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周末很快过去了,安德烈又从王都回到了圣路易王家学校。今天是西格蒙德委托的使者预计到达的那一天,安德烈打算在使者到来之前不惹麻烦。按照他的同学们的说法,安德烈终于打起了干劲。可更多的人认为倔强的安德烈最后还是被学校给打败,学会顺从了。
可安德烈真正的目的是做好准备,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也许那使者肯定以为安德烈会乖乖听话,以为这次面对的只是个吓坏了的年轻人,以为他自己能看到安德烈的眼泪和悔恨。可事实并非如此。
放学时,安德烈又被叫到了办公室,然后听话地等在外面。安德烈用双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背包,因为里面放着安德烈从马厩里“借来”的马蹄铁。这东西在学校的马术课上从没带给安德烈任何好运,现在它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
安德烈站在办公室的门廊里,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列文夫人用她谄媚而讨好的语气欢迎着西格蒙德的使者。“罪人正在我的办公室等待惩戒呢,先生。”然后是那个使者犹如唱歌剧一般优雅的嗓音:“谢谢您,女士。”
安德烈认出了那个声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就在他以手掩口的时候,门开了,又是一个身穿白袍的人走了进来。他在身后关上了门,安德烈立刻纵身朝他扑过去,让对方吃了一惊。
“西奥多,我没想到是你啊。”安德烈激动地说道。
可是对方却抽身离开,把一根手指举在嘴唇前,然后回过头去,大声说道。“哦,你是该感到害怕,先生,因为巴雷斯大人太生气了,不愿亲自来处理这件事。他太过愤怒,于是要求我——你的家庭教师来代表他惩罚你。首先,你必须写一封低声下气的道歉信。等你写完以后,我在执行对你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惩罚。”
西奥多带着安德烈来到办公室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前,拿出信纸和鹅毛笔,以防列文夫人找个理由进来检查。然后又拉回来一张椅子,与安德烈小声交谈起来。
“见到你真让我高兴,西奥多。”安德烈说。
西奥多笑了起来。“我只能说我并不吃惊。你肯定会以为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来狠狠教训你一顿吧。”
“事实上,”安德烈说着,打开他的背包,露出了里面的马蹄铁,“反过来才对。”
西奥多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安德烈预料中的反应。“安德烈,然后呢?”西奥多生气地说,同时用食指戳着桌子以示强调。“你会被学校强制开除。你的学业会搁置。你的入队选拔赛和入团仪式会推迟。你成为圣殿骑士的那一天也会延后。这么做究竟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西格蒙德了么?你的朋友呢?你对刺客的复仇怎么办?”
“我当然……在乎,见鬼,西奥多,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西奥多对安德烈的咒骂报以冷笑。“我也很清楚,你在乎你身边的所有人。可你为什么还是要继续故意减少自己成为圣殿骑士的可能性?”
“因为这是我的宿命!”安德烈有些不耐烦了。
“宿命是会变的!安德烈”西奥多也提高了音量。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西奥多,”安德烈低下了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可对我来说你还是十五年前的那个一无所知,倔强的小男孩。”西奥多顿了一下,继续对安德烈说道。“西格蒙德部长最近正受国王的命令,要去北苏科摩拉围剿那里的刺客。形势不是很乐观,不断在要求增兵,他没有时间**的心。我希望你能懂事一点,安德烈。”
听到这,安德烈低下了头,他明白了大家对他的期望和良苦用心。西奥多按住安德烈的双肩,凝视着他的眼睛。“我是你的朋友,兄弟,老师,说不定以后还是战友。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能的孩子,但也是最冲动的,有一点过于自负……话说回来,你在学校每晚都练剑么?”
“在这儿练?怎么可能。”
“这么说你的剑技已经生疏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上这种注定会让我的剑技生疏的学校?”
“重点在于,这不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你不该让它发生的,因为你是要成为圣殿骑士的人。”
“噢,按照你的说法,宿命也是会变的。”安德烈反驳道。他觉得自己好像扳回了一局。
可西奥多不为所动。“如果你不让步,也不拿出干劲来,你的宿命的确会改变。而且……”
“而且什么?”
西奥多突然发起火来。“而且正是因为这样,你才太自以为是,忘记了自己的本职。这让你行事鲁莽,我真希望自己从没告诉过你这些话,我还以为我能让你懂点道理呢。”
安德烈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拿出足以让西奥多吃惊的演技,立刻同意他的话,向他不停道歉,又摆出他希望看到的表情——毫无疑问,列文夫人正把耳朵贴在门上,窃听着他们的谈话。
西奥多点点头,随后朝着门的方向高声说道:“很好,你终于写完了。我会把这封信带回去给巴雷斯大人,连同我打了你手心的消息一起。”
安德烈大喊道:“哦不,先生,不要打手心。”
说这话的时候,西奥多走到了列文夫人的书桌边,那是从门上的猫眼能够看到的位置。西奥多用身体作掩护摘下了他的手套放在安德烈手上,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手杖。开始狠狠地照着手套打了十几次。每一次抽打配上安德烈恰到好处的一声“哎呦”。
等一切结束后,西奥多戴上手套,把手杖放回原处,然后和安德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列文夫人正站在稍远处的门廊里。安德烈摆出一副刚刚受罚过的表情,瞪了列文夫人一眼。然后垂着头匆匆走过,让人以为他要去找些冷水缓解痛感。
事实上,安德烈正有些事要考虑。
………………
西奥多作为使者只能待在学校三天,在这三天中,他竭尽所能来提醒和指导安德烈成为一个得体的学生。除了睡觉,一天里西奥多都半步不离开安德烈。
即使这让安德烈非常不爽,但西奥多会在晚自习结束后与自己练两个小时的剑,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三天后,正好赶上亚特兰斯大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学校放假,安德烈和所有学生们都回家休息,与此同时,西奥多也被召到了北方参加了围剿刺客的行动。
离开学校时,安德烈对接下来的假期没有任何安排,他的心中只是对可以离开学校而感到无限的开心。
“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先去蕾西亚的酒馆喝酒喝到吐为止。”安德烈心想。“为了接下来的好日子今天不醉不归。”
安德烈却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改变了他接下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