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王都大臣塞缪尔男爵一家上周惨遭灭门!!”
街道上,一个报童在雾气里边跑边喊。手中不断挥舞着刚刚印好的的报纸。
“什么!怎么可能。”
“男爵被杀了?太可怕了。”
“一定要判凶手绞刑!”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灰色兜帽的人回头看了报童一眼,可报童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渐强渐弱的叫卖声。
在旁边小河边上的的监狱里,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正坐在一间房间里,一会儿他要上法庭,因为刚刚那个让各个路人惊诧的新闻——塞缪尔男爵灭门案——被许多人认为就是他干的。听到报童的叫卖声,他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被打开了,三个皇家卫队的士兵走了进来。
“安德烈·蒙塔巴德,跟我们走,下一个是你上庭了。”这个人还没说完,另外两个人就已经把安德烈给拎了起来。
“……”安德烈的脸上一言不发,像个木偶一般任由士兵摆布。
“带他过去。”
安德烈无力地被士兵们给拖着带上了法庭。当他从法庭旁边的门里出来时,坐在下面的民众们纷纷激动地站了起来,辱骂安德烈。其中,“杀人犯”“侩子手”“喋血狂”之类的称号此起彼伏。安德烈默默地忍受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反驳愤怒的群众。
但不知为何,有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声“刺客”,人们突然静了下来。安德烈心中一颤,他慌张地摇头,对着那个人说。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刺客啊。”
可是人们丝毫不买账,他们开始渐渐一齐对着安德烈喊出了安德烈最痛恨最诅咒的一群人的名字。
“刺客,刺客!”
安德烈绝望了。
“肃静!”一位看似法官的中年男子,拿起木槌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现在开始审判这次案件的被告——安德烈·蒙塔巴德!那么,检察官上前,向我们陈述被告的罪行。”
一个顶上无毛又闪着油光,身材肥胖的男子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法庭中间,拿出一张纸,念到。
“是,法官大人。被告,安德烈·蒙塔巴德,在四天前的圣诞节第一天晚上,残忍地杀害了被害者塞缪尔男爵、塞缪尔男爵夫人及其千金、男爵家中待人二十三名,及六十八名王都公民共九十四人,依照亚特兰斯民法大典第二章第十七节,被告所杀人数已超过死刑线,应判处死刑;且因被害者为贵族阶级,按照亚特兰斯民法大典第七章第四十节,被告应被加重刑罚。”
“我反对!我根……”安德烈愤怒地举起一只手,对着法官喊道。
“现在还不是被告的陈述时间。发言需请求许可才能发言。”法官不客气地打断了安德烈。
“我……我明白了,对不起,法官大人。”
“下面请出被害者的辩护者。”
这时,从庭旁的门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男人。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法庭中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谢谢法官大人,那么……”他转过头来,看向安德烈,缓缓地拉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就直接开始了。”
安德烈昂起了头,他不怕,他也会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犯下的罪行。自己作为一名神殿骑士,额,一名未来的神殿骑士,与一个超级厉害的魔刺客战斗过,这种事情应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而不是对自己的怀疑和指责。他会为了正义而跟这群人斗到底的。
“来吧。”
“呵呵,真是一个勇敢而又凶残的孩子啊,很好。那么蒙塔巴德先生,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塞缪尔男爵的?你又是如何住到塞缪尔男爵家里的?”
“十四年前,在我遇见西格蒙德·巴雷斯大人,来到王都一年后。也是他让我住到塞缪尔男爵家里的。”
“哦,是么,真可惜啊,看来一切都是巴雷斯大人引狼入室的后果呢。”
“什么!?你说什……”安德烈听到这句话,不禁大吃一惊。
“下一个问题,”对方毫不理睬安德烈,“四天前的傍晚,也就是事发之前,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有什么人在你身边么?”
“等一下,请允许我先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这一切都不是西格蒙德的错,我也没有……”
“哎呀哎呀,蒙塔巴德先生,”对方打断了自己,“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要先得到我们的同意呢。不然会影响到法官大人的绝对判决呢。我只同意你回答我这三个问题哦。嗯哼哼。”
“是的,被告,请征得我们的同意在说话”法官也表示同意。
“我……我晓得了。”安德烈无奈地说道,他开始感觉到形势对自己有些不利。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当时在酒馆喝酒,很多人可以作证。”
“是么?我听说好像当时有人在一家酒馆聚众闹事,王都著名的银行家奥蒂托·帕奇大人的长子维耶里少爷还受了伤,请问与你有关系么?”
“是,是我干的。可他当时是想要……”
“天哪,各位听到了么,一介平民居然敢打贵族的长子,这是多么的以下犯上啊。”对方又毫不留情的阻碍了自己发言。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我说过了,要得到同意才能发言哦,蒙塔巴德先生。还有,请你语气不要这么重,不然的话,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哦。”
安德烈的肺快要气炸了。他开始发觉这根本不是在对自己犯下罪行的审查。这简直就是一场异端审判。他们是在以“自己杀了塞谬尔男爵”这个前提之下,继续搜集补足这个结果的材料,好为自己加更重的刑罚。
“他们想要我死!!”
安德烈得出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明明自己和这里所有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为什么他们怎么想要扭曲事实,来栽赃陷害自己呢?”
就在安德烈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在这个法庭二楼,就在自己正对面包厢的窗户中看到一个人,那是一张化成灰自己都认得的一张脸,脸上猥琐的笑容让人不忍直视。他的身边正有两个美女依偎在他身边,向他撒娇讨好。
“维耶里·帕奇!这个王八蛋!”安德烈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维耶里一手策划的对自己的报复行为。他一直对自己得不到蕾西亚耿耿于怀,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他想要除掉自己,来霸占蕾西亚。
“蒙塔巴德先生!请你回答我最后的一个问题,也是我最不解的一个问题。”法庭上,这个高大的男人仍然对安德烈不依不饶。“你为什么要杀害塞缪尔男爵一家?”
“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任何人!是刺客干的!你这个混蛋,听清楚了么?!是刺客干的!!!”安德烈怒了,他对着这个男人用力大喊道。
“什么?!法官大人!你听到了么?这个孩子居然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嫁祸到罪该万死的刺客身上,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啊?真是匪夷所思”这时,这个人突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晓得了,法官大人,这个孩子一定跟刺客有关系,他肯定是刺客派到塞缪尔男爵身边的。这么小就误入歧途,哎,真是太可惜了。”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啊?”安德烈爆了粗口。
“肃静!被告,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证据呢?证据在哪儿?”安德烈抓住最后一个反转的机会。想要改变这对自己不利的局势。
“证据?哈哈哈哈,”辩护者放声大笑。“想不到最后关头你居然说这个啊。当然有了,蒙塔巴德先生,如果我们没有证据,怎敢乱指控你呢?请证人上庭。”
“证人?”安德烈一听到这个词,就非常困惑。“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场啊。哪来的证人。”
这个时候,一个人缓缓地走上了法庭,安德烈看到了他,心中舒了一口气。
证人就是那个在塞缪尔家里安德烈遇到的那个男佣人。
“太好了,我有救了。”安德烈心想。
“法官大人好,我是托尼尔,是塞缪尔男爵家里的佣人。”
“托尼尔先生,请告诉我们事发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托尼尔回头看了安德烈一眼,安德烈对他点了点头。他又看向了法官说道。
“那个晚上,我正在一楼打扫卫生。突然,家里的房门被蒙塔巴德先生踹开,我赶忙上前扶住他,他喝了酒,很多酒。在那胡言乱语,这时老爷过来了,问怎么回事,他……他居然……”
“什么?”安德烈又开始慌了“事实不是这样的吧,先生。你为什么说谎啊。”
“肃静!”法官生气地对安德烈说。“证人你继续,他又怎么了?”
“他突然从墙上拿下了老爷的佩剑,刺进了老爷的脖子。”
“我的天哪……”全庭一片哗然。
“然后守卫和夫人过来了,蒙塔巴德先生拿着剑遇见谁就杀谁,我倒在地上装死,他杀光所有守卫后,还……还……”
“还什么?”
“他按到了夫人和小姐,把她们都侮辱了。然后,从外面来了好多人,应该是逃出去的人叫来的增援,蒙塔巴德先生又杀了夫人,小姐,还有所有人,然后逃走了。辛亏我机智,不然我也不会上庭指证这个恶魔的暴行了。”
“这他妈的都是哪跟哪儿啊!”安德烈忍不住了,“法官大人,这个人在说谎,他被维耶里·帕奇收买了,我根本没有做出这些可恶的事情来,都是他在胡说八道啊。”
“住嘴,你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么?蒙塔巴德先生?”高大的男人说道“现在有证人指控,你却诬陷维耶里少爷贿赂。你自己也亲口说出了自己的所作为,现在没有帮助你的辩护者,你敬爱的巴雷斯大人正在北苏科摩拉,真可谓孤立无援。上天有眼。法官大人,请赶快抓住机会,给予这个恶魔最后的宣判吧。”
“恩。”法官拿起了手旁的木槌,“根据调查,被告安德烈·蒙塔巴德犯下杀人罪,聚众滋事罪,侵犯贵族罪……”
“什么?这就完了么。”安德烈彻彻底底地绝望了。“自己明明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就怎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么。”
“由此上罪名,根据亚特兰斯民法大典……”
“对不起,西格蒙德;对不起,蕾西亚;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不能成为圣殿骑士,向刺客复仇了,对不起。”
“以理解之父,上帝的名义,我判处安德烈·蒙塔巴德……”
“对不起,对不起……”安德烈流下了泪。
“可以停止这场无聊的闹剧了吧。”在安德烈的背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人,不过他可看不到这些“热情”的目光,这个人是一个盲人,有着一头灰色的头发,和发色一样灰的瞳孔中那无神的目光让人感到惧怕,下巴上些许的胡须展现出这个人的阳刚之气。他没有拄拐杖,也没有人搀扶,居然就自己走上了法庭。那自然的步伐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否是一个盲人。他来到了法庭中间,不客气地推开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对着所有人说道。
“这个少年是无辜的,他没有犯下你们所说的任何一项罪——除了揍了帕奇家的维耶里大少爷一顿——他不应受到你们这群人的任何指控。”虽然是一个盲人,但他斩钉截铁的语调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强硬和不可否决。
安德烈没有搞清楚状况,好像刚刚才在寒冷的北苏科摩拉,一下子就被丢到了炎热的西伯拉加伊。
“你……你是谁?居然敢在神圣的法官大人面前这么放肆,来人呐,把这个瞎子给我抓起来。”被推开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叫道,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纷纷上前,围住了这个盲人。
“先生,快走吧。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安德烈焦急地喊道。
“是么,少年……”旁边的士兵走上前来,想要抓住他。“可我啊……”
话没说完,盲人跺了一下脚,突然从法庭地面突出了几根地刺,把上前的士兵都顶到了天花板上。
“什……御土者么!”所有人惊呆了。
安德烈张大了嘴,望着这个在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帅的盲人。他回过头来对自己说:“我觉得这么做,是有价值的。”说罢,他走到法庭的边缘上,对着下面所有人又一次义正严辞的说道。
“我是亚特兰斯大陆王都圣殿骑士赦免团十人众第五位——坦普尔·查特斯,凭借赦免团成员的特权,在此赦免安德烈·蒙塔巴德的罪行。如有异议者,就是在蔑视赦免团的权威,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