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国国君死于暮都,两国的谈判随入破裂,齐国悍然出兵夺取秦陇,并一度深入陇国腹地。而乘此虚弱之际,暮国发动冬季攻势,兵临泉陇,双方在汩水不断攻防,围绕一城不断厮杀。
“大王,该歇了”明禾屏退左右,捧着热汤,一脸担忧的望着峦句,婚后生活并未平静,噩耗一件接着一件,峦安故去,洤水水运截断,梁陇城破,秦陇丢失,秦涧大开,暮军齐军夺取陇国土地……明禾觉得是自己给陇国带来不幸,在宫里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毫无王后威严。
“禾,近些日子辛苦了”峦句盯着战报,头也不转地道。
“大王说得哪里话,妾身蒙大王恩泽,已是人生大幸,国难当头,容妾披甲上阵,以报大王之恩”
峦句摆摆手,“前战诸多士卒戮力同心,卿无需挂念,安心为孤诞下子嗣便是”
明禾近前,为他解衣宽带。峦句放下战报,与明禾相拥。
—————————————————
西北白戎骑兵陆续到达陇都稍作休整,由白羽带领绕路奔秦涧截断暮军后路,陇都由黄卫待时而动,只要把握好时间袭击暮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泉陇之危自解。
放出哨探,暮军有关战报一一传回。白羽凝望茫茫苍山,盘算着反攻计划。
“青陇的步卒到何处了?”
“回将军,预计今日过汩水”
“传令下去,三千人明日先行渡河,着尉喜、尉嘉、尉胜三部点校兵马,拔营,天明渡河,今日造饭休息,若有私出军营者,活捉”
天色昏暗,白羽密令三千骑乘夜色而出。
—————————————————
夏无坐在营帐中,愁眉不展,探马报告陇军探子数量增加,不出几日,应该会有动作,暮国国力是强,此等消耗下也是有些忧心。
“年内若攻克泉陇,多少能压一下国内的反对声浪,王兄威服四方,扩张疆土,士族已颇为不满”夏无揉着脑袋,只想年前攻下泉陇,唯有地图上逐渐完善的路线让他宽心些许。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兵卒挤在一起,有些懒散。估摸再不不久,汩水、洤水将完全冻结,届时兵马不再受地形限制,可以全部过河。
夏无默默盘算着日子时,白羽登临秦山,遥望暮军车阵。
“那里,混几个人进去,过两日找时候把木材烧掉”,对面山脚下,一小部分暮卒伐木,伐下的木料露天堆放,供结寨之用。
次日天明,鼓声震震。祁陇步卒披甲过桥,朝二十里外的暮军营地前进。步伐稳健,随鼓声慢慢前推,烟尘弥漫。暮军整军备战,营门大开,长车列阵。
长车出,祁陇步将歧周估算着时间,前军哨探马到,歧周挥动令旗,大军偏向右侧密林行进。
暮军将领惠刚命令前军加速,步卒入林应该是为避免车战,追击得当可以将陇军腰斩,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惠刚拍马亲率步卒加速扑上去。
“快点,都快点!”歧周遥望暮军扬起的烟尘,不由催促道。
“弓手出列,到前面来”一阵混乱过后,陇军弓手开始齐射,箭雨压的暮卒不敢冒头,速度也缓了下来。
惠刚一马当先,鼓舞暮军冲锋。
“举起盾牌,冲过去!”
两刻后,双方撞在了一起,暮卒铠甲厚实,陇卒则是矛长,以陇中特产剑鞘木做矛杆,覆以细麻漆胶晒干,矛韧且轻,使陇国山地作战占优势。盾牌对撞,矛长的优势体现出来,每一次戳刺都带出血花。暮军同时对付两个方向的敌人,渐渐不支。惠刚有些急躁,直至半个时辰后,暮军大部长车驱入木桥。惠刚一下子精神起来。
“援军来啦,保持阵形,顶住”,惠刚不由得近前指挥。
一支利箭趁乱射中惠刚头部,暮军顿时大乱,陇军一口气冲杀过去。暮卒死伤甚多,不少暮卒丢掉武器逃跑。
“惠刚这个废物”暮军车骑将军风羽见到暮军步卒旗倒了,不由怒骂道。一个步将,非要骑马,一群人里有多扎眼,不被重点关照才怪。
风羽很快调整好心态,小心驾车,战车分为两列,朝陇卒边缘碾压过去。歧周暗骂了一声,停止追击,收拢步卒,撤入密林中,损失很大,三千步卒只剩一半。
风羽也不急,慢慢在密林边缘晃荡,长车上的四弓手压得陇卒不敢冒头,慢慢磨下去,稳赢之局。
与风羽不同,夏无有些急躁,陇军三千步卒不算小数目,以这些步卒试探有些浪费,只要切断木桥,这些步卒必死无疑。夏无担心陇军有后手,不断派探马察看。
“报—,泉陇出兵九千,正往此地攻来”夏无不再忍耐,大手一拍道:
“令三军出营,备车列阵,封纪所部先行灭掉陇军残余”
封纪领命,营门一开,暮军百骑冲向密林。也不废话,放火点燃了密林,与风羽会合,切断木桥,北上迎击泉陇步卒。
白羽登顶秦山遥望,呼一口气,“总算出来了”
前军交战,喊杀震天,血液浇灌大地,陇军稍有劣势,平地正面冲锋,陇不如暮。
陇军中一支轻骑,每个背一枚石钉,趁交战之际插在战场各个方位,暮军虽然注意到了,也仅派前哨查探,并无异样。暮将疑惑之色更甚。猜不透其中缘由,令全军全力进攻。
车轮滚滚向前,軎沾鲜血,旗色深红,配合长戈收取陇卒。石钉就位,牧连等一众武者施术,远程激发石钉中的土灵气,四周形成低矮的石墩,步兵可以轻松跨过,但战车就不行了,石墩同树根状倾斜,战车即使跨过,也会侧翻,极大限制了战车的活动空间,暮军只能依靠弓手远程杀伤,四人的作用着实有限,失去游走的能力,就只剩挨宰的命运。
陇卒投掷石块,惊扰了马匹,拉车乱窜,成功翻车,军候死伤,暮军失去中级军官,阵列混乱,陇将黄卫立刻变阵,步卒攻两翼,暮卒混乱,死伤过半,夏王无急令撤退,风羽殿后,封纪率骑兵骚扰。风羽不愧为年轻暮将中的翘楚,左卫、右卫交替扛伤,使陇军不敢深追。
暮军赶回大营,营门紧闭,累叫不应。三千骑从两侧杀出,配合陇卒将暮军摁死在营前,暮卒拼死打开营门,营内又起火,粮草营地一朝化为灰烬。
夏无大骇,直呼药丸,残部拢在一处,艰难逃生,暮军打了半天,早已疲惫不堪,祁陇骑兵还有余裕,追击个没完,不得安生。好在秦陇道上修了不少据点,得以喘息。
次日,陇军再次杀来,数量众多,想必泉陇守军尽调于此。夏无只退暂避锋芒,一退再退,一路逃向暮都,巴暮都舍弃了。
夏无逃窜的样子很狼狈,但夏无不傻,勾引陇军深入暮国境内,对外放出自己死亡的消息,只要陇军出秦岭入平原,夏无就可以凭借海量兵力耗死陇军,再攻入泉陇会轻轻松松。夏无算盘敲得叮当响,奈何陇将不上套,夺回秦涧后并未拿下。主要原因是陇国内部不稳,陇东不听王命,黄卫等老将不肯南下,祁陇骑兵本就是白戎人,不受待见,白羽争吵一番后,退回祁陇。
接连战事,暮国有些吃不消,士族议论纷纷,暮王只得罢手,休养生息。
暮王叫来风震,问战事。
“风老,若举国之力,能夺陇否?”
风震沉思一会。
“举国之力自然可以,眼下燕国逐渐壮大,陇国底子好,空有财富却不会用,以后早晚对上燕国,大王若取天下,陇地不可不占”
陇地是交通要道,无论走大漠与中原,还是东海与武国,陇地群山如钉子般把守险隘。燕暮之争,无论哪一方得势,都必须啃下陇东,不然得到的只是一片飞地,随时会被吞并,两地往来,陇东只要不断派人劫掠,就能让两方疲于奔命,拉高通商成本,如钉子般碍眼。
“此番出征,俱是无功,反倒齐国处处占尽先机,耐人寻味”
“陇王死在猎场也很奇怪,临时决定的游猎,能被精准刺杀,司寇至今毫无线索,刺客好似消失了一般,这其中燕齐都能得利,甚异”
冬季战事,暮国取得秦涧控制权,能随时攻入陇国,齐占据秦陇,因陇东内讧得以暂时立足,燕整个冬季都在讨伐胡人,多支小股精锐骑兵逐胡千里,大寒,冻死牛羊牲畜无数,胡人归降,至此,燕国名义疆域已近北海,悄然成为了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