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立刻向横梁乡百姓告知,盐长事情,仅仅因为盐长和韩六羊两人之间的纷争而导致,和横梁乡百姓无关,大人不会追究乡里百姓的责任。”
赵德粮虽然不满意县令的态度,不过事情还是必须想办法解决,尤其他都已经服软的情况下,如果不抓住机会和解,真逼得韩六羊他们铤而走险,谁都讨不到好处。
“可是这话一出,后面再想追究真凶谈何容易。”
“大人是想不顾一切的探究真相,把横梁乡这几千百姓也逼上淇湖荒岛,还是只想把事情尽快解决,再说,国家大义之前,一个盐长到底是如何死的,就真的那么重要?就更不要说,这次的事情,先错的本就在盐长。”
卢昊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有些事情说出口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他要考虑的可不光是横梁乡百姓的利益,更要考虑后面随之而来的压力。
百姓安抚不好确实容易出事,可让步若是太过,上面也无法交代,他这顶乌纱帽也就不用继续戴下去了。
赵德粮看他那副样子,转身就走:“大人尽管为了你的前途好好思量,我去问问韩六羊和百姓们,有多少耐心等大人你把什么事情都想清楚。”
赵德宽以前感觉自己多少在晋安县也算是一方人物,现在才知道,和赵德粮比起来,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他有心想拦着赵德粮,可是手抬了一半又放下了,他甚至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拦住赵德粮,毕竟县令大人这时候的表现,确实太令人失望。
横梁乡眼看着都要大乱了,他却还是这般瞻前顾后,分不清轻重。
贺炬延就果断多了,这时候他对赵德粮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一个县令在师父面前话都对不整齐,也丝毫没有师父的果断,果然师父真是牛神附身,以后进了京城建功立业再无任何悬念。
他立刻抱着金条箱子就跟上了赵德粮的身后。
“少年请慢。”
眼看着赵德粮就要碰到了破烂的木门,开门而出的时候,卢昊终于熬不住了。
赵德粮的手都碰到了木门,如果这死脑子县太爷真的只顾自己,不顾大局,他这门一开,出去了还真多不少麻烦。
好在他也没有执拗到底。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放下手转身又对县令抱拳一礼:“大人。”
“即便本官不追究横梁乡百姓的罪责,那韩六羊就能放了铁长,而且这案子以后怎么办?”
“大人只要不追究横梁乡百姓罪责,自然就断了韩六羊将横梁乡百姓拖下水的路,至于这件案子,本来就清晰明了,盐长不但玷污了韩六羊的女儿,还将其残忍杀害,韩六羊气愤不过,才将盐长杀害,大人你获悉此事,星夜兼程赶到横梁乡,奈何此时韩六羊已经畏罪潜逃,大人你不辞辛劳,带着衙役和百姓围追堵截,最终还是被匪徒给逃进了**大海,无所踪迹。”
卢昊没想到赵德粮早就已经把整个事情盘算好了,这一套说辞下来,虽然事情也未必圆满,至少他的罪责不重,横梁乡的百姓也不用跟着遭殃。
可是,眼前的事情依着这办法好解决,盐铁司的压力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没有急着表态,一颗官脑袋飞速转动着。
赵德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大人,此事发生在晋安县内,洪水就在眼前,你身为县令,就不可能滴水不沾。”
卢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这少年给直接看穿了,再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警惕又敬畏起来。
“那本官该当如何。”
“大人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到底是将小雨堵成洪水,最后千里哀鸿,还是尽快疏通渠道,将小雨化于无形。”
“至于盐长那边的压力,大人何不极力把这件事情中,大人从中起到的协调作用,将本来的洪水化于无形好好书写一番,何况事情本就如此,相信以此功劳,大人升迁有望,盐长那边本就理亏,哪敢给太多压力!”
卢昊忍不住双手一拍,一个响亮的掌声在屋子里响起。
赵德粮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事虽然麻烦,可危险当中也暗藏机遇,就看自己是否处理得当罢了。
“就按小兄弟你的办法来,只要你能说服韩六羊,放了铁长和赵夫人,本官就不会追究横梁乡其余百姓的罪责,如果他肯自首,当然再好不过。”
赵德粮想骂人,这个混账县令想的倒是美,韩六羊若是肯自首,哪会绑了赵王氏和铁长上岛。
虽然他未必真的想谋反,不过有些路,往往是走着走着就被逼着就走过去了。
这话他也不想说,能在县令这里得到这样的答复就够了。
“大人宽宏,不过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横梁乡相亲们的情绪不稳,还请大人去给大家好好说说,打消大家的后顾之忧,这样乡亲们不但能断了韩六羊的后路,更能帮大人你捉拿罪犯。”
“好,那你尽快上岛,把本官的意思说给他听。”
“大人放心。”
卢昊也不等他们出去,就先出门去了。
等他走后,赵德粮对贺炬延吩咐道:“马上去乡里弄些纸笔过来。”
“好。”
贺炬延也不问为什么了,师父吩咐,照做就成。
“把箱子放下,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别人要知道你这箱子里装什么,小心你命就没了。”
贺炬延一听也有道理,急忙把箱子给了赵德粮。
赵德粮又对赵德宽道:“大哥出去把赵闵澶叫来,我有些话要和你们父子说说。”
“好。”
有了赵德粮这个定海神针,赵德宽是真没有那么慌了,虽然妻子还在劫匪手中,他总有种莫名的信心,就是觉得今天这事,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两个人一起出去,没一会儿,赵德宽和赵闵澶就一起进来了。
赵德粮把门关上,背靠木门坐在地上,他把箱子放在面前,小声的对赵闵澶道:“把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