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都,夜帝都,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如果要说哪个地方汇集了帝都的一切奢华,这个地方不会是“寒酸”的皇城,而会是这里——帝都大酒店。那五颜六色变化着的彩灯,那穿着华丽来来往往的上流人士,那一副副纸醉金迷、沉湎享受的神态,那一声声神采飞扬的豪言壮语,无不展现着这个时代的富足和奢靡。啊,歌颂这个美好的时代,歌颂这个美好的帝国,歌颂皇帝引入了德赛大陆的科技。
酒店一共有十层,第一层是一个巨大的舞厅,在舞厅的一侧,歌女在激情献唱。她唱得那么勾人心弦。美妙的歌曲声传遍四周,若是顺着楼梯一路向上,歌曲的声音就渐行渐小,而人们的喧哗声则越来越大,因为上面是餐厅、游戏厅,酒桌与牌桌的喧闹声热闹非凡,而到得顶楼,三个男人的笑声更是掩盖了一切。
这三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工部尚书商仲、吏部尚书荣一德和户部的马尚书。“工派”三巨头齐聚帝都大酒店,他们的桌上,全是山珍海味,杯盘美酒,山珍是崑沦山的雪莲、曦梁谷的野猪;海味是码头市的鲍鱼、海群岛的珍珠蚌;美酒是魂武大陆的陈年美酒,杯盘是德赛大陆的水晶杯盘。一桌好菜,尽享天下美味;三人之食,尽耗百姓钱财。
商老年事已高,不过小酌几杯。荣尚书和马尚书则是开怀畅饮,醉得一塌糊涂。酒过三巡,荣尚书忘乎所以,于是开启了话题:“商老,你得告诉我,您到底有什么后手?我们闹朝堂闹了两天,总得有些后招吧?单单闹朝堂能起个什么作用。”
换做平时,荣尚书是绝对不敢和商老这么说话的。
但是他喝醉了。也许他醒来以后会狠狠扇自己三个耳光,但是他喝醉了。
荣尚书的话正中商老心事,并且他也有一些醉了,所以他也不在意这个后生的无礼,而是说:“这事急不得,拳得一拳一拳打,招得一招一招出。贤良文精明得很,他和皇家绑在一条船上,所以,要想成事,得连着皇帝一起端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尚书笑得不亦乐乎,“我就知道,商老出马,出手不凡,连着皇帝一起端掉,哈哈哈哈,大手笔,大手笔!商老!我敬你!”
吨吨吨吨吨……马尚书直接又吹了一瓶。
“皇帝……商老,这把玩得大。”荣尚书道,“能不能讲讲,我们怎么把皇帝端掉?闹一闹朝堂就能把皇帝端掉了?”
商老也真是醉了,竟然真的解释起来:“皇帝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权威。只要权威不在了,大多数人就不会喜欢有一个人骑在自己头上。所以闹朝堂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大家看到皇帝对我们没办法。之前我那一计,挑拨皇帝和红桃公爵的关系,被皇帝用联姻化解了。现在对付那个病太子,办法就多得是。闹得越大越好,越凶越好,不要顾及我们的颜面,我们丢一份脸,皇家就要丢三份。百官看到皇家拿我们没办法,也就会和我们一起反对皇家了。”
“好,好好,我们丢一份脸,皇家丢三份,老马,你说是不是啊。”荣尚书说着重重地拍了拍马尚书的背。
马尚书被这一拍,一不小心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咳咳!咳咳咳!WOC,老荣你干什么?”
“赞美鲁班大师!”
“还说这个!凭什么不让你们的人去装疯卖傻,要让我的人去?”
“你的人办事牢靠,演得像啊,哈哈哈哈……”
“淦,我打你!”
砰砰砰!商老猛地拍了拍桌子。两位尚书都吓了一跳。
“成何体统?在我前面打架?”
商老其实没醒,只是发酒疯。两位尚书也没醒,互相笑了笑,他们又拿起酒瓶:“敬商老!”
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唉,”荣尚书吹完一瓶,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哈,我们把皇帝废掉干什么?只要能拿到实权,皇帝,就让他做傀儡嘛,废了皇帝,我们还得上台前,麻烦,真麻烦。”
“不需要我们上台前。”商老竟然还在说,“皇帝废除以后,我们可以让帝国的所有人一起投票,用投票来选举新的国家管理人。”
“啊?那废皇帝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人在我们上面。”
“不,没有了,永远也不会有了。”商老给自己斟了一点小酒,他看着水晶杯里那红红的液体,透过酒液他仿佛看见了光明的未来,“世界属于我们。”
“你是什么人?”荣尚书忽然大叫道。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但是,那好像是真的,真的有一个人敢闯进这个房间。谁那么大胆子?这里可是三尚书的专属房间啊。
商老向门口看了一眼,笑了:“你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德赛常服,胡须浓密的男子,他看起来像是德赛人,又像是克普人,辨不清楚。他脸上挂着精明的微笑,径直走了进来,荣尚书和马尚书俱是大大的疑惑。
商老叫来服务生:“给这位先生备张椅子。”
荣尚书道:“商老,他是谁?”
“我姓柴。”这位不速之客自我介绍道。
“柴先生!幸会!”
马尚书热情地伸出手来,柴先生只是礼貌地握了握,然后他说:“这两位尚书好像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商老笑道:“保密工作就是要让秘密由最少数的人知道,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好了,小荣,小马,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柴先生就是我们工派的幕后资助人,我们的经费全都是由这位柴先生出。”
荣尚书震惊了:“一个德赛人?”
此话一出口,他就自知失言,酒一下就醒了:“正,正是因为是德赛大陆的大人物,才能出得起这么多钱啊,哈哈,啊哈哈哈……”
柴先生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一点小钱而已,纯粹是我和商老关系好,适当地帮持帮持。”
商老说:“你们问我后手,这位柴先生就是后手。”
“啊,柴先生。”马尚书赶紧抱拳,“久仰久仰,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
“我这次来呢,一是结一下‘艾尔菲尔德’项目的尾账,商老,都在这张卡里。”柴先生递给商老一张卡片。
商老用精致的手帕擦了擦手,接过了卡片。
“二呢,是安排一下工派接下来的工作。”
“啊?一个德赛人,安排我们的工作?”
看来荣尚书酒只醒了一半,说出了这句致命的话。
马尚书赶紧拦住他:“老荣!有钱就是大爷!”
“请柴先生示下。”商老的表情出奇的柔和,一如他一天之前在朝堂之上看伍方术的表情。
“官员的怒气不能只撒在朝堂,要全面地撒,广泛地撒。落后的思想催生了落后的建筑,皇城必须翻新,如果不翻新,百官有权力不上朝。大胆地闹,放开了闹,我们的媒体会跟进宣传心理学知识,宣传工作环境的重要性,让所有人都对官员感同身受,不体恤官员的皇帝,怎么可能关心普通百姓?要让所有人都对皇帝有怨言。”
这一回,马尚书都被吓到了:“可是,这怨言不止是针对皇帝啊,要是所有人都因为工作环境不满,都开始闹,怎么办?”
“不用管。我们的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商老则还是跟自己的后生解释道:“工作环境,心理学,这些事,是叫那个什么?炒作,对,炒作。炒作之后,普通人的情绪,那是没有发泄口的,没有人会真的为了工作环境不舒服去和老板抗衡,然后他们的怨气,又会转化为购买力。这帝都大大小小的商会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最后还是我们得利。”
“哦——”马尚书的眼睛亮堂堂的,竖起大拇指,“那要是他们来这个帝都大酒店消费,那赚的钱直接都是您的,都不用分出去。”
是的,帝都大酒店,是商老的产业。
“柴先生,中心思想我理解了,这具体的手法,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
“还是像现在这样,先从朝堂开始,后续的跟进有后续的计划,还要看皇室怎么出招。”
“皇室,害,那个病太子。”马尚书满不在乎地说,“皇室有点能耐的人全去红桃地了,皇室还能有什么招?柴先生出马,马到成功!哈哈哈哈哈……”
“只是这两件事,我走了。”柴先生起身离开。
“不留下来吃一点?”
柴先生已经消失在了屏风之后。
在离帝都大酒店不远的地方,礼部尚书贤良文懒懒散散地端起了烟枪,在将那黑黑的烟抽了一大口之后,他在榻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在冥思着什么。
“还是你家地里的‘阿芙蓉’正宗,哎呀,我刚刚好像梦见了,梦见了……哈哈哈,老贤,你懂的。”
不,你不懂。这是罗尚书的心里话。他其实梦见了自己完全掌控了刑部和执法队以后,把其他五部尚书和皇帝都关进了大牢,他自己在皇座上哈哈大笑。但他当然不会把真话说出来。
他实在是开心极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执法队,没想到那“夜芒”的“夜之公主”忽然间觉醒了魂武,直接把执法队给夺了过来,这样的美事,上哪说理去?这事还做的天衣无缝,别人都不知道,这可真是闷声发大财啊。
贤尚书冷冷一笑:“可惜有人看上了我家的地啊,闹了两天了,别人都以为他冲着皇帝去的,只有我们清楚,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种植‘阿芙蓉’的最好的地偏偏就在皇城旁边!还好他们都不认识这是什么,现在借着翻修皇城天天闹,愁啊……”
“那老不死的翻不起什么大浪。”罗尚书说,“今天他能安排这么一出闹剧,说明什么?说明他没招啊。我们站在太子这一边,他们越闹,太子就越依赖我们,他们就越闹不起来,这就叫‘悖论’。”
“以商老的脑子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我担心的是后招。”贤尚书望着天花板,“你说,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七老八十了,这么折腾,想干嘛呢?不会真的想推翻皇帝吧?”
“推翻皇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们还是得想一点策略。”
说是要想策略,但贤尚书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