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塔……”
查尔斯反复默念这个名字，仿佛他的嘴里咀嚼着一块橡皮。
听上去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但有一个片刻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几乎是让他的嘴部肌肉立刻活动起来。查尔斯刚想说出口，许久没有动静的房间门口突然钻进来一个工人，打断了他的注意。
“头儿，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那个工人扶着墙，用很大声的喊声说道。弯曲的后背上汗水与灰尘沾在一起，古铜色的皮肤在探照灯的反射下映出一丝疲惫的白。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
工人挥手一抬，抹去额头的汗渍，迷茫地看着投来目光的查尔斯和温蒂。查尔斯停住了身体，随后恍然大悟地喊道。
“什么，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吗！”
房间里没有时钟，查尔斯和温蒂聊天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了多久。好在距离天亮还有几小时，剩余的时间足够他们将炸药搬运到熔炉旁边了。
“温蒂，你先回去睡觉。如果检查宿舍的守卫发现你不在的话，肯定到处把你搜回去！”查尔斯严肃地说，“我还要留下来集合夜班的人去搬炸药。直到引爆炸药之前，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你不也是白班的吗，被守卫看到不会起疑心？”
“你以为我之前没有考察过吗，夜班的守卫不会一直盯着你的，只要看到你人在那儿就懒得搭理了。当然，我会尽量注意不让他们发现的。”
夜班的检查没有白天的严格，守卫基本上只是隔段时间围着熔炉绕一圈，然后就靠着墙打瞌睡了。不过也没有人敢晚上从这里逃出去，因为无处不在的监控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火电厂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发现有人出走警报声就会响彻整个火电厂，而那个出逃的人，轻则重棍打残，重则直接枪毙。
“你现在赶紧回去睡觉，等白天听到爆炸后就跟着人群立刻往外面跑。”
查尔斯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右手竟不自觉搭在温蒂的脑袋上。手指微微掠过发丝，传到指尖的像是蓬松柔韧的干草触感。几天的折磨让温蒂金发不再如从前那样柔亮，但奇妙的是发丝间流淌出是某种熟悉的温热。这种感觉查尔斯许久没有体验过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是一味地抚摸着温蒂的头发。
温蒂睁大着双眼呆呆地盯着查尔斯对自己的头发摸来摸去。
“查尔斯先生，我的头发很乱的哦。”
“咳咳，抱歉！”查尔斯过了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收回手，“我照顾小孩的时候总喜欢摸他们的头，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虽然我看着年龄不大，但也过了当小孩的年纪了。”
温蒂倒不是在意这个，她只是摇摇头，嘴角挂上了一抹弧度。
“哼哼，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守卫想抓我的话他们早就来了。放心吧，宿舍那边我已经收拾好了，守卫不会发现有问题的。”
其实在离开宿舍之前，温蒂就已经让艾比盖尔代替自己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守卫巡查时看到的不会是空无一人的宿舍，而是与温蒂有着相同样貌的艾比盖尔。这样子守卫就不会起疑心，温蒂就可以长时间停留在宿舍外面行动。当然她没有跟查尔斯说这件事。
“搬炸药的事情，让我也出一份力吧。”这是温蒂对查尔斯提出的诉求。
“这太冒险……”
查尔斯对温蒂依旧不放心，这并非只是出于对新人的照顾，或者先辈对后辈的关怀。温蒂发丝残留在手中的温热触感仍残留在查尔斯的脑海里，让他时不时怀念起某个人的身影。一想到那个人，查尔斯紧张的眼神就逐渐变得恍惚，眉头也跟着抽搐了。
“你跟我来吧。”
这份动摇只持续了一瞬间，查尔斯似是无奈地叹口气，示意门口的工人离开，紧接着自己也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温蒂急忙跟上去，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淹没在如风箱一样呼呼作响的通风管道周围。
“搬炸药是很危险的事情。在熔炉的高温环境下，炸药在搬运过程中很有可能发生挤压导致意外爆炸，所以为了安全，你肯定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查尔斯郑重其事地说，“而且你在人群中太显眼，守卫和监控很快就会发现你有问题。”
“那我待在监控四角替你们放风可以吧，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们行动。”
“嗯，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就赶紧撤退，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一大段话，查尔斯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现在他要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搬运炸药上，整个行动的成败就取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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