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具体有多久呢……总之是在基辅罗斯时期。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留里克、奥列格等等为基辅罗斯奠基的先驱早已不在人世。
故事发生时,是弗拉基米尔大公坐镇基辅。他是一代贤君,在后世享有“红太阳”的美誉,麾下有数不清的能人志士。
这些能人志士中,有一位叫做鲁斯兰。他神勇无比,为大公带来无数胜利。
大公尤其喜欢这位叫鲁斯兰的勇士,以至于将自己最小的女儿许配给了他。那个女孩,叫做柳德米拉。
虽说是早已不符合现代人的思想的包办婚姻,但幸运的是,鲁斯兰和柳德米拉似乎很合得来。
现代,人的思维方式、生活状态早已截然不同,东方的中国人正在逐步扬弃自己的传统习俗,西方人正为绝对自由所困,位于“中间地带”的斯拉夫人们则大都苦于囊中羞涩……总之,婚宴这种事,实在是不符合现在从简的趋势——好吧,其实主要还是没钱。
但是在古代,结婚这种大事,少不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而历代基辅大公,虽有公务缠身,但集各种权利于一身,大都是主持宴会的好手。弗拉基米尔大公执政时期,基辅罗斯更是蓬勃发展,有的是骄奢淫逸的资本。
众所周知,宴会规模越大,持续时间也越长。冒着泡沫的啤酒果酒,虽陶醉人心,获取却极不容易:主要是酒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的速度太慢了。
但不管怎样,大公一杯蜜酒下肚,大家也都得一起举杯,为新郎新娘献上祝福——不论真心或假意,更不论自己有没有分到美酒。
正当大家聊得好不热闹时,声乐节目隆重登场。美妙的古斯里(这个乐器长得有一点点像我们的古筝)令浮躁的心平静下来,而那位传说级歌手巴扬,用那美妙的歌声,歌颂着新人的外表和内在,歌颂着为这对情侣牵红线的伟大的列丽(古斯拉夫神话中的爱情与婚姻之神)。
但是,冗长的宴会终归还是使得鲁斯兰逐渐烦躁。在宴会上,他根本不说话,连饭也不吃,酒也不喝,被爱情的火焰熏得黑漆漆的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无处安放的手掐着自己的胡子(请注意,直到彼得大帝西化改革之前,罗斯成年男子几乎都是一把大胡子——毕竟那边是真的冷。),也掐指算着每一分钟。
“他盯着我干什么?他盯着我干什么啊?!别这样,亲爱的,你快把我吓死了!”
“大公到底想怎样啊都过了好久了这场宴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都快累死了我好想睡觉啊我老婆真好看。”
相信我,等到你有一天烦躁到一定程度,你连标点符号都会置之不顾的。
***
然而,在这宴会上,不太高兴的不止鲁斯兰一位。
在这宴会的一边,坐着三位勇士。他们垂头丧气,默默地在那里坐着,也不喝酒,也不吃饭,也不听歌。
“鲁斯兰那小子凭什么……我也曾为大公立过功……我也曾为基辅的百姓流过血……他凭什么!”
这是罗格代想的,他曾为基辅罗斯开拓疆土,似乎有些居功自傲,有些嫉妒。
“安安心心开个宴会,还要被他们俩秀……唉……要不是我这个废物打不过他……不,应该能打过吧?对,能打过的!我可是很强的!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这是法尔拉夫想的,他是个胆小懦弱的酒囊饭袋,在酒席上可满嘴跑火车,在战场上可令人喷饭。
“如此美人,竟为别人所有!可恨,可哀!”
这是可萨汗国的大汗拉特米尔想的,他年轻气盛,情窦初开,渴望着有女人能够温暖他的大帐。
没错,各位,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鲁斯兰的情敌。不过,我们的男主人公此时还不知道这一点——此刻的他一心只想着美丽的柳德米拉。
***
纵使大公的力量再怎么伟大,但天下终归没有不散的宴席。
宴会已散,客人一个个离开,望着那对新人:柳德米拉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而鲁斯兰欣喜若狂——属于他们两个人自己的时刻即将来到。
鲁斯兰带着柳德米拉回到了婚房,大公则坐在原位目送这对新人离开,眼里除了幸福,还有迷茫。
***
新婚的绣床格外靓丽,长明灯营造的意境格外温馨。这注定是一个充满幸福的晚上。
“呜哇!”
柳德米拉被一双有力的手抛到了床上,弹了一下。紧接着,鲁斯兰也蹦到了床上,也弹了一下。床发出了一阵短暂的强烈不满的声音——它自诞生以来就没被这么冲击过。
(那只博学的神秘猫咪为了以防万一,解释说这并不意味着那两位很胖还是怎么样……)
“你……累不累啊?”
“嗯?为什么这么问?”
“出于关心。”
“……确实很累。你父亲把宴会搞得太长了。”
“那……那你……”
“啊?你说那个?我没说我不要啊。”
“你不是说很累了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来吧,今晚,让爱情的火焰将你我二人烧成灰烬!”
鲁斯兰摆出了架势。今晚注定是个难以忘怀的晚上。
“鲁斯兰……等等……鲁斯兰!”
“嘘……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亲爱的!”
“不是!鲁斯兰,窗边,窗边!”
“呃?窗边——”
一声巨响。紧随雷声之后的是一阵黑雾。鲁斯兰眼前一片漆黑,作为勇士的他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有黑雾出现在几乎完全封闭的房间里!
与此同时,奸笑声在洞房里回转,久久不肯消失。
“是谁?!是谁?!!你想对我的老婆干什么!!滚出来!!”鲁斯兰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没有回答。黑雾旋即消散。
“呼~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德米拉,你没事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怜的新郎官!被冗长的婚姻程序折磨至晚上,本想二人好好云雨一场,享受无上欢乐,到头来,依旧只能做霎时夫妻,落得个两手空空的结局!
***
公主被不知名的混蛋拐走了!这真是,再普通不过的桥段!
大公自然是火冒三丈。
“我女儿呢?”
“……”
“我女儿呢????!!!!”
“……”
鲁斯兰就像东洋的某漫画家一样一动不动,他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大公气得将手杖丢到一边,手杖砸到地面上,咣当作响。他用颤抖着的食指指着勇士们:
“我的孩子们!你们都是为我打过仗、流过血的人。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罢……去把我心爱的柳德米拉找回来!谁先找回来,谁就能当她的丈夫!另外!我给他一半的国土当嫁妆!至于,”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鲁斯兰,“这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的脓包……随他去伤心哀嚎吧!”
“我不是脓包,大公!我的妻子,我去找!”鲁斯兰彻底憋不住了,他的歇斯底里的吼声差点把在座的人都给搞聋。
“我也去!”“我也是!”“我去吧!”
哦吼,男主的三个情敌也跃跃欲试,这注定是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那位年轻的可萨汗拉特米尔尤其兴奋。
(这小子是多久没见到女人了?)
大公愣了一会儿,说道:
“好!你们几个……都是好样的……愿你等凯旋,孩子们。”
失去心爱的女儿的弗拉基米尔大公老泪纵横,向自告奋勇的勇士们伸出双手,殊不知情敌们各怀鬼胎。
“结个婚还那么多事……烦死了。”
鲁斯兰烦闷得要命,忧郁不已。
“好耶!等着吧,乳臭未干的小子,胜利终将属于我!”
罗格代表面严阵以待,心里却是幸灾乐祸。
“好耶!我法尔拉夫终于可以大显本领啦!”
天晴了,雨停了,法尔拉夫又觉得自己行了。
“好耶!女人!”
拉特米尔无可救药。
***
就算有人遭遇了不幸,太阳照常升起。宇宙冷酷无情,才不可能为了几个遭遇不幸的智人停下脚步。
四人从基辅出发,骑着骏马,沿着美丽无比的第聂伯河,寻找着可怜的柳德米拉。
罗格代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嫉妒诱使他恶狠狠地盯着正统的新郎官,踏上了死亡之路。
法尔拉夫跟在大公的女婿后面,好不神气!“我的骏马,我的宝剑,将为我带来伟大的胜利,为公主挽回尘封已久的爱情!”
可萨人的年轻大汗拉特米尔做着美梦,似乎柳德米拉早已躺在他的怀里,为他那颗受亚欧大陆中心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影响而寒冷无比的心脏,带来些许温暖。
而……看哪!我们的鲁斯兰正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让大公失望而感到自责。他虽然走在最前面,但是垂头丧气,一点童话故事的英雄样都没有,仿佛能配得上可爱又可怜的柳德米拉的新郎官,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他。
然而,我们的主角从未想过彻底放弃。毕竟,到手之宝藏,怎可轻言弃?他终归是勇士,他的坚毅,他的勇气,将帮助他抱得美人归,注定他的美好结局——即使突如其来的挫折搞得他一头雾水,即使现在还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希望。
他们怀着这样的心情,在第聂伯河畔度过了平凡无奇的一天。
***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大路在此交叉,谁也不知道前面的路会通向哪里。重点是:四人之中,无人知晓柳德米拉具体在何处。
“朋友们!我们就此分别,将一切交给命运罢!愿上苍保佑我们,引导我们达到自己的目标!”
四人分开行动。
由此,命运之神,开始了它的令人窒息的迷惑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