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千洛也知道自己酒量并不好,但头痛之后是比昨日要轻松的心情。
他醒来时杏仁已经悄悄从他的房间离开了。
“今天要把这里整理一下了。”千洛扶着太阳穴,走到洗手台前,镜子里的脸很陌生,在夏桀对他说了失忆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就像忒休斯之船,现在的自己真的和以前的千洛是同一个人吗?
从进入高中第一天以来,这还是千洛第一次向顾老师请假,除去醉酒的缘故,他今天还打算去医院看望花幼悦。
“等等,这不是越来越像夏桀那个渣男了吗?”千洛一怔,他常常说着夏桀小心柴刀,但最近的情况不管怎么想,都是自己更渣了吧?
但他是真心的,对谁都是,大家都是他的翅膀……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脑子里的想法让千洛不禁嘲笑起自己来了,他用冷水拍了拍脸,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走出了房间。
顾老师的消息在千洛走去餐厅的时候送达,就好像心照不宣的那样,顾老师同意了他的请假,要是放在平时,绝对会一个电话打过来然后狠狠地训斥他一通。
今天的杏仁少见的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围裙,里面是粉色的吊带衫,大概是低领吧,所以千洛的视线扫过杏仁身上时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牛奶。
听到声响的杏仁转过头来,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千洛对视上就不免会想到昨晚的事,那到底是出于一时糊涂还是真心,杏仁已经不知道了。
但她并不反感,反而让杏仁有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在城市里自己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大堆人,即便是和尤利娅和玲奈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孤独。
所谓的恋爱就是会让人上头的东西,一旦尝到禁果的味道,就会被罚下人间,不管之前的伊甸园有多么的舒适。
“早上好。”千洛打破了沉寂,他必须以男人的身份来化解尴尬,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这不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吗?
平静且普通的在镇子上过完无趣的一生。
“要迟到了喔。”杏仁提醒到,她也很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了与平时一样的笑容。
“啊,我今天请假了,昨天的事真的很糟糕,不过幸好有杏仁小姐在。”千洛故作轻松的说。
“杏仁小姐”这个称呼在昨夜就好像是禁断的词汇,从千洛嘴中说出来更是了,背德的感觉总是会让人流连忘返。
“嗯,我?我只不过……”杏仁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千洛的话,但她想起来是自己踏出去的第一步,而少年只是没有拒绝罢了。
“只是那样也让我很满足了,”千洛说,“杏仁小姐,真的很会抚慰人心。”
太狡猾了。杏仁想,少年总是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说出的话却又是这么的让人误会,要是可以,杏仁真希望千洛可以把真心说出来。
她回以了一个微笑,道:“是因为我们在互相取暖吗?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早餐要冷了,赶紧吃吧。”
杏仁结束了话题,她丝毫不在意围裙下的低领吊带衫是多么的夺人眼球,也许是因为昨晚都看清了,所以今天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但这对于千洛来说还是不小的冲突,不管看多少次,杏仁果然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存在。
完美到让人触碰都觉得自己会玷污对方。
“我今天要去医院,花幼悦住院了,”千洛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像是聊家常一样的说:“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就像杏仁小姐说的那样,我和夏桀不会允许暴力的,既然大人们做不到,那就我们去做。”
少年说完,将桌上烤好的吐司塞进了嘴里,把自己的腮帮子撑的鼓鼓的。若是放在以前,杏仁一定会觉得这是中二时期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看到千洛眼中坚定的眼神时,她相信少年可以做到。
“果然是这样啊,”杏仁叹了口气,“看到淤青的时候就猜是不是这样了,难道说医院是因为……”
她忽然停顿住了,若真是如她猜测的那样,花幼悦还真是坚强的人,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离开家庭。
“啊,嗯,就是杏仁小姐猜的那样,”千洛垂下眼眸,看着空杯子,说:“所以我必须要帮助她,说来也羞耻,花幼悦还是我的前女友呢,居然连这点事都没察觉出来,我还真是差劲。”
昨夜没能说出口的事情,昨夜没能说出口的话语,全在此时此刻倾泻而出了。
千洛也觉得奇怪,今天明明是个大好晴天,为什么在看到杏仁之后会让自己用来伪装的阳光消失。
他果然没法对杏仁撒谎。
“没事的,在一切还能挽回之前做到就好了嘛,有时候排练也会因为粗心而差点没法好好演出,不过只要能挽回就可以了。”杏仁走到了千洛身前,她半弯着腰,千洛的膝盖时不时能触碰到柔软的感觉。
“挽回……嗯,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千洛必须把蒙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松了口气,把桌上的空碗与空杯收拾好,放到了水池中。
其实在听到千洛说出“前女友”的时候,杏仁并不意外,她能看得出来,少年看向花幼悦的眼神是带着躲闪的,他们的关系若只是普通的朋友才奇怪。
在千洛匆忙走出家门之后,杏仁边洗着盘子边自言自语着:“原来大家都是敌人啊,真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样的自言自语就连杏仁自己都没察觉到。
正因为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千洛在前往医院的路途种给夏桀打了次电话,只不过夏桀没有接。
或许是在睡懒觉吧。千洛想,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过刚到八点半,以夏桀那样的“睡神”,睡到中午都不奇怪。
他也请假了,千洛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