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秋天,大片的枫树林随着山峦起伏,换上了鲜艳的红色。
秋风时不时掠过树林,刮下几片树枝上枫叶。那枫叶也不抗拒,在空中飘飘晃晃好一会才落到水面上,与其他树叶一同被水流带往下游。
这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林间溪流,从山上蜿蜒向下,穿过红枫林一直流到山底下的小镇里。
溪水不断冲刷着两岸的泥土,露出下面的小石头。就在这混杂着石头的泥土地上,有一位少女的身影。
她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有着一头保养得很好的金色的秀丽头发,一直长到腰间。
身上穿着暖色的毛衣,腰间的格裙往下刚好遮住膝盖,两条包裹着黑色裤袜的腿外是深棕色的高帮户外运动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蓝色短外套,不大不小,正好包住少女的上半身。
她坐在一张小小的折叠凳上,慵懒地盯着固定在眼前的鱼竿。
黑色的瞳孔里映出缓缓流动的水面,少女伸直双手,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
她扭过头来,另外的一个人影出现于她视线的远端,在树林间若隐若现,那个人最后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少女略微惊讶了一会,随后又恢复到之前的漫不经心中。
“你好。”少女开口了,声音清澈柔软,“来这里散心吗?”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人。被破烂的衬衫和长裤包围住的,是一具凄惨的骷髅,没有皮肤,没有血肉,只留有一副空荡荡的骨架在其中。
“不,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骷髅的嘴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嘶哑而深沉,尽管看不到任何可以发声的部位。
“也许我打扰了你钓鱼的兴致。”
“不不,没有的事。”少女连忙回应着,“不过你的身上似乎发生过很有趣的事情呢,不知该如何称呼?”
“啊,我早已失去了名字。”
“那就叫你骷髅先生吧,你的身上好像发生过什么?”
少女的眼睛发出光来,似乎对骷髅先生的过去充满了浓厚兴趣。
“原来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那好。”骷髅不顾及地上的泥土,随意地坐下来,“不过有个条件。”
“是什么?”
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闪露着黄色的光,露出的牙齿打着颤。
“你知道旅人身上最有价值的事物是什么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疑问,而是用另一个提问引出接下来的话题。
“我想想啊。”少女托住下巴,仰起头盯着天空中的云朵,“大概是旅人本身的经历吧,那些在旅行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没错,每个旅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骷髅尽力作出一个笑容,尽管根本看不出来。
“就好比你平常所饮之水,对远在他处的人来说却如甘霖一般。虽然本人可能对平时所见早就习以为常,但他们的故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一段传奇的经历。”
“用一句俗语来说,就是彼处水如酒。”
少女望着骷髅,嘴角扬起微笑。
“就像是货币一样,在分享自己故事的时候,人们也能听到来自其他人的故事。”
她微微点头,额头前的刘海也跟着晃了两下。
“我答应你,所以请告诉我曾经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骷髅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深吟一声,讲述起自己的往事:
他讲述了自己在一场赌局中输掉的经历。在最关键的一局中他压上了自己的所有财富——包括他本人,而这场豪赌毫不意外的失败了。他不仅失去了一切,还要一辈子成为赌局胜者的奴隶,永无自由之日。
他的主人是个奇特的人物,文质彬彬的衣装,沉稳而从容的性格,而当看到那一颗骇人的狼脑袋,看着那狰狞的双眼,你就能明白这个人伪装之下的危险。
他的主人喜欢听各地的故事,于是便剥下他的皮肉,让他带着无尽的折磨,以这具骷髅之躯踏遍世界,搜集各地的奇闻异事——这便是他的任务。
少女静静地听完骷髅的讲述,脸上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很有意思的故事呢。”她只是这么称赞到。
“那我也该兑现承诺,说一说我的故事了。说起来很奇妙呢,两个月前的我也跟你一样过着旅人的生活。”
“哦,你也曾是旅人。那你现在是……”
“嘘,别急。”
少女将食指放在嘴边,打断了骷髅先生的话。
“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她动了动眉毛,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叫温蒂。”
“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些我曾经所经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