做的。”
朗小娘说着甚至都扭过了头去,一张脸涨的通红,明明想看着这个瘦弱又明朗的少年,偏偏就是不敢看。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脏兮兮,吃饭都需要自己偷偷多往他的碗里盛点杂粮,不然总是吃不饱,饿的头晕眼花也不敢吭声的憨子了。
以前的赵德粮是可怜的,和她一样,即便他有父母,父母却保护不了他。
而现在的赵德粮却是强大的,即便个子还是那么大,即便依旧穿着破烂的衣服,依旧光着脚版,可是他已经强大的不但能够保护自己,甚至都能让大家敬佩。
朗小娘急的都想哭了,明明心里那么多的话堵着,偏偏就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这时候她真是恨自己好笨,好蠢!
赵德粮却一把提过了她手里的布包,轻声说道:“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朗小娘的脑海中瞬间跳过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吓得一把捂住了脸,转过身道:“我……我那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赵德粮哪里可能信她的鬼话,不过那又如何,上辈子见过他光溜溜身子的女人可不少。
这辈子她算是除了老娘之外第二个吧。
可惜了,这辈子当不成渣男了。
挺好!
他三两下把衣服和裤子都换上,麻布的短袖衫没有纽扣,只能用绳子捆住,透气凉爽还舒服。
他穿好衣服,又穿上鞋子,结果布包里面居然还有一套衣服。
“怎么有两套?”
朗小娘这才偷偷的转过身来。
姑娘瞬间愣在了原地。
河里的粼光反射着傍晚的光芒,照耀在少年的身上。
十四岁的少年虽然消瘦,却俊朗而高挑,尤其是穿上这套新衣服后,更是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就在几天前他还只是一个光着脚板,穿着破烂衣服的憨憨放牛郎。
朗小娘看的都呆了,直到赵德粮提着手里的衣服斗了一下:“喂。”
“啊,这个,这个……是给少爷你出门的时候穿的。”
朗小娘慌张的话都快说不清了。
赵德粮也不理她,仔细的看了看手里这套衣服,这衣服确实更适合出去见客,不但衣服是丝帛缝制的,款式也是那种唱戏一样的大袖,这种衣服干农活肯定别想,不过装逼的话倒也不错。
还是赵德宽想的周到,自己要真穿着一身破衣烂裤,还光着脚板去京城抢皇帝老婆的话,只怕还没有走到皇城边,就会被禁卫军给打死吧。
鞋子都穿不起的贱农一个,死了又有谁在意呢?
他把衣服仔细的收起来。
现在衣服是好了,可是也没办法那么随意了,至少再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去,把衣服弄脏了自己都会觉得心疼,他也只能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看向朗小娘。
“谢谢。”
朗小娘慌张的浑身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裤子上的破补丁,这裤子是少夫人穿旧了给她的。
还有脚上又要崩线了的鞋子,鞋子也是少夫人的,可是少夫人比她还小,她的旧鞋子朗小娘穿的都快涨破了,一双脚勒得难受也没办法。
现在的赵德粮已经是她不敢正视的人了,随着赵德粮表现的越发优秀,她的心里越发明白,两个人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可能,就算自己白贴给他,都是对他的侮辱。
她的心里慌乱,后悔,失落,庆幸,各种心情交织搅拌,成了一团浆糊。
“少爷你不用谢,我……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赵德粮看着朗小娘那羞怯的样子,有心想要作弄一下她,毕竟这样的青春少女,身上散发的气味都是浓郁而致命的。
尤其朗小娘这丫头本来就很漂亮,虽然比起赵德粮上辈子招惹过的那些时髦美少女确实有一些差距,那也是能轻易刺激少年荷尔蒙的存在。
可是他都还没有张嘴,脑海中不由得就想到那个倒霉神仙的话,他又气的没办法。
“小娘有想过给自己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么?”
“嗯?名字?”
这种事情一个奴婢自然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我走之前,肯定会让大哥给你自由身的,到时候你就是个自由的人,有个自己的名字也正常。”
朗小娘嘴唇颤抖,身体都有些筛糠了,她没有想到,少爷当初在牛棚里说的话当真了。
对于她这种从小被卖给地主家的奴婢,哪里敢想有自由,这辈子能被老爷卖一个好一点的男人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自由?
自打朗小娘记事起,感觉这东西就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再次听到这个词,她的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然后她突然一下就冲了上来,一把将赵德粮给抱住:“我若自由,就给少爷当一辈子丫鬟。”
赵德粮被搞的有些被动,自己都没有想撩你来着,你个丫头怎么反倒这般主动?
他有心想抱一抱姑娘,以慰藉一下自己空旷的身体和内心。
可是又觉得这东西不能随便抱。
朗小娘这种姑娘,可不同于上辈子网上约的,酒吧捡的姑娘,大家一夜深情,你爱我,我爱你的随口胡说,第二天还能理所当然的形同陌路。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真对这姑娘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最后又没有实现,她只怕真能马上去跳淇河的。
正在他犹豫着该怎么样给朗小娘解释个人自由的时候,贺炬延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师父,大事不好了!”
朗小娘吓得飞快的丢开了赵德粮,甚至直接躲到了田埂后面,一边哭一边急切的说道:“少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