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被称为三相世界,是因为它是由三层相位叠加而成的世界。
第一层是人族的世界,被叫做原初之界,原界。原界的中心有一扇通往第二层的残败之界的大门,而大门的守门人便是原界中最强的人类原界王。
残败之界是魔族的天地,它的中心有一扇通往第三层的创生之界的大门,守门人是魔旌的最强之人残界王。
而第三层创界,是这个世界的创始神所居住的地方,只不过,现状是如今大恶魔巴布列击败了创始神,取缔了创界的神座,导致整个三相世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战争此起彼伏,可谓是水深火热。
那么现在正位于原初之界的我,救世之勇者,就必须先击倒人类最强的原界王才行。
「对手可是人类最强耶,可我们拼命打史莱姆练级,到现在也才二十级啊,究竟该怎么打呢」依娜发愁地托着腮帮,玩弄着等级卡片。
「是吗,我倒是感觉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先去试着打一次再说。」
说着,我起身准备出门。
「喂!那可是人类最强的剑士!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吧!」
依娜急忙制止我。
「没关紧啦,打不过的话,逃跑不就行了。」
我顺势拉着她的手臂,强行带着她一起出征。
....
总之从结果来看,我们败得落花流水。
不死的依娜暂且不提,我则是被打得完全招架不住,连逃跑的机会没有。
现在,我正仰倒在地,无法起身,原界王正用剑尖指着这样的我的脑门。
「唉....到此为止了吗。」我略带遗憾地说。
原界王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岁以上的白发飘飘的老人。尽管年近七旬,老当益壮的他仍拿出了绝对非人的战斗力,仅用单手击败了我。
「敢以这种等级来挑战我,我很敬佩你的勇敢,可你也只是有勇无之谋罢了。」说着,原界王收起了剑。
「为什么...要放过我.....」
「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是个只会蛮干的家伙,而前一代原界王也放过了这样的我,最后,我杀了他,成为了新一代原界王。」
「也就是说...你放过我,是为了让我...有机会杀掉你..当你的继任者吗.....为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你有这种潜质,我能从剑中感受到,你与我是同类。」
「只是放我们过去..不行吗....我们可是想拯救世界的啊....」
「我的使命是守护界门,阻止僭越者,世界如何与我无关。」
「可....给你下达使命的创世神...已经被恶魔取缔了啊。」
「即便如此,我的使命也毫无变化。」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无法说服这位坚定的老人了。
「Healing!」不知何时复活的依娜大喊一声,我的身下便出现了耀眼的粉红色光芒。所有的仿势都在一瞬间被治好了。
她的Healing有这么强大吗?
「快跑啊!阿真!」
依娜冲过来,扶我站起后,立马拉着我逃离了现场。
.....
虽说我们早已度过了最艰难的,穷因到需要挤住一起睡觉的时期,但我们还是会钻在同一床被子里睡觉。
因为还蛮暖和的。
而且什么也不会发生,毕竟我们之间不是能燃得起情趣的关系。
刚刚讨伐原界王失败的今晚,当然也是如此。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当时你的Healing一瞬间就治好我了呢?」
「因为...我先前一直都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故意放水地冶疗你...」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假笑着问她。
「因为,要是之让你知道我的全部实力,你一定会不惜代价地不停受伤。」
「这样啊...那你的全部实力具体能到什么地步呢?」
「大概濒死以前都能瞬间救回来吧?」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知道因为你这一点小心思,我们的进度被延误了多少吗!」
我生气地说,把她吓得肩膀一颤。
「可...可你总是....像是根本不会怜爱自己一样的随便受伤....」她可怜巴巴地辩解。
「可恶,要是这样的话,原界王就有办法讨伐了....明天开始,打精英
怪练级!要迅速升到四十级,再去挑故一次!」
「打精英怪的之话会不断受伤吧...而且,四十级也完全不够才对吧...」
「哼,又怎样。」我假装赌气,背过身去。
「阿真...阿真..对不起啦,原谅我嘛,让我做什么都行啦...」
一边用手指划着我的后背,一边说。
「吼~是吗?那你之前答应过要当我的抱枕那件事,也可以喽?」
「可、可以是可以啦....」
我立刻转身,试着操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当然是出于开玩笑的性质啦。
「咦?」有些奇怪的触感,令我感到十分疑惑,因此,我再次动手摸了摸。
「诶?你为什么不穿内裤?」
「当、当然是因为舒服啦。」
「该不会白天也是?」
「是、是啊...」她有些害躁地低头说。
小姐哟,我刚刚的行为其实算性骚扰的,您就算当场扇我巴掌,大声呼救都不奇怪哦?
「女神是不能穿内裤的!」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
「我想应该没有那种讲究才对吧?」
「我说有就是有!」
「好好好,有行了吧,乖、乖。」我像哄小孩一样摸着她的头说。
「哼!」
...........
「终于又来了吗?名为真的少年,等候多时了。」拄剑静坐在大门前冥想的原界王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睁眼站了起来。
在盯着我与依娜看了一小会之后,他又坐了下来。
「才四十级就想来挑战我,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变啊,那边那个小姑娘,你难道都不劝劝你的情人不要做傻事吗?」
「就是啊阿真,不管再怎么说,四十级也实在是太低了啊,我们快回去吧。」依娜不停地拉着我的手,试图把我拽离这里。
「不,我就是打算用四十级来挑战你,而且我会赢。」我宣言道。
没错,我胜券在握。
四十级就足够了,四十级刚好能解锁那个技能,有那个和依娜在,我就战无不胜。
「吼,你的狂妄已经超过当年的我了。他再次站了起来,举起了剑,这次,用的是双手。
「那又怎样?即将败在我剑下的你的那点过去,我可一点也不在乎。」
「哼,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虽然很可惜,但你会确确实实地被我杀死。」
此时,依娜开始拽起我的衣角。
「呐,依娜,接下来就靠你了,请千万不要出一点差错。」我轻声对女神大人说。
「可是...你真的要...」
「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我举起自己的第一把剑,并从背后拔出第二把剑,摆出了双刀流的架势。
老人显得有些吃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用两把剑就相当于是把本来就由于等级差距而过低的攻击力分散成两份,以他看来那绝对是犯傻的行为吧。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明白,我到底要怎么打败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冲了上去,开启了正常的剑士根本不可能会触发的技能。
「愚蠢的家伙!」
老人用剑同时挡住了我的双刀攻击。
不,他没有挡住。
他那华丽的宝剑被我凭借两把新手用的破剑轻松砍碎。
与此同时,我全身的骨头也支离破碎。
在被粉身碎骨的剧痛袭击之前,我高呼:
「依娜!!」
回应我的呼喊,依娜放出了全力的Healing,瞬间治好了我的伤势。
「什么!」原界王吃了一大惊,赶忙后退躲避我的双剑,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胸口被我的剑尖划过,鲜血也因此暴走般飞溅。
相对应的,我的胸口上也出现了两道更深的伤口,并且还在不断持续变深,但仅仅一瞬间,依娜便治好了我的伤势。
这个女神实在是太好用了!
「可恶!居然是共伤!你疯了吗!」
老人捂着胸口大声斥责。
没错,共伤。这是位于剑术技能树上自残系技能分支的最深处某个角落的技能。如果把四十级以内的全部技能点加在在自残系技能上,就能得到最初级的共伤技能。
没有任何剑士会把前期的技能点用在自残上,所以除了我,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拥有这个技能。
技能效果是使任何我造成的伤害都会反过来加倍对我造成一样的伤害,然后我被反伤的伤害又会加倍返还给对方,对方则会在受到伤害之后又加倍反伤到我身上...如此循环往复,只要能造成哪怕一点点皮外伤,伤害都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可以说,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技能的攻击力就是无限大。
所以才需要用双刀,尽可能造成更多次的伤害。
没有依娜在,我的战术就是绝对意义上的自杀。
「我果然没猜错,你是我的同类。」
老人感叹道。
「曾经也有过一个自残系剑士试图来挑战我,结果他甚至没有做到打断我的剑,就一命呜呼了。你的同伴,很了不起,居然能做到那种程度的治疗,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了吧。」
我还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实,那就是,在共伤被触发时,与痛觉一起传来的,还有记忆。
可能是因为疼痛激活了某些记忆,那些因此与痛感绑定在一起的记忆就会随着痛感一起传递给我吧。
当我打碎宝剑之时,我看到了无数败在这把剑下的面孔。当我斩向原界王的胸口时,我看到的是一个看起来狂妄至极的青年的身影。
但现在,没时间去深究它们背后的含义。
「受死吧!!原界王!!!!!」我大喊着冲过去追击,用双刀一刀又一刀地不断砍击,虽然大部分都被他躲过了,但没关系,因为即便只能伤及皮毛,伤害性仍是无限大的。这也是我用双刀的原因。
与此同时,来自依娜的Healing也没有中断。
在这种时候,哪怕治疗只是中断一瞬间,我也会立刻爆体而亡吧。
老剑士身上的伤越积越多,渐渐招架不住我的砍击,这让我的砍击更加精准,也更加疼痛,相伴传来的记忆,也更加清晰。
一斩,双眼被划过,如爆浆般双双炸开。
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还是出于什么样特殊的原因,少年的他开始厌恶凡世,觉得这个世界是写满不幸的不合理存在,因此而想死,想得不得了。
二斩,四肢被砍断,向四周喷溅出去。
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生命也好,世界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自己究竟为何存在?不存在会不会轻松一些?
于是握住剑,只有在剑里才能找到意义,只有让剑成为意义,才有存在着的实感。
因此而拼命练剑,想要让自己成为剑一般拼命练剑。
三斩,从肩膀砍穿了整个肺部。
其实当时他还不是很强,胜算渺茫,但他还是去挑战了当时的原界王。
因为那是人类最强。
赢了,就能成就此身为剑的意义,输了,也能壮烈的无憾而死。
结果,自己的剑被砍成了碎片,一败涂地。原界王却没有杀他,仿佛要给他第二次机会一般。
四斩,肝肠寸断。
为了复仇,为了成就自己,为了指责他为什么不杀掉自己。
有了新的人生意义:杀死原界王。
仿佛是要顺应他的新理想,剑技进步得越来越快,自己的剑变得越来越锋利。
终于,足够强大的他面对原界王,打败了他,登上了残界,也再次失去了意义。
五斩,直指心脏。
残界王没有做到杀死他,他登上了创界。
至少,创世神一定足以赐给他最壮烈的死亡。
神没有给他他想要的,而是给他展示了其他东西。
比世界还要巨大的齿轮默默在世界之下旋转,编织着一切的命运。
仿佛世间的一切生命都是它的牵线傀儡,甚至连自己都只是命运的奴隶。
那就是「真理」,创世神允许他窥视了「真理」。
「真理」之中有他的意义,有他的命运,有他的使命。
他苦苦追求的,心。
于是,他与「真理」签订了契约。
以被英雄杀死为愿望,支付一生笃行使命的代价,成为维系者。
他登上了新的原界王位。
.........
「呼、呼、你到底...让我看到了些什么东西啊...」
不断在我身上奔腾又消失的痛觉与不停传递过来有如走马灯一样的记忆令我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老剑士说的太对了。他和我一样,不过都是失去了意义的疯子而已。
因为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怅然若失,所以才勇敢,才敢于牺牲一切,才能点亮整个自残系技能树。
「你看到了吧...你终将成为我,这是注定的事实。」心脏被剑戳穿,濒死的老剑士对我说。
我们真的是太像了,完全就是同类。
我有提到过我转生到异世界前的死因吗?
我的确是被卡车碾死的没错。但被碾死之前,我是大笑着张开双臂,在令人眩目的车头灯前,满怀感激地迎接着我早就渴望已久的死亡的。
也许,我们都是无心人吧。
但我不会成为他,绝对不会。
「你认错人了,原界王。是的,我们是同类没错,但我们不会走上一样的道路。」
我拔出刚刚刺穿过心脏的温热的新手铜剑。
「因为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像你一样,成为对命运低头的懦夫。」
「....哈哈,原来是这样吗,那看来....是我选错...人.....啦...」
说完,老剑士终于低下了头,彻底死亡。
我也放下剑,当即瘫倒在地。
「阿真!」依娜看到这样的我,立刻跑了过来,扶起了我。
「阿真!!啊啊,都叫你不要乱来了,这可怎么办啊,你要是失去了心智,我可治不好你啊,阿真,快醒醒啊!」并哭喊着。
我是快精神崩溃了没错,但也还没有到彻底失去心智的程度吧。
我强使劲打起了精神,在她怀里坐了起来。
「没事,我还好,别哭了,怪让人反感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白痴大哭的样子了。
「阿真...这种事情,求你千万别做第二次了,好吗?真的好危险啊,一个不留神你就会死掉啊...你可不能死啊...」依娜哭着恳求我。
「唉,好吧,那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再用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