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分,鹅城的郊区的鹅蛋村升起了袅袅炊烟,在村中心的一处鹅蛋形状的广场,一众村民聚在一起准备着各类菜肴。
一片祥和,欣欣向荣的景象,殊不知天边的余晖被飘来了乌云遮盖。
村民们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所以就算是龙王尿急也得憋回去。
今天是鹅蛋村的秋收祭典,为了庆祝,村民们掏空了全村鹅的蛋。
有些鹅失去了蛋,感觉鹅生失去了希望,于是做成了烤鹅。
有些鹅失去了蛋,终日浑浑噩噩与酒为伴,于是做成了红烧啤酒鹅。
有些鹅失去了蛋,宅家自闭不愿与人交流,于是做成了焖鹅。
还有些中暑......
总之,都变成了各种颜色的碎片,做成了村民们想象中的模样。
在厨房忙碌的老年团是这个村子最具威望的存在,逢年过节他们都是必不可少的主力。
作为碳基生物,自然也离不开烟火气,老年团在厨房挥洒着汉水,仿佛能从中回忆起青春时放荡的激情。
这延续了无数代人的手艺,又在他们手里弘扬了几十年,之后又会传给年轻的一代。
老年团的人今天兴致高昂,一道道香气四溢的菜被端出厨房,即便没有品尝,都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开心的味道,只不过对于作为食材的鹅来说,是苦闷的。
一位名叫牛二的老人,是老年团领袖一般的人物,为人谦逊和善,性格刚正不阿,喜欢在村子的榕树下品茶作画,指点其他老人下棋,而且胃口还特别好,被人们亲切的称为牛爷爷。
此时的他不顾他人的劝阻,扛起一麻袋番薯就往厨房里走,步伐轻快矫健,仿佛找回了年轻时一脚踢翻一头牛的力气,但在那因老化而生锈的腰发出了抗议后,他不得不放下了番薯。
在无数次感叹中再一次感叹自己老了。
牛爷爷这么拼命,既是为了这场盛大的祭典,更是为了一个小女孩。
在村子的周边,有一座鹅蛋形状的大山,唤作鹅蛋山,山麓处有一庄园,仅一户人家,镂花的铁栏围山而立,通电,且全天有无人机巡查,闲人勿近。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户有钱人家,只是远远望着,心中就有了遐想,因为并不富裕,连想象都是乏味的,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只能依靠庄园的主人来完成自己对富裕生活的想象,但他们基本都没见过男主人,只有女主人和她儿子偶尔会来村里玩。
她们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姐妹,而事实上却是一位母亲和她的儿子。
女主人比村子的村花还要好看的多,她本是新一任的村花,但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不能有这个头衔。
举止上给人的印象更倾向于城市里回乡的大小姐,表情阴郁,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什么,只有和她儿子在一起游玩才极少的流露出柔情。
而对于女主人身边的小可爱,更是村里人的团宠。
村里人都是看着她儿子长大的,从幼儿园的小萌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帅小伙,不少老无所依的人都待他如亲孙。
也因为那孩子长这么大还不记得父亲长啥样,久而久之都以为他母亲是寡妇。
可能是长相比村里人的女人都要好看,还都要富有,不少人上门提亲,表示不嫌弃寡妇,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甚至有夜袭的被抓去坐牢的事件发生过,也就没人再敢打主意。
直到有一天清晨,吃完早餐,一如既往在槐树下休憩的老人们再没看到羿瑛背着小书包,挥着小手小跑着说去上学了的身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体,顿时心急如焚。
一打听才知道,羿瑛被人欺负了,还被讹传其实是女生。
一众老人起初是不相信的,但一心想,是女生那不是更好吗......于是保留了意见。
同时又因为被欺负了的事更加火大,最后依靠老年人的八卦情报网锁定目标,把狗子、二狗、三蹦子狠狠揍了一顿。
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羿瑛是女生的,听到是在厕所扒了裤子后,揍的更狠了。
自那以后,一整个暑假羿瑛都没来村子,出于担心,老人们用为数不多的积蓄凑钱给她买了一个无人机,然后一起去探望。
听说小孩子都喜欢这东西,但又害怕羿瑛不喜欢,所以心里多少都有点紧张。
牛爷爷带着老年团向庄园走去。
庄园依山而建,坐落于郊区的园林中,四周载满了果树,泛黄的枝叶里藏匿着成熟果实的气息。
镂花铁门自动打开,老人们是第一次来,本来还担心没有预约就擅自来做客会不会不被欢迎,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通过镂花铁门,引入眼帘的就是远处坐落于山麓处的大别墅了。
说实话,就意味着说了实话,牛爷爷曾经想象过羿瑛家的富有程度,但真正看到了这一幢华丽的别墅,他草率的意识到自己草率了,除此之外还有些感叹自己脆弱的想象,以及手中的这个并不华丽的礼物,不禁有些羞涩了起来。
刚进入前庭,花朵的香气扑鼻而来,一座座花坛中还有着石雕装潢,即便许久没有打理,也能感受到高端的气息。
仿佛置身于白茫茫的橙花香气的迷雾中,那香香甜甜的气味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轻抚着脸颊、发梢,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让人有一种初恋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对于牛爷爷来说过于沉重......
走近其他的花坛还能闻到其他更加美妙的气息,因为阴云遮盖住了太阳,这里变得潮湿氤氲,既美好,又有种萧瑟的苦闷。
走着走着,膝盖就开始痛了,风湿这东西,一言难喻。
前庭的花园中心是断断续续的涌现出泉水的喷泉,通过水池将花园分成两半,老人们按习惯走向右边的小径。
路过前庭的小径后,是一阶阶青石台阶,他们和花坛一样忍受着孤独,为了排解忧愁,就不得不将自己埋进枯黄的落叶中。
青石台阶过后是被植物攀爬覆盖的游廊,沿着廊道穿过中庭,最后才抵达了别墅。
自动识别了身份,门自动打开,发现阿妹(对羿瑛母亲较为亲切的叫法)已经在门内迎接,虽有些拘束,但也没推辞,走了进去。
一股清凉的气息赶走了夏天中午的沉闷,有经验的老人知道,如果住在这儿,就算下雨膝盖也不会痛。
在前厅更换好鞋袜,随着阿妹的带领缓步走向客厅。
刚到客厅,老人们发现带路的阿妹突然消失,转而出现在后厨准备茶水。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是投影。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
老人们的眼睛此时全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羿瑛见到一众老人,顿时大哭了起来。
忙上前安慰,但越是安慰哭的越凶,心疼的不得了。
之后直到暑假的末尾,老人们又探望了几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那些事情,由此虽然羿瑛不会动不动就哭了,但也变得不爱说话了。
这段回忆过于深刻,让牛爷爷不敢详细回忆。
然今天是秋收祭典,又恰是开学的日子,正好给羿瑛打打气。
如此想着,牛爷爷望向远处鹅蛋山山麓处的庄园,因年老晶状体干瘪而远视眼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庄园里飘出的滚滚浓烟,映照出橙黄色的火光,流光四溢如过年的烟花一样绚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