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城的底部,难以分辨白昼与宵暗。
外围有着无数怪物,同时位置极为隐蔽的地城,如果作为藏身的地点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如果作为培养爱情的甜蜜巢穴,却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瓦蕾莉雅虽在前世听过“糟糠之妻”与“患难见真情”之类的谚语,可相比之下,她还是希望能够住在一个更加温暖,光明的地方,在松软的被单下恩爱缠绵。
同时,以开后宫、与更多的女孩子之间进行新的邂逅为目标的瓦蕾莉雅,自然也明白倘若一直待在地城深处,那么便难以获得新的羁绊,让其他的女孩子在她的身下喵喵叫。
因此,离开地城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瓦蕾莉雅,坐在坚硬的石板上,借助钟乳石所散发出的微微光芒看着身前的大陆地图。
现在她们所在的地方,是西斯潘尼尔城的边界处。
向西则是燃起战火魔族,北方则是伫立于大地的赤色要塞。
至于东边,则是恐怕早已将通缉二人的画像挂在城门的罗曼皇国。
在南边,则是数个纷纷乱乱的小国……
“东边肯定是去不了,嗯,如果是北边的赤色要塞大概也记住了我的脸……”
黑色的小肉翅缓缓摇曳,颇为罕见地,瓦蕾莉雅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果然,只能选择去南边的小国或者说是西边的魔族王国了么。不过,我好像是万魔之王的样子,所以去魔族的王国说不定更好一点。”
这样想着的瓦蕾莉雅,怔怔的露出了一阵阵傻笑。
等到了魔族之后,就举办一场华丽的婚礼吧!
在前世单身时间等于年龄,在这一世以开后宫为目标的她,自然也幻想着被收为后宫的安洁卡身着洁白婚纱,在接过她递出的银色戒指后露出羞涩表情的模样。
这种一般放在后宫小说一卷的冲突末尾,让读者会心一笑的,主角与后宫的少女在神殿的祝福下彼此相拥的情节——可以说是瓦蕾莉雅的目标也毫不为过。
——就这样,在歇息几天后和安洁卡一起乘坐小黑前往魔族,找一个隔音很好的郊外房屋让安洁卡喵喵叫个不停。
——在感情增进到一定阶段之后去教堂,亦或是其他的地方举行婚礼。
耽溺于泡沫一般易碎美好幻想的瓦蕾莉雅,自然不清楚。
如今的魔王,要比西斯潘尼亚的领主更想置她于死地。
在瓦蕾莉雅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间,安洁卡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安洁卡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眼中先是露出了对于如今所处地点的疑惑,随后便是察觉到已经被买下记忆复苏后因为没能尽到奴隶责任的惊慌……
她记得,作为奴隶的她最具价值的地方便是远超常人的傲人峰峦,这样的她梦见过无数次,被购买后凄惨的结局。
可看到自己仍旧整洁的衣装,与身旁少女那有着令人放松下来魔力的笑容后,记忆缓缓复苏的安洁卡呆愣了数秒,才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在经历了悲伤润湿的夜晚后,无论是谁都会渴望黎明的曙光,追逐天边闪烁着的启明星。
对安洁卡而言,这曙光与启明星,正驻足在她的身旁。
安洁卡轻轻地抚摸着在脖颈间所悬挂的奴隶项圈——明明在曾经,经历了那些事情,内心几近支离破碎的她是那么的恐惧,是那么的畏怕被戴上项圈,沦为奴隶的结局……
像是多情的男子爱抚着新娘褪去婚纱的肌肤一般,安洁卡抚摸着似乎由某种动物腹部的毛皮所构成,雕刻着限制她自由的魔导纹路,坚韧无比而富有弹性的项圈。
似乎是项圈已经被沾染上体温的缘故吧,即使在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无法触及的地牢底部,她抚摸着项圈的指尖却仍感受到了春日般温暖。
“怎么了,主人?”
看到瓦蕾莉雅粉嫩的嘴唇稍稍有些干裂,安洁卡用尚未熄灭的篝火温了杯水,递到了瓦蕾莉雅的身旁。
“谢谢!”
瓦蕾莉雅接过了之前从城镇买的茶杯,将嘴轻轻的抵在杯缘。那如若初雪般白皙的肌肤,也因茶水温度而泛起红潮。
在饮水时短暂的沉默中,只有不远处的黑龙在望着这边的同时,发出了如若讨食小狗般的呜咽声……
是也想要热水么?不不,再怎么说被称作凶兽的黑龙也不会因此发出声音。
嗯,应该不会。
不知怎的产生这样想法的安洁卡,嘴角缓然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为自己也温一杯水的安洁卡,小口小口的戳饮着,让热水润湿她的舌头。
“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好呢?”
突然与她对视的瓦蕾莉雅,唐突问出的这样一句,让安洁卡不由得被水呛到,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婚,婚礼?主人您有喜欢的人么?”
“嗯,就是你哦!和你的婚礼!”
看不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模样,瓦蕾莉雅用诚实而确信的目光注视着安洁卡。
“穿上洁白的婚纱与喜欢的人永结连理,对于女孩子而言不是最幸福的瞬间之一么!”
抬起头的瓦蕾莉雅,就这样注视着安洁卡,眼神中流露出幸福幻想的色泽。
大概,对于不谙世事的瓦蕾莉雅而言,结婚是表达双方情感的方法吧……
把瓦蕾莉雅的话语当做童言无忌,当做小时候“想和爸爸结婚”这样天真无邪话语的安洁卡,用手抚摸着瓦蕾莉雅的紫色短发。
宛若丝绸一般柔顺光滑的触感,如若在指尖流淌的溪流。
“我们都是女孩子哦……”
“我知道!以百合后宫为目标的我,早就做好把你摁在地上喵喵叫……啊,不对,是洞房花烛夜共度春宵的准备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改口换做更温柔话语的瓦蕾莉雅那用心的模样,惹得安洁卡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怜爱的情感,
“所以说,等离开了这里之后,增进一下感情就去结婚,然后去领结婚证吧!”
或许是因为瓦蕾莉雅太渴望家人,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这份情感,所以才想要结婚的吧。
不由想到了不久前,流露出对家人期望与孤独自白的瓦蕾莉雅那无助身影,安洁卡似乎理解了对方之所以强调“结婚”的意思——害怕孤独的她,应该是在渴望通过某种形式让这份情感固定下来。
感受到了脖颈间,奴隶项圈触感的安洁卡也明白,她并没有拒绝主人命令的权利。
可即使这样,为了避免让瓦蕾莉雅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她还是抬起了头,向瓦蕾莉雅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如果都是女孩子的话,是领不了结婚证的哦!”
“诶?”
这是安洁卡第一次看到,瓦蕾莉雅露出了被打击的沮丧模样。
但是,下一刻,瓦蕾莉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在杯中升腾的温暖水汽间,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她原本愁云满面的小脸重新露出了乐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