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吉普车正疾驰在气候宜人的草原上,咆哮着在低矮的草面压出两道轮胎印。
风从车外猛烈地灌进来,无情地吹打着后座两人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风好大啊!”温蒂无奈地闭上眼,任由风胡乱拉扯自己那金色的长发。
“大叔能不能把速度放慢一点,我有点慌……”
坐在一旁的狄安娜也受不了这种折磨。
可驾驶座上的大叔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戴着鸭舌帽,身穿整套迷彩服的他一脸轻松,毫不在意从两侧呼啸而过的风。
“人的一生这么长,不给自己在平凡的生活中找点乐子怎么行呢?”
相反,他还用这种话回应着两人。
“可是你前面有挡风玻璃,风大多都吹不到你啊!”
顺带一提,这辆吉普车是敞篷的。
“快了快了,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目的地了。”大叔并没有把温蒂的话当回事,“现在的年轻人啊,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哦……”
“可是风真的很大,全都吹到我们这了……”
不仅是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冷风更是直接打在温蒂和狄安娜的脸上,就像被扇了一连串的巴掌,弄得两人脑袋嗡嗡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我有点后悔接这个委托了,温蒂。”
“我也是。”
两人的抱怨还没传到大叔耳边就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
……
“最近的花费感觉过多了。”站在某个国家的城门前,温蒂忧愁地盯着手里的钱包。
钱包是肉眼可见的干瘪,里面剩下的钱估计只够两人一天的开销。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今天不挣到钱的话,明天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吗?”
“没错。”
“那我们得快点找到工作,可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事呢?”
狄安娜的狼尾巴焦虑不安地晃动,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先入境吧,到时候再去碰碰运气。”
两人便决定一边走一边打听这个国家的情况。
经过路人的描述,温蒂和狄安娜了解到这个国家还有一个很有名的称号——土拨鼠之国。
只是土拨鼠之国里并没有一年一度的土拨鼠节,也没有可以预测天气的土拨鼠,拥有这个称呼单纯只是因为当地的土拨鼠数量很多而已。
“土拨鼠会啃食牧草,还携带鼠疫,数量太多对我国的生态环境造成严重的危害。因此在我国狩猎土拨鼠是合法行为,政府也鼓励人们去狩猎土拨鼠,控制它们的数量。”
“如果你们有能力的话可以去城内的公告栏看看,有很多征集人手去狩猎土拨鼠的委托,政府还会根据你抓到的土拨鼠数量给予补贴,而且报酬挺高。”
“听起来不错。”况且温蒂身上带着猎枪,有条件去碰碰运气。
两人在城里很快接到了委托,是一个名叫伊斯诺夫维奇的男人发出的,他正在寻找能一起出行狩猎土拨鼠的人。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咳咳咳,结束了吗?”
随着吉普车的缓缓停下,温蒂和狄安娜颤颤巍巍地走下车,两人的脸色灰白,看上去仿佛要死了一般。
“你们两个没事吧。”身旁的大叔像个没事人一样。
“拜你所赐,差不多要没命了。”
“嘘,你们看那边。”然而大叔完全没有无视温蒂的话,指着远处的草丛说,“我看到了,那边有一只土拨鼠。”
他给猎枪装上瞄准镜和消音器,娴熟地把枪架在汽车的引擎盖上,眼睛透过瞄准镜注视着远处的动静。
咻的一声,土拨鼠应声倒地,注意到命中的伊斯诺夫维奇大叔立马跑过去,期间还不忘对温蒂和狄安娜喊到:
“嘿,姑娘们,麻烦你们去车里拿个桶来好吗,我要用来装土拨鼠。”
“明白,不过我们可不只是来打杂的。”
“我知道,但凡事都得先有个过程,毕竟你也不能指望土拨鼠看到枪就自己倒地投降对吧。”
温蒂也懒得反驳,只好按照大叔的要求拿着桶过来,看着大叔一只手提着肥硕的土拨鼠并将其丢进桶里。
“好了,接下来到你们实践的环节了。”大叔略微舒展了下筋骨,“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小姑娘有多少能耐。”
“啊,我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掉链子。”温蒂两手叉着腰将头转到一侧,“狄安娜,探明土拨鼠位置的任务就拜托你了。”
“好,包在我身上!”狄安娜两只攥紧的拳头振奋地放在胸前,无论是在听觉还是嗅觉方面,对于作为狼族的她来说都是强项。
狄安娜的肯定让温蒂安心了不少,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自己那把雷明顿700BDL型号的猎枪。
尽管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温蒂依旧会每天给猎枪做基础的保养。她将手中的猎枪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熟练地安装消音器、瞄准镜和支架,换好新的弹匣。
“狄安娜,附近有土拨鼠吗?”
“东边有一个。”狄安娜灵敏的鼻子早已嗅到了猎物的位置,耳朵也高高竖起,双眼直直盯着手中的指南针。
“了解。”
在周围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坡面,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温蒂便趴在地上将枪口对准东边,左手不断地调试着瞄准镜。
“确实有一只。”
镜头中央,一只愣头愣脑的土拨鼠竖起身子张望四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枪口下的猎物。
温蒂没有着急扣下扳机,伏在原地等了一会,即使身体被下面压着的草摩擦得痒痒的,她也压抑住想要移动的想法。
远处的土拨鼠仿佛大脑宕机了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它的小脑袋里面到底在思考什么。
当然这不是温蒂所要考虑的问题,她深吸一口气,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按下。
伴随着子弹飞过的声音,被击中的土拨鼠在空中翻了个身,立马躺在地上再无动静。
“芜湖,中了!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狄安娜举起双手欢呼,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仿佛土拨鼠是自己击毙的一样。
“呼,还好啦。”温蒂倒是显得很淡定。
“不错,没想到小姑娘有两把刷子。”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大叔轻轻笑了笑,“看样子今天的收获会很多呢。”
于是三人开始四处搜寻土拨鼠的踪迹。偌大的草原中每隔不长时间就会响起一阵枪声,随之而来的,桶里面的土拨鼠也变得越来越多,已经重得快要提不动了。
看着一桶的土拨鼠,大叔十分满意:“今天再打最后一只,我们就收工。”
持续的奔波也让温蒂和狄安娜劳累不已:“打完赶紧回去吧,我的腿已经酸得快要走不动了。”
好巧不巧,又一只土拨鼠悄悄从草丛中探出了头,刚好进入温蒂的视野里。
“卧槽,好大一只土拨鼠!”
温蒂发出一阵惊讶的感叹,其他两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卧槽,这也忒大了!”
温蒂相信那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土拨鼠,不仅四肢健壮,整个身体比之前狩猎的还要整整大上一圈,那过于肥硕的身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它是如何长到这么大的。
“希望你不要乱动喔,不然会让我很为难的。”
调整好心态,温蒂趴下来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土拨鼠。
就在她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土拨鼠像是感应到了异常,身体稍微往左边偏移了一下。
而就因为这小小的举动,导致子弹只是打进了土拨鼠的皮肉之中,并未伤及它的要害部位。
“呀,没打死!”
受伤的土拨鼠以与它身躯反差过大的速度一溜烟逃走了。
“现在追还来得及,它可能躲进洞里了。”
地上残留着土拨鼠流出的血。三人追随着血迹的指引一直向前跑。
“你们看,那边有个人!”奔跑的过程中,狄安娜好像发现了什么,伸出手指向某个方向。
不远处的草地上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似乎是坐在地上,从远处看仿佛一块石头。
星星点点的血迹延伸至那个人附近,最后消失了。
一个老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身边围满了土拨鼠。他笑着从包里掏出一根胡萝卜丢出去,土拨鼠们便一哄而上。
其中还包括那只受伤的土拨鼠。
听到脚步声靠近,男人抬起了头,见到三人的时候,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没猜错的话,那只受伤的土拨鼠是你们干的吧。”他指向一旁正在跟同伴抢夺食物的那只特别巨大的土拨鼠。
“额,是我打的,结果一不小心打偏了,它就成了这样……”
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温蒂的身体,她打了个激灵,低着头想要回避老人的眼神。
看着老人身边围满土拨鼠的样子,他应该对土拨鼠很喜欢,而见到有人狩猎土拨鼠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反感吧。
并没有出现预想中责骂的语句,“以后不要再狩猎土拨鼠了。”老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土拨鼠数量这么多,会啃食牧草,破坏环境……而且它们还会传播鼠疫,所以我们才……”
“那你得问问到底是谁弄出烂摊子。”老人又丢出一块饼干,土拨鼠们便发出高亢的叫声争抢着唯一的食物。
“你们两个小姑娘是从国外进来的吧,我一看就知道,毕竟在这个年纪就拿着猎枪到处跑的人,至少在这个国家我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欸……”
“相比之下,我们国家的年轻人倒是有一个很流行的爱好就是养宠物,而其中最受欢迎的,除了猫狗以外,便是这些小东西。”
老人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粗糙的手攀上一只土拨鼠的背,轻轻地抚摸着它毛。而那只土拨鼠也只顾着啃嘴里剩下的饼干,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等等,这个国家的人还养土拨鼠当宠物吗?”狄安娜转过头望着伊斯诺夫维奇,“大叔,真的是这样吗?”
谁料想大叔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是啊!”他用叹气表示了肯定,“我的女儿曾经也养过土拨鼠。”
“既然可以将土拨鼠当做宠物,为什么如今又要将其视作敌害?”
“养宠物的人很多,但没有责任心的人也很多。”老人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眼神里写满失望,“总有些人对宠物不上心,新鲜劲过了就嫌麻烦然后随意丢弃,这些土拨鼠也是如此。”
“所以这些土拨鼠都是人们弃养的……”
温蒂不敢相信。
“大部分是,我国的草原面积十分广阔,而且缺少土拨鼠的天敌,这些弃养的土拨鼠有一部分适应了野外环境并迅速繁殖,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当人们意识到这个情况时已经来不及了,土拨鼠的肆虐繁殖早已对当地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危害。
“这些小家伙很可爱,尽管它们造成了危害,我依旧认为最主要的责任并不在它们身上。”老人站起身,用他那犀利的眼神注视着三人。
“毕竟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我们人类自己吗。”
老人的一番话让三人哑口无言,只好望着地上的土拨鼠干瞪眼。
温蒂还想说些什么,一只大手却按在她的肩膀上。
“我们走吧。”
转头一看,是伊斯诺夫维奇大叔。
“可是那只受伤的土拨鼠……”
“不需要了,今天就这样结束吧。”
起初还热衷于捕杀土拨鼠的大叔此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径直离开了,对于那只受伤的土拨鼠他看都没看一眼。
一连串的疑惑带动着温蒂的思绪。她迈出脚步,和狄安娜一起跟在大叔后面。
“大叔以后怎么办,还要继续狩猎土拨鼠吗?”
听到温蒂的疑问,伊斯诺夫维奇只是扬了扬嘴角。
“当然。”
“毕竟我和那位老人家本来就是两路人,他选择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我选择做我认为正确的,本就互不相干。”
“如果再次被他看到的话可能会打你喔。”
“那就不被看到就好了。”大叔倒是挺乐观,“眼不见为净,只要没有看到,别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对吧。”
“而且为了弥补之前自己犯下的错,我们也只能这么做。”
他将装满土拨鼠尸体的桶放上车,跳上驾驶座。
吉普车扬起一阵沙尘,载着三人扬长而去。
(换了新的封面和简介。最近在写一篇比较长的文章,下一次更新要在十天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