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谁坐在这里就是嫌疑人,那岂不是我也是嫌疑人?”苏巧儿说,“我只是随机安排了一些人坐在这里,太子妃殿下是作为主人,也是作为见证人,参与我们的查案。犯人可能坐在这里,也可能站在外面。好了,这位凶手,你确定不站出来吗?”
房间里的众人都不说话,苏巧儿看着他们,阿飞审视地看着周围的人,阿莲的目光全程盯着苏巧儿,阿壮则伸出手指着杜千年:
“凶手就是他吧?明明阿莲看到他浑身是血站在库房那里!”
“这正是我要说明的。”苏巧儿说,“一个犯下杀人案的人,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一定是逃跑,在被目击之后他更会想着逃跑,所以这位杜千年先生一直待在现场,就很难说他是凶手。他是被打晕才被和尸体放在一起的,而这位凶手绝对想不到,这位杜千年先生以前在执法队工作。”
外面的仆人们议论纷纷:“哦,原来他也是执法队的?”
“把杀人案栽赃给执法队,凶手也挺倒霉的。”
“诶,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执法队的杀的人,他故意留在尸体旁边,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不是他?”
“别犯傻了,如果是这样他跑掉被抓到的几率不是更低?”
阿壮好像瘪了的气球:“那,那凶手是谁?肯定是外面跟他打牌的吧,或者是债主,那些放贷的多可怕啊,肯定是他们杀了主管!”
苏巧儿轻轻一笑,笑得那么娇艳,令人如沐春风:“阿壮先生,你很急着找出凶手啊?”
“先生?我哪敢称先生,我只是一个仆人。”
“自从黑桃帝国建立以来,引进德赛科技与思想,早就人人平等了。而按照圣雷教的教义,人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接受平等,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而屈于人下,那么我也可以出于平等和自由而称你为先生,你和我,和太子妃殿下,都是平等的,我想太子妃殿下也不会反对这一点吧。”
方思茜想起了贾宝玉和晴雯。
她点了点头:“我们是平等的。”
阿壮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我,我们是平等的,这,这,这真该死,小的哪敢以下犯上啊。”
“不敢以下犯上,你怎么敢杀人?”
“我没杀人啊!”
“那这是什么?!”
苏巧儿不知从何出扔出一件血衣:“你还不认罪?”
“啊?这衣服我不是烧了吗?这,这……”
他不打自招了。
门外的仆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原来是他杀的!”
“天啊,狼队自爆了。”
“你狼人杀玩入迷了吧?”
“怎么会是阿壮呢,他不是这种人啊。”
室内,阿飞也是惊恐地看着阿壮,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杀的?你狡辩不了吧,你刚刚说漏嘴了!”
阿壮面如死灰:“我,我,我……”
苏巧儿乘胜追击:“从一开始你就露出了马脚,东宫之中一百零三位仆人,所有人都对张主管不满,只有你说张主管还不错,你是为了隐瞒自己的杀机吧?恐怕这整个东宫你是最很张主管的那个人。”
“我当然恨他!”阿壮激动起来,“去年,去年我老婆生孩子,我要请假回家,他硬不肯!邻居都到宫里来了,说我老婆难产,有可能撑不住,我哭啊,我求啊,我说让我回去吧,可是姓张的还说什么要工作负责,上班时间不能早退,硬要我留下来。结果我老婆死了,我女儿也死了,我连她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好吧,我确实是东宫伺候太子和太子妃殿下的仆人,为了工作,牺牲了家人,我也还值得。我以为姓张的和我一样也是勤勤恳恳工作的呢!虽然每天都看不见他,我也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工作。可是,可是直到那天太子妃殿下自杀那天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打牌!他每天都在外面打牌!偏偏我老婆生孩子那天太子在东宫宴请宾客,姓张的为了讨好太子,硬不许我们请假。这种人渣为什么还没死?如果没人杀他,那我就去杀他!我等了两天,终于在昨天晚上等到他了,我跟他说我要还他钱,让他晚上到宫里来,他竟然真的进来了!看来他和看门的都是串通好的啊。我把他叫到了库房来,然后就像这样!!”
阿壮猛地跳起来,忽然挥拳向苏巧儿砸去。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去死!”
砰!
声音来的比预想中早了一些,阿壮的拳头没有打中苏巧儿,他忽然捂着肚子跪了下去。周围的人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注意到刚刚还坐着的杜千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站着的了。而其实,在那一瞬间,杜千年在阿壮的肚子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阿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开始他还想抬起拳头,可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努力想维持住身子,但是他还是倒了下去。一米九的阿壮,被杜千年一拳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叫好,也没有人叫骂,所有人都静静的。他们还沉浸在刚刚阿壮的诉说之中。一尸两命的悲剧,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讨厌张主管,但却没有人敢说一个字,直到一个他们认为最淳朴的汉子挥起了刀。
众人之中,表情最复杂的是方思茜。
在她的东宫发生的事,她却好像是发生在异世界,发生在梦里。
直到刚刚阿壮忽然要打苏巧儿,带起的劲风吹过她的身子,她才感受到真实。
就好像是忽然从梦中回到现实一样。
她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东西好像都变了。
东宫杀人事件忽然到来,又忽然结束。杜千年顺利入住了东宫。而在这整个案件中感觉最不可思议的,是东宫的主人,太子本人。
早上离家还好好的。
回来以后听说家中发生了杀人事件了,而且案件还告破了。
噗!
他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方岄绮在旁边,心疼地赶紧蹲下:“太子殿下!您不要再受气了!”
“一个大臣死在街上,另一个大臣死在家里,然后,一个被我赶走的主管,竟然堂而皇之地跑了回来,还被我的仆人杀死!”太子喊叫着,几乎破了音,“咳咳,咳咳咳咳,这个世界怎么了!帝国怎么了!”
“执法队的人不是说了吗,这是偶然事件。”
“执法队!罗尚书!‘夜芒’!教廷!我能信任谁?我难道只能靠军队才能得到安全感吗?我难道就是如此不堪的太子吗?父皇是怎么治国的?以前的皇帝是怎么治国的?怎么这么难啊!统治一个帝国怎么这么难啊!为什么人人都想要帝位,为什么人人都盯着我这个太子不放!我二弟呢?把他找来!我要把太子让给他!我要让他知道仅仅是监国就有多困难!”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方岄绮紧紧抓着太子的手:“是你说的,你宁愿死在太子任上!军队怎么不能依靠了?昨天那些振振有词的家伙一个屁都不敢放,今天也一样,我们有军队!我们有禁卫军!我们能维持住局面,有我!我的军队能维持局面!”
太子这边如何撕心裂肺不提,他口中的那位二皇子姚泓仁,此刻也正撕心裂肺着。
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内,姚泓仁被捆绑着,他的衣服全部被扒掉,双手捆在背后。地下室中,回荡着啪啪的声音。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那是皮鞭挥打在人肉上的声音。
安娜挥打了几下,再一次捏着姚泓仁的下巴,让他把头抬起来。
“说,你愿意当我的狗吗?你只能回答‘是’或者‘汪’。”
“汪!汪汪汪!”
啪!啪!
皮鞭的挥舞仍在继续。
工部科技司的副司长正在地下室里,那么科技司现在怎么样了呢?这里的画面也令人不适,只见姚泓仁的那位女秘书正跪在地上,躬着身子,她的背上坐着一个男人,而那男人的面前,还有一个男人跪在地上,那个人是科技司的原司长。
至于这名男人,他叫瓦特,他嘴里叼着姚泓仁同款的雪茄,披着姚泓仁同款的貂皮大衣。
办公室里一位不起眼的职员现在是司长,他恭恭敬敬地对瓦特道:“科技司一直是您在资助,您就是爸爸,那么爸爸,儿子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你们那个副司长啊,不争气。”瓦特把雪茄按在身下女秘书的脸上,然后抽了一口,“没他,我们能怎么办?等着!这种事用我教吗?”
“是是是,我们等,我们等。”
从两派官员开始闹事算起,这是第四天。第四天的太阳落了下去,第五天的太阳升起,一夜没睡的科技司众人等来了他们的救星。
安娜还是穿着那身粉红色的礼服,优雅地打着小阳伞。他的身后跟着二皇子姚泓仁,屋里的人向他露出惨惨的笑,而他的眼中好像看不到他们。
安娜说:“狗狗,去舔那个人的鞋。”
“汪!”
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姚泓仁立刻趴下,来到了瓦特的面前。瓦特早就在两人的身上睡着了,他并不知道别人在自己都鞋子上做什么,但姚泓仁的口水还是抹尽了他皮鞋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