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到底有没有义战,这是那些诸子百家中衣冠楚楚的人上人们热衷于去讨论的,但这显然不会包括正在战场上东躲西藏的逃兵。
两军驾着车相互冲杀的景象看起来总是十分过瘾,倘若能够有幸身临现场,那更是引燃了某些古战争爱好者们的热情呢,而现在我就比较爽了,不仅如此,我离车甚至距离不到20米,更是可以深刻欣赏着他们的肃杀之气呢!
这真是我短小的人生中值得一直被珍藏着的体验,如果不是车冲杀的对象就是我的话……
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畏畏缩缩,这不,车上的老爷们就大喊着冲啊冲啊的不能说不是豪情满腔,这样刚猛的人真是让我想要膜拜一番,倘若之前没有听说这场战争只是因为他们为争抢一个小妾而起的话。
对面的战车虽没有铺天盖地般的数量压过来,但却也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与速度,也就在这刹那间,对面的戈已经探了出来,顾不得其他,我只得赶紧趴下,但我身边竟然还有人想跟那车碰一碰,结果自然是靠自己生动的诠释了螳臂当车这个成语的含义,当然结果就是,有的人被那戈给杀死,有的则是被车直接碾了过去,所幸那车也因为不可能降低他现在的速度,所以压根没有管我,只是留下一些捂着自己伤口哀嚎不断以及几具残破不堪的尸首作为他的杰作,便接着向着更远的我们的后方继续冲了过去。
说实话,看着这幅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虽然自己还活着,但不觉着恶心却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许可以说是我的战友,但我并不为他们感到一丝动容,毕竟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呢,在这样战场想必上我也不久就要和他们一样了吧。
对方后方的人群也要冲过来了,很显然,对方的人马比我们不知道多了多少,我也很好奇,只是为了一个小妾,为什么要弃自己每日锦衣玉食的生活于不顾,而去置自己于死地,战败之后,将死之时,小妾又能做什么呢?
算了,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对方的步兵已经近在咫尺。再一看我们的战车也被对方的数量优势冲得七零八落。
所幸对面的战车一时半会还不会冲回来,而我们的步兵此时已经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人挤着人,对面的士兵也已经跟我们最前方的人厮杀了起来。
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传说中的一寸长一寸强了,借着还在后面,所以我拿着矛二话不说就是一顿乱捅,同时前面的人显然也没有什么陷阵之志的想法,此刻都在往回退着,我自然赶紧效仿。
不过这一退确是没了止歇,很快我们似乎就演变成了溃败。身边之前的几位也都开始四散而逃,我连之前来回捅着的矛也赶紧就那么扔掉了,好减些重量,生怕自己跑慢了,被后面的追兵追到。
也没过多久,后面就传过来了什么投降免死之类的话。
对此我乐的高兴,因为已经没了武器,所以我直接就是一个法式军礼再接一个抱头蹲防,对面的人很快追了过来,不过对我所作所为不明所以,但他们以不变应万变,没有多说,直接就把我的手用麻绳捆了起来。
说实话真的不怪我怯懦,而是我就算死战,也真的没什么意义,我总不能让自己 真的高喊着什么为“老爷的小妾而死!”之类的话吧。
毕竟投靠那位老爷本来也只是混口饭吃罢了,本身也没有多少的待遇,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之拼命呢
总之,我被俘了,恐怕地位比之前又低了一档,估计是要成功跻身了奴隶呢,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唉,人生大概就是这样落落落落落落吧。
一个看起来挺面善的老兄领着我去了一边,这一看就知道,这里全是我之前的战友们。
战争还在继续着,不过从叫喊声越来越一边倒来看,想来我们的老爷就算韩信再世也没有什么奇兵奇计来逆转战局了。等等,韩信是谁?...
又过了不久,叫喊声终于停了下来,远远地望去,能看到一具具尸体点缀在这荒野之上犹如星空中的繁星,看起来很渺小,但如果仔细去回望这些人的一生,想必他们的故事的丰富程度也未必亚于太空中那一颗颗恒星,不过,大概也都到此为止了。
很快,又来了几个人,这些人是带着我们与班师的大部队汇成了一股。
车驾之中隐隐传出了小曲,看来对方老爷是真的很开心呢,毕竟他的车上也正挂着我们老爷的面容,对方老爷真可谓是武运昌隆。
路上我旁边昔日的战友们嘈嘈杂杂的议论着之后的下场,有说会被杀掉的,有说会被当做奴隶的,还有一些乐观主义者,认为我们能够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身份,毕竟开战与我们这些平民本身关系不大。
说实话,我听着这种论调,也有些期待,不过我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只是在心中暗暗地想一想。
没多久,这支凯旋王师就到了目的地。
不出意外的,并没有真的如了我们的愿,只是预料之中的被划成了奴隶。
然后就是我们被如同牲口一般,按个数来计算我们的价值,然后再按照他们的地位以及功劳也就是他们割的人头多少,来分配我们。
而我也被分配到了一个地主,他的田地现在还不是很大,但从他分到了足足有我们十几个奴隶来看,想必以后被分的田也不会少到哪去。
地主长得看起来慈眉善目,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们一群奴隶按他的要求站成了一排,听说是要盘问底细。
因为是按身高从矮到高排的序,而我最高,所以我是第一个被问话的。嗯,很有逻辑。
“名字?”
“不疑”
“父母在否?”
“我是孤儿”
“好”
我并没有与我有关系的他人,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希望自己不为未来迷惘而随便起的。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在我回答完我是孤儿后地主似乎对此很满意,并没有接着问后续的一些别的什么,想想也是,谁会在一个牲口的身上额外花些别的时间呢,当然是能少则少,接着他又开始去问下一个人同样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回答也都跟他的问题一样,跟复读机一样,也都回答自己的父母要么已故,要么跟我一样是孤儿。
原来像我一样是孤儿的人真是多呢,啊,感觉好像在骂人一样。不过说真的,我还是感到有些开心的,原来我似乎还是有同类的。
不过问到一半时,也终于出现了不和谐的旋律,
这个“另类”的人说他还有个母亲,需要赡养,希望可以放他回家接他的老母回来。
他似乎也有些紧张,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说得磕磕绊绊。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我周围的人隐隐传出了叹息声。
地主不仅长得慈眉善目,他的做法也名副其实,据说因非常赞赏他的孝道而同意了。还说只是今天天色已晚,不如留宿一晚,明天他会给些盘缠,再让这位“孝子奴隶”接回老母赡养。
孝子自然是感激的当场跪下,说着什么要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之类的话。
接着地主就说先领我们去我们的住处,具体工作明早再安排。
表面听得认认真真,我内心中却已经开始回想起了这些天经历的种种.
值得一提的是虽说我是个女人,我的力气却跟寻常男性似乎是相当的。最初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我发现想要混饭吃,作为女人就只能依靠着男人,而且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令我很不舒服,因此我选择装作男人去干那些农活。
为此,我也尽可能隐藏了我的女性特征,成功被上一个地主老爷“收留”下来干活,当然,在得知只有男人要参加战争后,我还是有些后悔的。
再跳转到现在,我们被地主领着去了我们的住所,路上经过了地主的家,不得不说,看着就令人羡慕,而在他家门口还养着一条大黑狗,不知为什么,这条狗的眼睛是红的。见了我们也许是眼生的缘故,便大声吠了起来,好不威风。
吓得我直发怵,只好往边上躲了躲,旁边我昔日的“战友”们嘻嘻哈哈的嘲笑我的胆小。
不过他们笑归笑,我还是壮不起来胆子,也只好红着脸由着他们笑话了。
很快,我们到了我们的住所,除了有个顶也就只有茅草了。
想来以后就要:天为床兮,地为枕。当牛马们同吃同睡的hxd了,并且还真是想想就令人激动的不行了呢。
不过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都没有谁抱怨些什么,毕竟能捡回条命,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那个之前另类的家伙倒是一改了之前畏畏缩缩说话的样子,也许是见只有我似乎与他年纪相仿吧,便与我搭起了话。
“我叫米参”
“不疑”明明刚才已经被地主问过一遍,大家按理都应该知道,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回答了
“你为什么这么矮啊?”他似乎很好奇的问道。
“可能我当初的父母比较矮吧”说实话,我有些羡慕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我却只能漫无目的的到处流浪,等待着我的父母能够主动认出我来。
“不好意思,以后你就跟我混嘛,我保你,啊,也可以说是互保哈哈哈,”
“好,那以后你就是大哥了”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人有些粗神经,但我的内心也没那么脆弱,而且毕竟多一个人以后也可以算是多一个生存的途径了。
“说实在,咱们的主子真是一位仁义的大人呢,竟然真的肯放我回去。在现在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真期待明天啊”
“的确,对比原来的老爷,就算我们现在身为了奴隶感觉也很少为难我们”
没聊几句,毕竟打仗打了半天,走了半天,大家也都很累,就都沉沉睡去。当然呼噜磨牙声不绝于耳,不过我的困意是强大的,我也成功睡去了。
第二天鸡叫的时候我们便都起来了,不知为何,独独少了我的那位便宜兄长,,想来可能是去一早就高高兴兴接他的老母去了罢,我便也没多在意,便跟着大部队,往地主的大宅走去了。
现在来到门口,那条大黑狗不知为什么没有乱叫,只是埋头啃着什么。
而一旁那条眼睛血红的狗正在啃着旁边的碎肢,只剩一个头的米参睁大着眼狰狞的泪痕与血迹挂在脸上嘴角微张,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只能呆呆的望着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