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孤零零地摆着一扇门。
四周都是一片纯黑,唯有这静静立在这里的门显得很明亮。
不必多说,这就是「伪天国」的入口了吧。
我推开门。
「就这还『天国』?怎么这么小。」
门后是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其布置完美还原了哲的房间的装潢,甚至连坐在床上的哲都被完美复原。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窗户,透过它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和门外别无二致的纯黑。
「你这么说巴布列的『伪天国』,被他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发飙的吧。」
「居然连语气和表情都能还原得这么到位,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想到巴布列还有两下子。」
「我是真的啦!听巴布列说能达成『契约』,我就立马进来了啦!」
「结果是真人吗,,,巴布列的天国真是没用的东西,本来还有些期待呢。」
我不禁叹了口气。
「『伪天国』的强大之处可不是大小,而是其独立于时间线外的特殊性。以这里为起点,巴布列可以到达任意他想去的时间,不论是百万年前的过去还是千万年后的未来,都可以随时到达。」
「那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巴布列一样操纵时空了?」
我走向床边的书桌,并在它前面坐下。
「不是啦,巴布列给我们的权限很有限的,我们在这里度过的不论多长的时间,回到现实的时间也还是和进入这里时的时间分秒不差。」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为什么巴布列要这么做?」
这么方便可怕的能力,轻易地就被大恶魔施舍给我们,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我倒是觉得呆的太久,巴布列会把我们赶出去啦...既然契约能够达成,我就会忘记你,巴布列是想再最后给我们一点相处的机会吧。」
真的是这样吗?我总有一种他正打着其他更大算盘的感觉。
但是...忘掉我吗?有些不甘心。
这样能拯救哲吗?
「哲,我再确认一下,契约的内容,是让你幸福,对吧?」
「是让你和我幸福。你总是这么不在意自己,真是的,让人怪担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吧。
「你在异世界还算幸福吗?」
问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也只是就那样了吧,毕竟你知道,我忘不掉。」
如果说契约真的是让我与哲幸福,那我的幸福是指什么,真的是依娜吗?
「谁知道呢。不过,契约是一定会被实现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只不过我们注定无法一起共享幸福而已吧。」
我落寞地苦笑道。
「话说回来,那个女神怎么样啊?」
哲灵活地引开话题。
「唔...该怎么说才好呢...喜欢逞强,还有点过度保护,而且莫名其妙很执着于我。」
「谁让我的阿真这么迷人呢。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这次,换做哲露出了落寞的苦笑。
「哲才是可爱到爆炸呢。我可忘不掉,那个晚上可是重复了五千五百五十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次呢,刚开始几次你还特别拘谨,『这里不行』之类的话还一直挂在嘴边,轮回次数越多,就越来越熟练了呢,到最后,『尽情地放出来吧!阿真!我会全部接住的!』这种话都出现了呢。不过每次到最后的时候,你都会在『我要去了...不要停...阿真...最喜欢..』之后立刻睡着呢。」
这次,换我来引开了话题。
「不要把别人说得像**一样啊!」
「我又没有说谎!而且**又怎样?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本来就可以尽情地妩媚!」
「你明明自己亲口说过女孩子不能随便乱开黄腔!」
「那我改口可以了吧?不能在·除·我·以·外·的其他人面前开黄腔!」
「本来就不会的啦!」
「而且,你在那之后还做噩梦了,哭得稀里哗啦得呢,是我太能干,让你受了刺激吗?」
「我不是都叫你忘记那回事了吗?」
怎么可能忘得掉,你明明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堪。
「所以你当时到底梦到什么了呢?」
「...我梦到阿真终于开始对我使坏的天性感到烦躁了,再也不原谅我,甩掉了了我之类的。」
「...哲,你听好,」我认真地说,「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抛弃你,能原谅你的人,天上地下只有我一个,『真理』都不能阻止我原谅你,所以,不必担心。」
「...」
「哪怕你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一生一世,万生万世,都不会对我爱你的事实造成哪怕一点点破损。」
「这样...你不是就太可怜了吗...」
「不,我不可怜。」
能与心爱的人做哪怕一次,都可以说是无比幸福了吧。
那么五千五百五十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次呢?
「哲,我很幸福。就算只剩亿年回忆在,只要你幸福着,我也能无数次从其中品味到我们的幸福。所以,我不可怜。」
两个人的相爱,永远都不会是一件可怜的事。
我吻了她,这是传递心意的最佳方式。
熟悉的触感,不论体验多少次,都只会给我一种安心与喜悦。
她还在,我也还在,我们吻过,我们爱着,这就足够了。
「真理」之下,在与命运的斗争中,能取得这样小小的成果,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我们的嘴唇分开了,不过蔓延在口腔与舌头上的甜甜滋味,暂时还不会消失。
「哲,再来做一次吧。」
在这永恒的「伪天国」之中,应该不用防护措施也可以吧。
「哼,让你占一次便宜也无妨,不过就一次,只能一次!」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的话,为什么又不穿内裤呢?
口是心非。
....
「九次...居然一点也不累。『伪天国』也太方便了吧。」
抱着哲平躺在床上的我,不禁感叹。
谢谢你,巴布列。
「决定了,以后就叫你夜七郎了。」
「啊?为什么啊?」
「一晚上七次的男人,简称夜七郎。」
「喂!这么说很伤男人自尊的好不好!而且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昼夜的概念吧!我可是很持久的!」
「明白明白。你是最棒的男人,乖、乖。」
被敷衍了...居然被敷衍了.....
我该不会真的不行吧?
「呐,哲,你感觉怎么样?」
「爽翻天了,务必再来一次。」
...再一次,由衷感谢巴布列。
...
「夜十郎君~?怎么不说话了?」
「我还在回味啦,毕竟你超棒的。」
「...嘛、嘛...毕竟是我藤村绮哲大人,终将毁灭世界的大罪人,怎么能不棒呢...嘿嘿。」
这该不会就是巴布列说的幸福吧?
「呐,哲,我们可以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的对吧?」
「当然不可以啦,我们还有各自要做的事在等着呢,你还没有拯救三相的世界,我也还没有毁灭我的世界,怎么能就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可是你肯定也不是很舍得的吧。」
「...怎么可能舍得,这可是我还能能记起你的最后一点时光了。可是,再沉沦下去,我们就真的离不开彼此了,到时候,可就真的离不开了。」
「也就是说该走了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对吧。」
哲连连摇头:
「引用你的话来说:镌刻在灵魂上的爱,即便是『真理』也无法动摇。」
「这句话原本的版本是你亲口说的才对:刻在灵魂上的爱恨情仇,就算其存在本身都被抹去,存在过的事实也会在灵魂上留下痕迹,藏在心底等待被发掘。」
「哈哈,我们可真是浪漫呢。」
「不,不止我们,所有拥有灵魂的人类都比冷冰冰的『真理』要浪漫多了。」
「所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因为爱无法消失,而我们又碰巧是浪漫的人类。」
「即便不在同一个世界,甚至连时间线都错开,也有机会相见吗?」
「当然了,等契约达成,我不就能成为维系者了吗?维系者是超越时空的存在,所以你一定有机会会见到我的。」
「在无限多个维系者里偏偏刚好碰到你的机会小的可怜,要是真的能碰到,那一定是奇迹的领域了吧。」
「奇迹会发生的,一定会。就算到时候我已经不认识你了,想必也一定会重新爱上你,因为爱不会消失。万一那个不争气的我真的没爱上你,一定要用力打她一巴掌替我出气。」
「哪有对自己出气的人在啊,自残可是我的专利。放心吧,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没有万一。」
「那么...再见?」
「不不不,应该说,『别了』,比较浪漫一些。」
「别了。」
「嗯,别了。」
,,,,
嗯?巡?她在做什么?
「不要啊...不要啊...我..我..」
巡姐手里拿着的是枪,指着的是哲。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巡姐的表情已经完全称得上是狰狞。
看来,这是未来时,哲作为罪人被杀死的场景吧。
哲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不断后退,却逃不开指着她的枪口。
「我,,我也知道是错的啊..可是....没办法啊....我没办法啊...对不起..对不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诚心诚意地忏悔。
「你说什么也没用,死去的人不会因为你知道错了就复活。」
「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么?」
除了我,谁还会原谅毁灭世界的罪人呢?
「如果小真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吧...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怕一个人原谅你。」
不断后退的哲终于被逼到了墙角。
「真?那是谁啊?我可不认识。」
突然恢复冷酷的哲对巡说,就好像刚刚的楚楚可怜的求饶全都是在演戏一样,
「为了摒弃自己的善良,连心爱的人都可以假装忘记吗?你真是无药可救。」
「你是打算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迷惑我的心智吗?很抱歉,你输了。」
一脸坏笑的哲捡起藏在墙角的匕首。
「我不会让你杀死我,哪怕我要自杀,也绝不会把拯救世界的荣光献给你。」
「...你!」
「从这里出去后,你大可以尽情说是你杀了我。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并没有,所以,你输了。英雄。」
说完,她用匕首捅穿了自己的咽喉。
「哲!!!」
巡姐大喊。
好样的,哲,这才是自残系真正的魅力所在啊!
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