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
现在是春夏交接之际,只要不下雨基本上都是好天气。就算闭上了眼睛我也能明白,周围接触的一切我都感受得清清楚楚。风在我的耳边呢喃,土壤和青草弄得我皮肤发痒,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蒲公英的气味。你可能觉得难以理解,但确实是这样的气味,因为我闻过蒲公英的味道。
暂时屏蔽了视觉后,大脑的思考就专注了很多。我回想起之前路过的地点,观察着景色在自然与建筑间变换,像是一幅永远看不完的风景画,令我目不暇接。但看的多了,大脑对视觉信心的印象渐渐从具象中抽离开,变为了纯粹的色块。
绿色占百分之二十五,蓝色占百分之二十,还有百分之三十的黑色,剩下的部分则有其他的各种颜色填满,组成了我旅行中所见的斑斓景象。
但这些色块总有一天会定格住。在我踏上旅途的那一刻起,有个问题便一直萦绕在我的耳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的终点会在哪里?
……
一道毛茸茸的微风刮过鼻尖,惹得鼻子瘙痒不已。躺在草地上的少女立刻坐起身,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随后阳光涌入了她的视线。
“什么东西……”
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至肩膀,散至腰际。头顶伸出的两条尖尖的耳朵显出跟头发一样清澈的白,少女身后那条蓬松的白色尾巴不安分地摆动着,远远看去像一根会动的萝卜。有着狼的特征的少女猛地睁开了双眼,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啊跌跌跌……我这是睡了多久。”白狼少女揉了揉沾上泪水的眼角,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穿着宽松的运动衫和短裙,但她更在意的是女孩手上的东西。
“你是在看这个嘛,这是猫尾草。”女孩咯咯笑了两声,举起猫尾草在白狼少女眼前晃了晃,一只淡黄色的猫便不知从某处窜出,高高举起爪子想要抓住空中的猫尾草,可惜总是差一点才够到。
“该到你回答我问题了。”女孩歪着头,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
“狄安娜。”白狼少女缓缓说出口,眼神中多了份柔和。
“你为什么会长着狼的耳朵和尾巴,你不是人吗?”
“我从其他的地方来到这里,那应该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我要纠正一点,我是人,只是与你们有些差别而已。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也有很多与你不同的人。”
狄安娜站起身,踩在脚下的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揉了揉麻木的腿部肌肉,站稳身体之后,望着眼前的景色她不由得睁大了瞳孔。
成片的花田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边,连绵不绝直至地平线。层层山峦在平原尽头拔地而起,刺穿了云层,狄安娜甚至能看到山脊上堆叠的白色雪层。
怎么说呢,这一切看上去……如梦似幻。
“这里是乌索平原,夹在两个国家之间的一个小小的边境地带。”女孩抱起淡黄色的猫,怀里的猫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我们住在那边的小镇里,这地方地势开阔,所以经常会有商人来此贸易。”
“但我不是商人。”狄安娜耸耸肩,两只耳朵耷拉着垂至两侧,“我只是个迷茫的旅者。”
“所以你要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狄安娜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摇摇头,“但仔细看过这里后,我发现这地方还不能作为我的终点。”
“为什么?”
“只是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确切的说就是迷茫。”狄安娜看向女孩,然后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了拍,“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况且我还有个人要找,等找到她了,我才会考虑选择终点的事。”
“所以在那之前你就要一直走?”女孩歪歪头,摇了摇怀里的猫,猫的目光则一直落在女孩手中的猫尾草上。
狄安娜望着女孩,又望着猫,轻轻点了点头。
“嗯,就这样吧。”
女孩没说话,一直在用猫尾草挑逗着怀里的猫。猫配合地跟随着女孩的节奏,爪子一伸一缩,但每当要够到的时候,女孩的手就会向上提一点,让猫扑个空。
始终够不到猫尾草,那只猫也识趣得从女孩怀中离开。它跳到地上,目光不再锁定猫尾草上,它找到了另一个更好玩的东西——它的尾巴。猫追着自己的尾巴不断地转圈,越转越快,可尾巴与它的爪子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丝毫减少。
“快看,猫在追自己的尾巴!”女孩激动地叫起来,但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
猫尾巴真是一个奇妙的事物,好像每只猫见到自己的尾巴后都会产生巨大的好奇心,仿佛尾巴是个有着独立生命的个体般。
“狄安娜小姐平时会不会追自己的尾巴呢?”
在观看猫转圈的过程中,女孩向狄安娜问了这个奇怪的问题。狄安娜饶有咀嚼着女孩刚才的话语,向她伸出手。
“能把猫尾草借给我一会吗?”
“当然,给你。”
手中的猫尾草散发出淡淡的味道。狄安娜微微舒口气,将猫尾草伸进追着尾巴不放的猫身边。
“我之前从没用猫尾草逗过猫,也没有追着自己的尾巴不放。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摸得到自己的尾巴。”
淡黄色的猫放弃了追逐尾巴的游戏,它伸出爪子,肉垫将猫尾草拨动得摇晃不停,就像在拨动自己的尾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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