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这是阿里斯的第一想法。
面对魔王，除了勇者之外的人不会再有第二种下场。
少女微微皱眉：“这代的勇者居然是个女的？这倒是少见。”
“？”
“不要用你那贫瘠的脑子揣摩吾，你那弱小的灵魂在吾面前就如不设防一般。”
“……。”
“没想到你居然能从迷梦之森活着出来？噢，原来你是见过它啊，难怪。”
“这个感觉，你的记忆被人改写过？难怪会有不记得的事，”少女打量着阿里斯：“虽然弱小，但看起来运气不错，既然能走到这来，勉强算合格吧。”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阿里斯的眉心，有丝丝寒意在阿里斯身体里流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陛下，请问这是？”
“太久没用治愈术，手有些生了，”少女转过身去：“你等我先去翻个书。”
“……。”
半小时之后，阿里斯坐在圆桌前，嘉尼尔在他对面喝着茶。
“非常感谢您的救助，陛下。”阿里斯恭敬地说道。
不恭敬不行啊，这可是魔王，哪怕看上去像是个萌妹子，那也是整个魔族最强大的存在，更不要说面前这位哪怕在历代魔王中也是佼佼者，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少说也能吹个几十年。
“这话说的真是失礼，吾又不是什么嗜杀之辈。”嘉尼尔随口说道。
……我觉得倒在您手里的前代和前前代勇者不会这么认为。
“那是他们先打上门来的。吾只是正当防卫。”
嘉尼尔的脚丫在半空中不安分的摇晃着，“说起来这些勇者也是蛮烦人的，吾在哪里他们都能找上来，想清净一会都不行。”
然后她瞥了一眼阿里斯：“早知道这代勇者是这种性格，我也不会躲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吾虽然很强，但那些勇者从来不会独自出现，就比如几十年前的那个什么荣光之勇者，一个人带了四个牧师，到最后吾都记不清他到底复活了多少次，”嘉尼尔比划着说道：“如果不想被他们烦死，吾便只能躲起来。”
“咳，那个，我是想知道，陛下为何会给予我帮助？”
“因为你是那位选中的人，”嘉尼尔抬手指向阿里斯：“我们已经等了你太长的岁月。”
“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了不起。”
“明天吾会带你去个地方，等你了解到所有的真相，自然就会明白这一切是这么回事。”
在阿里斯错愕的眼神中，嘉尼尔的嘴角轻轻勾起：“那么，今天就先休息吧，祝你有个好梦，尊敬的旅者先生。”
……。
第二天一早，阿里斯就被叫了起来。
“这是谁？”阿里斯看着面前的雕像问道。
面前是一尊女性的雕像，黑色的长裙在裙摆处有些残破，长发在身后扎成马尾，手持长剑，脚下围绕着丛生的黑蔷薇，不知道为什么，阿里斯总觉得那张脸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将。
“不知道。”
“？”
“她是初代魔王，蔷薇之主，第一位逆神者，我们的英雄，我们的信仰，她有无数响亮的名号，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嘉尼尔平静地说道：“因为那个名字早已被从这个世上抹去。”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嘉尼尔从身后推了阿里斯一把：“去吧，不必惊慌。”
空气中浮现像水面一样的涟漪，阿里斯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
？年
整个大地上回荡着一个声音，令一切生物俯首。
那声音冷漠的宣告着世界的规则。
“强者方可拥有一切，弱者只需顺从。”
？？？年
炽烈的圣光在苍青神殿的周围焚烧着，不容冒犯，有雷霆在云层之上涌动。
？？？年
“我不接受。”
？？？年
只有夜晚的森林中央，有个身着铠甲的身影拔剑向天，她的头顶上，那一顶缠绕着黑蔷薇的王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今日我加冕为王，是为一切弱者，一切不顺命运者之王！凡奉我为王者，即为逆神者！汝等可曾后悔？可曾退缩？”
“战斗！战斗！”
在她的身后，无数挥舞着武器的身影高呼着：“为了我们应得的一切！去战斗！”
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阿里斯的意识中冒出一个名字。
“伊格弥雅。”
接下来的画面就只有大片大片的红色和耀眼的白色，像是某种抽象的画作。
？？？？年
天穹上那个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是个窃取了我梦境的贼，就觉得有可能战胜我？”
“当然不会，”地上的那个人影已经奄奄一息，却依旧微笑着：“今日的胜负并不重要，哪怕我们都死在这里，在遥远的未来，也会有和我一样的人出现，他会沿着我所开辟的道路，抵达终点。”
“那么，便来吧。”
……。
回归现实中，阿里斯大口喘着粗气：“结局是什么？”
“？”
“你给我看的那些的结局。”
“结局就是你们啊。”嘉尼尔有些怜悯的说道。
“那位和他的同伴全部战死，神明的影响也被从这片土地上拔除，于是他创造了人类。”
掠夺变成了自愿上供，压迫被重新定义，用信仰抹去反抗的意识，用面板锁住反抗的能力。
嘉尼尔带着一丝嘲弄说道：“这方法可比以前高明多了啊。”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你们国家每年高额的税收去了哪里？你觉得为什么会有教堂？为什么没有武装力量的教皇地位要比掌控着军队的国王还高？”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战争吗？因为神明不容许曾经忤逆他的种族继续存在。”
“而那些因此而死的人，神明从来就不在乎。”
“那么，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说了会有谁信呢？那些被仇恨蒙住双眼的普通人？还是是你们的国王？或者是教皇？”
“……。”
“你想去神殿乞求神明改变你的命运对吧？但现在你知道了真相，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呢？
无畏的勇士克服重重困难，通过了神明的历练，最终得到了赐福，书上一直都是这么写的。
可那些都是假的啊。
神明不在乎你克服了多少困难，他只在乎你听不听话，听话就回去继续当村民，不听话就去死。
你觉得抵达神殿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到了那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从一开始你寄托的希望就不存在。
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想去看看。”
“确定？哪怕你知道不会发生奇迹？”
“还是去看一眼吧。”阿里斯轻声说道。
“毕竟，来都来了啊。”
“很好。”
嘉尼尔朝阿里斯伸出手，少女庄严地宣告：“那么，基于古老的盟约，我会随汝一同见证这一切，并于此地祝福汝。”
阿里斯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走吧，旅者，终点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