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谷存一在军刀的搀扶下,和众人一起连夜赶到了安全区。他们走出森林时,朝阳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五人狼狈的背影在朝阳金黄的普照下显得要神圣了不少。此刻,大批的军队已经在安全区排列整齐,所有人看见中谷存一等人的归来都喜笑颜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一直在等的一级原生命不会出现了。
一个士兵冲去传信,中谷存一等人被带进了车,里间桃原亲自来接中谷存一,他一边开车,一边迫切地询问着中谷存一所发生的一起,虽然他早就知道了所有事。
在中谷存一的百般阻挠之下,里间桃原最终没有把中谷存一送进医院,而是送回来住处,并且安排人送去了大量的美食佳肴,以及一管再生液。
这在常人看来,应该会觉得里间桃原是个好人,对中谷存一太过友好了。而正因为这样,中谷存一才越发觉得诡异,他送来的每一样东西都价格高昂,数量稀少。有这么多好东西不留着自己用,反倒是无偿的送给他?这不得不引起了他的注意。
“难不成这里间桃原与昨夜那两只一级原生命有关?”
他在心中猜想着,然而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光凭自己的猜测是形不成气候的。现在他只能忍,既然他已经和对方宣战了,那么就得加倍小心。
毕竟敌在暗,他在明。
“咚咚咚”
军刀推门进入,她的进入打断了中谷存一的思绪,军刀盘膝跪坐。
“怎么了?在想什么?”
中谷存一本来想所有事情都自己解决的,因为就昨晚的情况来看,这次调查的风险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身边人的死活,所以他心底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不可以把他们牵扯进来。”
军刀看出了中谷存一的为难,轻声笑道:“你跟我装什么没事人?你但凡有个事就全都写在脸上了,你以为你瞒得住我?”
被拆穿的中谷存一更加为难了,他现在想说,但又不敢说。
想起昨晚所发生的所有事,郄汐差点失去了双腿,若不是郄凉恐怕连命都没了。郄凉也差点就失去了这个哥哥。罗莎与军刀面对那狼形一级原生命更是殊死搏斗,遍体鳞伤都未能杀的了它!
而他,若不是使用了十二天灾•水瓶座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杀的了那只巨大一级原生命的。
经过内心的双重博弈后,中谷存一做出来选择。
“真的没事,只是昨天战斗的后遗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违背了承诺,对不起!”
中谷存一曾经与军刀定下过一个诺言,绝对不去使用十二天灾的力量,但中谷存一在那样的情况下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当时的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这可真是讽刺,即使他是人类最强的饮血者,即使他是世界军区杀手榜第一位,即使他拥有足以傲视所有人类的力量。但在一级原生命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他显得那么无力。
中谷存一越想,心里就越是害怕,突然他一把抱住了军刀,他不断的哭诉道:“我好害怕,好害怕!我不是什么冷血的杀手,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为什么我必须承担这些,我也想安静的生活。为什么我会诞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从灾难中活了下来!好不容易我以为我渐渐的拥有了重要的东西,你,郄凉,罗莎还有郄汐,但昨晚那件事仿佛就是在告诉我,你其实一无所有,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从我这里拿走所有的一切!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失去了……”
中谷存一不断地诉说着,军刀就任由他哭闹,她比谁都清楚,中谷存一并不是外人眼中冰冷的杀手。他是一个爱着世界,爱着生活,爱着身边人,爱着她的男人。虽然人生对他有太多不公。
这个世界夺走了他的家庭,夺走了他的童年,夺走了他憧憬的未来。
他的生活是在腐臭的垃圾堆里等待目标,是在白米高的地方狙击目标,是在一具具尸体堆砌成的山丘上繁荣盛开的彼岸花。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在他最无力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死在了战场上,在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的幸福终要来临时,他的妹妹死在了十二天灾•水瓶座手中,在他以为终于有人可以一直陪伴他时,他的师傅却在暗杀中出了意外……
他的命运是悲惨的,对于他来说,强大的力量是一把枷锁,锁住了他内心的脆弱,锁住了他心中的不甘,锁住了他那与常人相同的情感。
你以为他想拥有十二天灾•水瓶座的力量吗?这使得他体内流淌着杀了自己妹妹的家伙的血,每当他审视自己的双手,就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又会亲手杀死重要的人。
你以为他想成为杀手吗?他原本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宇航员,他喜欢夜空,小时候经常抬头看星星。但自从十二天灾降临后,一切梦想都破灭了,他被师父收养后,也没有打算成为杀手,知道师傅死后,才决定继承了他的遗志。
你以为他想这样冷冰冰的对人吗?曾经刚成为杀手的他,甚至因为任务与目标接触了几天后而无法出手,他曾经对待身边每一个人都是一片热情。直到某一次,也是与目标接触时走漏了风声,他根本就不想动手,本来都打算取消任务时被那个已经被他当成朋友的目标袭击,甚至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从那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妹妹墓前发过的誓言:“绝对要杀光所有原生命,绝对不会再相信丑恶的人类。”自那之后,他不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虚伪的样子。
中谷存一不善言辞,有事总是喜欢往心里藏,但又都会表露在脸上,似乎在等着被谁发现他在勉强,在等着有人来揭穿他这副自己都厌恶了的虚伪面孔。但是,他已经等了八年了,八年了,都没有任何人来拆穿过他,质疑过他。
军刀这时开口了:“存一,不必勉强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因为你痛恨这个世界,但同时又深爱着这个世界,所以你想拯救他;因为你厌恶着自己的人生,但同时你又享受着他,所以你不会有任何抱怨;因为你是个杀人如麻的杀手,但同时你又是个不论对谁都那么温柔的人,所以你想自己抗下一切以免他人受到伤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都明白,你的勉强,你的难过,你的痛苦,我全部全部都看着眼里。我知道,现在的你快要崩溃了,所以,你心里压抑着的情绪,让你为难的事,使你感觉不舒服的行为,都可以和我说。如果你的世界抛弃了你,那我就成为你的世界;如果你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那我就闯入你的生活,成为里面唯一的一束光;如果你对身边的一切感到无力,那我就成为你手中的枪,只要你握紧我,对我开口,我就会替你摆平一切障碍。只要你开口,我会永远,永远待在你的身边。所以,待在我身边,只叫我一个人的名字,让我拥有你所有的爱与温柔,可以吗?”
中谷存一震惊了,他以为谁都不会发现的,他以为自己已经藏的很好了的,他以为自己永远永远都不会被救赎了的。可是现在,天使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个天使明明已经陪了他六年,可这六年,他的所做所为又怎么对的起她?
他再一次泪奔了,这一次的泪是开心,是解脱,是兴奋。
“我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小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