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祈求救赎之人

作者:幻如奇迹666 更新时间:2021/10/8 0:08:50 字数:18415

位於都内的某间SPRINGS分店又被袭击了。

令人无法理解的犯行。事件背後另有疯狂的异教集团的存在?

优毅公寓房间里开著电源的电视上,解说员正列举出形形色色的推测。

SPRINGS公司方面是不是也有值得非议的地方——媒体若是难得对大户的广告主有辛辣的意见,自然也免不了会出现批判政府金融政策的声音。

由於这回的分店位在杂居大厦的一楼,灭火行动虽然迅速,但除了SPRINGS的社员以外,上面楼层的办公室也出现了一名死者。受到烧伤或被浓烟给呛伤的受害者则超过了双手手指的数目。

「这种紧要关头,你还是回家一趟比较好吧?」

一边吃著晚餐的咖哩,优毅一边向勇生问道。

昨天也有一通探听勇生平安与否的电话打来优毅居住的公寓,但并不是他父母,而是女佣打来的。

「我有打电话联络一声了,我爸似乎也没碰上特别不对劲的事。虽然很像有收到没有注明寄件人姓名的奇怪书信,不过似乎是老样子的恶作剧。」

「老样子的……」

「在这回事件发生以前就很常收到了。上头写著像是天诛或国贼等字眼,寄件人不明的这种信件。爸妈两人谁也没放在心上……嗯,咖哩真好吃。」

勇生淡淡地将盛有黄色米饭的汤匙送进嘴里。比起有类似威胁状的信件寄达老家这件事,优毅所做的咖哩对他更有刺激性。

这道咖哩也不是他有特别精心烹厨,或者拿手的料理。理由只是因为不习惯做菜,所以选择了简单、而且只要一盘便能同时吃到主食与配菜的咖哩当晚餐。只是一道加入了切碎的洋葱和冷冻的什锦蔬菜、以及绞肉当配料,然後随意地倒上调味料的粗茶淡饭罢了。

「都是因为爸爸公司的手段太龌龊了,才会连没有关系的外人也成了受害者……」

「别再用那种字眼说自己的老爸了啦,毕竟还没搞清楚背後关系是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确实是我失言了。」

「高出水,有强烈的正义感是件好事没错,但要是让自己心眼变小那可就糟糕了。」

「这我知道。可是,优毅哥自己也是过度谨慎了。只是一味压抑自己的话,结果终究是一事无成。」

「……你说得也对。」

优毅也习惯了勇生那口无遮拦的描述方式。他没有恶意也并非想挖苦什么,而是把出自内心的感受说出。作为他的朋友,得在一旁给予适时的帮助以防他那脆弱的不知变通和危险直接扯上关系。

「唔?」

就像要打断对话似的,手机在勇生口袋里头发出了震动。他暍下杯里的水藉此将口中的咖哩吞下,然後伸手掏出手机。

「大概是老爸的手下打来的……喂?」

也没确认对方的号码,勇生就接了电话。

「咦……?是的。不,我并不知情。不会……彼此彼此……是吗?我明白了。如果我知道了什么消息会再跟您联络,谢谢您特别打来通知。」

「怎么了?不是你爸妈吗?」

优毅嘴里塞著晚餐向挂掉电话的勇生询问道。

「是鸭志田学长的家人——他婶婶打来的。听说这几天他都没有回家的样子。」

据说他也没有去上学,班上的朋友也全然不知他的下落。警察也以目前状况难以明确判断有无发生事件的可能而不肯认真处理。在别无他法之下,重新调查他的房间才找到抄有勇生电话号码的笔记。

「该不会……他是尸人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吧?」

「我们向本部问问看吧。就算不能泄露尸人的真实身分,至少也可以告诉我们被害者是谁吧。而且可能会是条探查目标痕迹的线索也说不定呢。我也一起去本部可以吗?」

勇生把盘子的米饭扒乾净,放下汤匙。待会开始就是优毅夜班的勤务。勇生由於肩膀的伤势还没完全复原,好几天没有当班。

为了防备被窃听的危险,猎人与本部之间的电话联络仅止於最低限度的需求。反正只要没有变更,按照事前所被告知的轮班表「出动」即可,即使没班,几乎所有的猎人都会拨出时间来做练习,只是因为一心想要击发〈幻枪〉。

虽会由本部发出非常召集与配置变更的联络,但是原则上禁止猎人使用电话或简讯来和本部接触,顶多只有允许因为急病而请假的状况。

「不过,假设他真的是遭到尸人的迫害,我们也无法转告他家人这个事实呀……」

优毅自己当初如果没有成为猎人的话,也不会知道妹妹与父母死亡的真相。

「我们就祈祷事情并非如此吧。另外,就算现在是迫於无奈,但能将事实明朗化的机会总有一天会到来的。关於至今所牺牲的那些人也是,现在我们只能相信鸭志田学长会平安无事,走吧。」

「我去问就好了,你还是休息吧。」

就在这时勇生与优毅的手机同时传来讯息。

简讯寄件人同是「N·K」的名字头文字母缩写。标题只写著【能见面吗?】四个字。虽然伪装成只是朋友之间的联络,但其实是〈STAB〉本部传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少见的紧急联络。

以简单的符号所下达的指示为【尽最大可能迅速地至本部集合】。

「结果看来我也非去不可了呢。」

「……是啊。」

勇生紧闭起双唇,一把抓起了衣架上的外套。

不谈格斗训练场的话,本部里空间最为宽广的简报室,还是没办法挤下所有的猎人和强袭班队员。

猎人也并非十二人全员在场集合,由於昨天当班的人获得休养待机的许可,人在现场的只有八名,召集的强袭班队员也以能胜任小队长职务的人为主。室内的总人数约为四十名左右。

「大家都到齐了吧。不在这里的人会改天另行传达。另外,不需我多提醒才是,在这里谈及的内容全部禁止在〈STAB〉以外的地方泄漏。」

说完前话,奈榇环视了众人。穿著白衣的米亚也站在她的身旁。

「一连串的SPRINGS纵火袭击案,已证实是尸人事件。」

优毅与勇生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目前为止的三起事件中,被当作是犯人的烧死尸体的身分确认。以及从防范第四起案件的影带中所了解的事情。」

影带的画面被投射在正中央的银幕上。

以墨镜和面罩、帽子把脸遮住的人物——推测可能是年轻男性——用单手拖行著另一名男子,这个男子模样感觉是个游民。

年轻男性从垂挂在肩上的提袋拿出装有燃料的宝特瓶丢出,然後踏碎另一瓶。接著便毫不犹豫地用打火机点火引燃。完全没有一丝害怕自己会烧起来的模样。

红莲之火一口气延烧了开来,蔓延到四周。一开始被泼上燃料的游民清醒了过来,四处横冲猛撞。更加扩大了火势。

但是把脸遮住的犯人就浑身是火的四处游走,把自己当作火苗让四周围起火燃烧。抚摸桌上的文件和窗帘,并擒住打算逃走的营业员,将其殴打然後抛进大火之中。他的行动彷佛全然不为灼热和疼痛及苦楚所动。

在电影中所看过杀人机器的印象在优毅的脑海中回荡不已。

红色的光芒占据了一整个画面。最後因为高温所引发的机能障碍,画面一片错乱无疾而终,只剩下浓灰色的画面。

「这个尸人据猜测会把可用的游民抓来当『犯人用替身』使用,故意布成是自杀式的纵火恐怖攻击。自己则因尸人能力的保护不会受伤的缘故,可以悠然逃走。」

「……换句话说,这家伙是懂得运用智慧的尸人吧。」

奈榇向举手发言的岩切点点头。

使用汽油与打火机这种任谁都能轻易取得的凶器,另外甚至还留下替身犯人,这么一来被怀疑和尸人有所关联的风险就会下降。因为火灾而使骚动变大的话要趁乱逃走也很容易。而且,他一口气把身在现场的所有人卷进火势致其於死地的缘故,和使用刀械等武器一个接著一个杀害的手法相比,目击者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较低。

纵火的单一手段发挥了复数的效果。

尸人之所以让游民陷入昏迷再带往现场,据判断是因为知道「被活活烧死」与「燃烧尸体」两者的差别靠监识反应就能简单确认出来的缘故。

「维持著人类样貌的尸人吗……」「不是只有外表而已,还保有智慧与理性。这可难缠了喔。」

强袭班队员们议论纷纷。

「哇!就是要越强,才越有发挥实力的价值啊。」

煞有其事地用拳头击掌发出声响的是比托路基斯——也就是村濑。旁边的女猎人顶了一下手肘示意他安静。

「和上回我所碰上的尸人又是不同型的呢。」

优毅微微点头回应窃窃私语的勇生。

在有明的仓库所对战的对手,只有外形维持著人类原体的模样,实际上早已堕坏了。既无理性与智能,只是受到贪婪暴食的冲动所支配。

「虽然这不过是推测而已,但前些日子以来频发的事件,以及被吸取了生命能量的尸体,和这尸人有所牵连的可能性很大。恐怕实验和声东击西是对方的目的。」

即使变成了尸人,也不表示完全了解自己的能力。能忍受多少程度的伤害呢?对於热度和药物的耐受性又如何呢?〈STAB〉所知道的事情,该尸人也没掌握到。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产生出更多尸人来进行测试,这样的假设也是不无可能。由并未拥有满足变成尸人条件心愿的、亦或拒绝同意成为尸人的失格者所变成的木乃伊便是测试的副产物。

虽然搜查班展开的目击情报收集,还有下回可能被锁定的SPRINGS分店的监视和警戒都在进行中,但还是缺乏线索。

「该尸人的原体真实身分还没被确认,在此先赋予一个编号,往後便称呼这个个体为卅一号。并且〈STAB〉将针对卅一号尸人发布重点警戒态势。」

既然目标并非只懂得蛮干的怪物,而是个会积极地利用尸人能力「具有智慧的怪物」,那么以往的战术也有可能会无法适用。因此,猎人和强袭班队员都编组成比平常人数还要多的配置。

「萨达尔梅利克(sadalmelik)和奥格尔虽然还没完全复原,还是请你们回到轮值班表来。

至於其他人或许最近学校缺课的情况会变得比较严重,也请多多忍耐。」

「是的,我不介意!正如我所愿!」

大声回答的人是理绪,其他猎人也露出微笑点著头。

不对!

这样是错的。

优毅的嘴巴和拳头上都注满了力量。

的确使命是很重要。放任那尸人不管的话,被害者会继续增加。但纵使如此,埋首於争战之中应该是不可以的。

「至於增加人数的理由,并不是单纯警戒对手的能力而已。我是假设如果可能的话——虽然只是假设,关於卅一号我们采取的行动并非破坏,而是尝试去捕捉。」

「……那是怎样啊?」

村濑明显地发出不满的声浪,也有数名猎人表示赞同。

「仍保有理性的尸人将会是贵重的情报源,特别在感染途径这方面。不过,阻止被人扩大依旧为最优先行动原则并没有变。先试试交涉与说服,若不可能的话则当场消灭。另外,强袭班队员除了标准装备以外多加配备洒网弹和黏著弹等非致死性武器。突然把研究中的物品投入实战,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通常为了不杀害对方而要使其无力化,常使用电气枪和催泪瓦斯以及会发出音响或闪光的物品。可是作用於神经的攻击对於不以人类的生理机能来进行活动的尸人几乎可谓毫无意义。

因为子弹对尸人也没有效用,所以用强韧的网子和黏著剂来封锁行动的手段早已被测试采用过了,但是半吊子的出手往往会促使尸人堕坏,反而变得更加危险,因此才会持续采用目前的装备。

这回所要派上用场的装备是以米亚的研究为基础,由美国的武器厂商所开发试做出来的东西。

「这若拿来对付人类的话,会是个难以说是非致命性武器的玩意儿。明天实物应该会送达才对,详细说明就留待那个时候。」

新的排班、装备的担当被发表了出来。

「唉唷—会拖很久的话很讨厌耶。我都高三了。」

「警察的工作很忙耶,能不能让我走後门上国立大学啊。」

「反正可以狂射〈幻枪〉就够了啊。」

猎人里头也存在著互相谈论这种事情的人。不过,他们的担心一点意义也没有。

因为两天後事件马上就发生了。

而且还接续发生两件,就发生在刚进入夜间不久的时间带。

尸人事件发生的报告传到时还不到晚上八点。

【贝妮朵拉堤急速赶往蒲田!由荒木小队负责支援她!中野方面则由岩切小队搭配希利乌斯和黛娜芙一起同行。】

奈榇吩咐了指示。

由於两边的尸人都已经堕坏的关系,没有捕获和交涉的余地。蒲田方面的尸人由於出现在邻近车站的繁华街,已有多数的目击者和受害者存在。虽然辖区警察已进行避难和封锁,但并不十分彻底。

让贝妮朵拉堤单独先攻也是基於这个原因。

正确来说的话,并不只有这两起事件而已。昨天晚上和今早天末亮时各有一件发生,由当时当班的理绪和村濑出动,正在处理中。

就拿优毅来说,因为他在前天待机时间没有出动,所以马上又被抓进今天的行动。

「要出动罗!我们这边虽没蒲田那么热闹,也是个引人注意的场所。」

现身於猎人待机室的岩切招呼著。准备的人数众多的缘故,猎人和一般强袭班队员在个别的房间待机中。

「了解。」

跟在站起身的优毅之後黛娜芙——藤村志穗也接著动了起来。

「请注意安全。」

坐在房间角落沙发上的勇生发出声音,他也一样在值待机班。

「嗯嗯。你自己也是。不过再怎么夸张也不至於一个晚上连续三起事件吧……」

「的确我的〈奥格尔〉不是那么可靠也说不定。可是……」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希利乌斯你还在拖拖拉拉什么!动作快!」

岩切催促著嘴巴打结的优毅·

「总、总而言之!你可别乱来唷!」

像是大吼一般留下一句话後,优毅跑步离开了。

「……我知道,不过……」

被遗留下来的勇生小声地喃喃说著并抚摸肩膀。只剩些微的酸疼,伤口的痛楚几乎完全消退了。

优毅所在意的,不是勇生的战果而是生命。可是,为了替智笑美复仇,即使说当初是偶然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最後自己也是出於自愿加入〈STAB〉的,这可无法逃避战斗。

要赌博,就必须付出赌金。

在这张赌桌上,最基本的参加费就是自己的性命。

当勇生陷入沉思时,房间的警报响了起来。

【疑似卅一号的尸人被发现了。现在请待机中的猎人准备出动。】奈榇的声音也和平常不同,充满了兴奋的感觉。

有名年轻男子在都内的加油站买了汽油。因为看他徒步拿著宝特瓶,还穿著一身有些怪异肮脏的衣服,怀疑他和一连串消费者金融纵火恐怖行动有关的店员便向警察报案。

接获报案的当地所辖刑警虽尾随该名男子,却被察觉然後逃走。据说现在仍在追踪中。

「就现状而言并没有对方就是尸人的确切证据。」

奈榇向集合在简报室的成员说明。

强袭班队员以外,还聚集了包含勇生的三名猎人。这是刚才留在休息室的所有人员了。

「但是,他除了容貌以外,还在一连串事件发生的同一时期离家出走、并且下落不明的十来岁男性。以及最近几天尸人被害者的遗体被发现的场所,就是此名关系人物经常前往的区域。从这些符合的状况来推测,判断是尸人的可能性极高。」

至此奈榇一口气不停地解说,然後稍微清了清嗓子。

「因此,要和现在追踪该关系人物的辖区警察会合,然後开始捕获作战。」

这是把赌注。

因为不管是不是会召集正在自家待机的猎人,奈榇把现在留在本部里的三名战力全部投入行动了。

「小队长为杉下巡查长同等职位。另外,这是判断为目标的该名人物照片。」

影像被展示在正面的银幕上。

那应该是学生证上的大头照吧。上头的人穿著西装式外套面朝正面,表情一脸正经。扳起的脸孔和眼镜则流露出性格正直的感觉。

奈榇提供的资料只有脸部照片而已,但勇生却看穿了那名人物的身分。

是鸭志田雅文。

他好一阵子没有回家、也没办法取得联络,这段异常时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为何自己之前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从没想过他并非是被尸人所杀害,而是变成了尸人。

「那么、出动吧!」

在命令的驱策下,勇生只有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就这样一路在周围移动人潮的带动下,来到地下停车场,搭上了厢型车。

在疾驶而出的车上,奈榇的报告仍然持续进行著。

目标甩开了追踪,躲进附近的废弃大厦里。当地警察只有将出入口封锁住,并未做更多的干涉。

等〈STAB〉到达,进入建筑物内确认是为尸人之後,再进行交涉亦或捕获。

指示十分明确。

冷静下来——勇生紧握著十指相扣的双手祷告著。

就算鸭志田是尸人好了,这回的任务也不是破坏。有进行对话的余地。确认他为何、又是藉著什么样的手段变成尸人,才是最优先重要的。

视场合甚至警察会对他提示的条件作出让步也是有可能。但当然不可能用在普通的犯罪者身上,这是超法规机关〈STAB〉所特有的司法交易。

当勇生宛如在祈求般地不停思考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厢型车的後门大开,强袭班队员们纷纷跃下。

眼前是一栋挂著不动产公司写著「管理物件」的看板,并且被带刺铁丝给封锁起来的老旧办公室大厦。可能是因为地段的条件不好,邻栋也是等著顶让的大厦。

猎人除了勇生外,另有名叫乌尔肯路海的少年和丝毕卡(spica)的少女。总共是三名猎人…加上强袭班队员总共十二人的大规模编制。是以往小队多出五成人数的数字。

另有三个人装备著不同於以往的散弹枪及冲锋枪的武器。

那是将美军目前所采用的个人携带型榴弹发射枪(Grenade Launcher)——ARMSCORMGL140拿来改造後的改良武器。具备有巨大的旋转式弹匣,和尺寸短小的形状。是一把会让人觉得彷佛是为了巨人的小孩所制作的玩具手枪之类的奇妙武器。

虽然让人觉得奇妙,但并不是异样。

不论大小、构造,都是基於合理的必然性。和〈幻枪〉所带有的不自然变形不能相提并论。

「再跟大家确认一次。彻彻底底交涉为第一优先。但是,当危险逼迫到猎人生命的时候,要确实地破坏目标。」

「了解。」

强袭班队员向杉下小队长的说明答声道。

封住大门的铁条和大锁被蛮力强行扯断。表面虽长满了铁銹,但锯齿状的断面只有染上一点脏污而已。

「目标虽保持著人类的形态和理性,可是也很积极地使用身为尸人的能力。谨记好这个念头来行动。现场的封锁交给一般的警察来负责。」

杉下做出指示,令一名强袭班队员领头先行,〈STAB〉小队迈入了大厦。

在昏暗的空间中,踩著步伐前进。确实地探索每一间房间,确认鸭志田不在里头後便深入大厦里头,然後往上一个楼层爬。

「鸭志田雅文同学!我们是警察!」

杉下的声音在阴暗的建筑物里缭绕。为了进行说服,强袭班队员们除了目标的脸部照片外,本名和经历也被事先告知,只有猎人并未被知会。

「我们知道你身陷於『特殊的状况』,想和你进行对话。视情况,听听你的条件也无所谓。」

没有回应。

杉下稍微咋了声舌头,命令部下检查房间。

「这间房间也没人。」

从背後看著强袭班的清水检查的模样,勇生感到些微的不对劲。

当房门开启关闭的时候,形成的风压会卷起尘埃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里是荒废已久的废弃大厦。

可是走廊上却几乎没什么灰尘飘起。

「小队长——」

「肃静!要往前进了。」

勇生想要表示意见,却被杉下制止了发言。

二楼、三楼、四楼——已爬升了大厦的一半高度。

强袭班队员打开房门,踏入室内。

「这里还留有家俱器材。」

清水说道,打算一同调查被安置在房间内的置物柜和长桌。在小队长的指示下留下两名强袭班队员,其余的人也一同进入房间里。

「这里也是没任何人……」

当强袭班队员正要打开里头的置物柜的那个时候——有某个东西从房间里头跳了出来。

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一股异臭顿时进出。

「呜哇!」

「快散开!」

在确认清水的安危前杉下先行发出指示。勇生等猎人们於左右散开,强袭班队员则像是在庇护他们似的站著握稳了枪。

从里头跳出的人影用手上的刀械朝著被某种强酸淋上而痛苦难耐的清水一举挥下。

是劈柴刀。

「嗄啊啊啊!」

沉重的钢刀砍进安全帽与防护服的隙缝间、那片完全没被遮覆住的部分上。

清水的身体只有抖动了一下,接著鲜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下一瓶瓶子被抛了出来。投掷的轨迹画出了一道光痕,瓶口上有一道火。

「呜哇!」

乌尔肯路海所拨开的瓶子掉下来砸碎,火焰开始蔓烧。

即使说战斗服在耐燃性、耐热性上十分出色,但也并非完全防火,特别是经验不足的猎人更是害怕危险。

丝毕卡和乌尔肯路海慌忙地跑进去房间里头。

事情果如勇生所预测。

鸭志田并非逃进了这栋大厦。

而是把警察一夥人给诱骗进自己的根据地。

鸭志田从清水的尸体上抢下散弹枪,把枪口对著丝毕卡。

「危险!」

弹丸命中护住丝毕卡的杉下腹部。

虽是拥有高度防冲击性的战斗服,但不表示能完全挡下对尸人用的重弹。杉下弯起身躯倒趴在地。

「捕、捕获!把他抓起来……!」

杉下以痛苦的喘息做出指示。强袭班队员的一之濑举起了MGL140改。从不到两公尺的距离所射出的弹体破裂了开来,网子四散张开。

由金属纤维与Kevlar聚合纤维结合,能承载数吨重量、也耐得住刀械攻击的复合网缠上了鸭志田。

「乖、乖乖束手就擒吧!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话,就不会对你施加伤害!」

没有理会一之濑的呼吁,鸭志田在网子底下一面挣扎,一面从垂挂在肩膀的提袋中又取出一罐玻璃瓶,像是要淋在自己身上般地将其折断。

强酸的刺激味飘散而出,冒起了白烟。

〈STAB〉的对策还不够充分。

对手可是积极活用尸人的能力来反覆进行了纵火案件,十分熟知自己肉体的能力。因为酸性和灼热都伤不了尸人,所以就算被拘束住还是能使用这种手段。当然,也能当作攻击我方的武器来使用。

尚未堕坏的尸人顶多只有怪力这种特殊能力。但是要杀人的话犯不著用上那种能力,因为只要使用刀械和药物就足以杀人了。

既然是可以交涉的对手,也就表示对方拥有知性与判断力,也能拟定战略。

既能准备好武器,又能部署好陷阱。

勇生依旧把〈奥格尔〉的枪口朝著下方紧咬牙根。

要怎么做才好——实在难以判断。

就在这段时间,鸭志田扯开因为腐蚀而使拘束力变弱的网子,将第二瓶火焰瓶的液体倒在自己身上引火自焚。

「唔!」

另一名强袭班队员发射了黏著弹。高分子黏剂虽然发散了开来,可是因为高热产生变质无法抓住对手。

被火焰所焚身的鸭志田站起身子。

用著浑身是火的身体抱住不知如何是好的丝毕卡。

「呀啊!好烫!好烫啊!」

鸭志田从背後紧抱著拼命挣扎的丝毕卡当做肉盾,退往房间里头。

「王八蛋!」

乌尔肯路海以两手持稳了〈幻枪〉。

枪口部分如〈乌尔肯路海〉(意即龙头)之名,貌似龙颚的奇妙形状,是一把大型的手

枪。拳头大的光球代替子弹一举被放射出来。

著弹点就在鸭志田的脚下。

光球并未贯穿地板,一面缓慢地旋转一面如电动工具般钻挖著建材。

「怎样?我这发是给你警告。下一发可不会打偏喔!把手举高过来!」

以低速持续发威的破坏力——这就是〈乌尔肯路海〉的能力。

乌尔肯路海一面上下鼓动著肩膀呼吸一面探问。

衣服被火烧尽的关系,包覆著鸭志田的火势已熄。因为他之前也使用了酸液,所以现在是全棵的。还缠附在身体上的只有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碎片而已。丝毕卡仍被他用单手擒抱住无法动弹。

「别过来!我是说真的!要开枪了!」

「不可以!」

鸭志田当然让丝毕卡站在自己的前面。

光球命中了她的腹部,像是在钻动似的旋转。

「啊嗄!呀啊啊啊啊!」

包覆著大声惨叫少女身体的黑色衣服破裂开了个大洞,白皙的肌肤显露而出。光球缓缓地钻开了柔嫩的肌肉,顿时血与肉片飞溅。

不知是否因为射到同伴——人类为之震惊。或者是因为感到快乐的缘故……乌尔肯路海颤抖著腰部,在原地愣愣地呆站著。

鸭志田仍抱著洒下肠子的丝毕卡尸体不放,从倒在地上的清水身旁捡起了榴弹发射枪。

然後立即朝著乌尔肯路海扣下扳机。

灰色的黏著剂扩散开来,动能的能量席卷了乌尔肯路海将他一把摔在背後的墙壁上。

「咕、咕啊……!嗄啊……!」

被瞬间凝固的黏剂缠死的乌尔肯路海发出呻吟并且开始呕吐。

那可是拿来拘束尸人用的黏著弹。对一般血肉之身的人类而言,却会带来能将骨头为之折断的压力。〈STAB〉的战斗服虽能防护瞬间的打击,但是却无法持续吸收长时间放出的力量。

「唔?这玩意还真难用哪。」

重新拿起散弹枪,鸭志田开始向强袭班队员射击。

若同样是拿枪互射的话,拥有不死之身肉体的尸人是压倒性的有利。就算因为防护服的保护免於当场死亡,有的人肩膀挨枪昏倒,也有其他人腹部中弹而蜷起身子。

「请、请住手啊,鸭志田大哥!」

勇生拉起面罩大叫。

「是我!高出水勇生!」

「高出水……?」

看了勇生一眼也回应了一声,但鸭志田还是没有停止行动。

他从强袭班队员手上夺下了枪,把枪口对著安全帽的面罩,淡淡地把手指扣上扳机。

「住手——!」

砰!

勇生的大叫和枪声同时响起。

强袭班队员的安全帽发出了晃动。鲜红的液体从碎裂的面罩里头喷洒而出,後脑部也流下大量的鲜血。

两次、三次。鸭志田重复著同样的行为,确实地一一断绝所有人的呼吸。最後,他在零距离之下以散弹枪将乌尔肯路海的头颅给打爆。

【奥格尔!奥格尔?现在是什么情况?】安全帽里头,奈榇的声音就在耳朵旁刺激著耳膜。

安全帽没有能只关掉通讯机的开关·勇生右手仍拿著〈奥格尔〉,用左手将安全帽脱下,丢到脚跟旁。

「鸭志田大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你竟然会是……」

「我才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鸭志田的脸上首次浮现出了表情。那是茫然与不解——

「我……是一名警察,没有公开发表过的特殊部队。负责对你……也就是尸人进行拘束或破坏是我们的任务。」

「果然如我所料。毕竟以尸人是存在的前提来开始调查新闻报导後,自然而然会冒出警察已拟好对策管制著报导的想法。最近又充斥著许许多多不自然的消息。只是从没料到勇生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你稍等我一下喔。因为我可不想在关系以外的场所引发火灾。」

鸭志田从房间里面拖出灭火器,在还冒著烟的火焰瓶残渣上喷洒药剂。

在没有家俱用品,水泥又剥落露出的废弃大厦很难发生往其他建筑物延烧的情况。

这里是鸭志田雅文的根据地,而他是个设想周到的男人。

已经发生堕坏的尸人其模样是一个巨大的眼球。

正确地形容的话,是无数的眼球所聚集而成,直径一公尺半的球体。朝外与朝内的小眼球整齐划一地排列,形成了巨大的瞳孔。

「别让它溜了!确实地处理掉它!」

岩切大叫。

虽然以有毒瓦斯为由驱离人潮并将这一带封锁起来了,但距闹街却不远。为了隐瞒尸人以及〈STAB〉的存在,迅速的处理是有必要的。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面发出奇怪的震动声,丑恶的球体渐渐向优毅等人接近。

它的行动很迟缓。或者说它是为了「看」的欲望所特化而成的尸人吧。

「交给我来!」

藤村——黛娜芙把右手伸向尸人。如同涓丝般的光线从(黑革)伸出缠绕在一起,形成了〈幻枪〉。

感觉和白鸟座之星相称,近似瓷器般的纯白。从外型的剪影来看虽然和左转手枪相似,但是并没有区别出细微的部位。就好比取出一整枝真枪的外型所复制而成的粗劣模型。

「要射罗、要射罗……!」

以左手作辅助,扣下扳机。比〈幻枪〉还要更为静白的光从枪口喷出。

「啊思!呼……!」

和藤村的喘息声同时,两发攻击接连命中。巨大的球体被挖开了一个洞。数颗眼球绽裂溃坏,流漏发出异臭的液体。

「成功了……奇怪……?」

但是,球体在痛苦地扭动了全身之後,完好部分的小眼球落进了空洞里,将整体的形状调整成圆形。虽然变得比原先还要小了一点,但并无其他不同。

「混帐……混帐!」

藤村紧接著连射,结果仍是一样。虽确实命中,却无法实际给予如眼睛所见程度的创伤。

拉起安全帽的面罩,一脸充血恍惚的表情及松垮的嘴角,摇摇晃晃地踩著不稳的步伐想要接近巨大的眼球。

「站住!」

岩切抓下她的肩膀。

「咦……?啊,呃……啊、是的!」

发出了好几次暧昧的声音之後,藤村总算惊觉到自己被人挡了下来。她虽停下了脚步,可是完全无法保持住「立正」的姿势,摇摇晃晃地摆动著上半身。

「对付那怪物就算一点一滴地制造些微的伤害也没用。希利乌斯,你来做掉它!」

「是、是的!」

佑毅把被封印住的〈幻枪〉——〈希利乌斯〉以两手拿稳对准尸人。

手指用力。可是扳机却动也不动。

存在于眼前的,是异形般的怪物。不仅是目前为止所对峙过的尸人里头和人类相差最为夸张的外型,而且在佑毅到来之时就已经堕坏。会让自己联想起过去曾是人类的事实的要素几乎完全不存在。

可是对方只是停留在原地,微微地动作着而已。

也不往这边发动攻击。

是有嫌恶和不**,但却是不带有恐惧与敌意的物体。

如果不是精神上受到压迫或者感受到生命的危险,〈希利乌斯〉的枪口不会被解放。

射啊!射啊!射啊、射啊、射啊、射啊——

佑毅一面拼命地煽动自己,一面渐渐往巨大的眼强靠近。

噗噗噗噗噗……

「小心点,希利乌斯。」

岩切手上拿着散弹枪跟在一旁。

「……没问题的。我会尽量在近距离一发解决掉它!」

怪物、妖怪、杀人犯、和人类水火不容的存在。

在脑海里头不停地重复著这些念头。

置之不理的话总有一天会袭击他人。啜饮人类的生命,将之彻底吸尽。

优毅将父母遭小宫鶫所杀害而化成木乃伊的模样,以及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中居队员的样子重新唤回了脑海内。

消费死者、消费死亡——他拼命地甩开一瞬间浮现在脑里的嫌恶感。

心中浓稠污浊的混沌往全身扩散而去。从指尖流到(黑革),然後渗透进〈幻枪〉里,变成了润滑油将安全装置卸下。

按键锁依序压下、扣具解除、进裂、飞出——扳机动作了。

「呜哇啊啊啊啊!」

在大叫的同时将力量注入了食指。枪口的插梢为之粉碎,枪管绽裂了开来。光芒一举爆发。

尸人的中央开了一个大洞。

留下来的眼珠群纷纷垮下掉落在柏油路面上散了开来,一个接著一个溶解、蒸发,消失了。

「呼……呼……」

一股脊椎骨被拔掉取而代之被塞进了蜜块的感觉。

力量从全身的关节流失。

「呼……呼……呼……」

虽然试著调整了呼吸,可是脚跟还是站不稳。

「啊哈……你真不是盖的耶,希利乌斯。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啦,比听说的还要厉害嘛。」

「……别碰我!」

「唉呀!」

优毅不自觉地一把推开想要过来抱住自己脖子的藤村。她也才刚射完〈幻枪〉。依然处於虚脱的状态,所以摇摇晃晃地往後退然後一屁股跌坐下来·

「啊……对不起。忍不住就……」

也不是讨厌她。只是把她和理绪产生联想,反射地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辛苦你们两个了。要撤退罗……啊,等一下。是本部打来的联络。」

一面苦笑,岩切一面从外压著安全帽的耳边。

「是紧急状况!所有的人注意倾听!」

优毅听从岩切所言,紧绷起发热松缓的神经,集中精神於内藏的传声器。

【本来的目标——前去捕获卅一号的杉下小队失去了联络。岩切小队,你们能从那里前去救援吗?】

「强袭班队员大家都平安无事,也没有损耗到装备。只不过两名猎人都使用了〈幻枪〉。把这两人用巡逻车送回本部……」

「总指挥长!杉下小队的猎人是谁?」

优毅打断岩切的声音,向无线对讲机询问道。若是在自己这队的後头出动的话,成员就只有那些人了。难不成——【是乌尔肯路海、丝毕卡、奥格尔。】

「总指挥长,我没事!我要去!」

【你真的还能作战吗?〈幻枪〉的连续使用会……】

「只要在移动的时候回复的话,我还能再射一发左右!拜托你让我去!」

【……好吧。黛娜芙呢?】

「啊……我是还想开枪啦……可是感觉很像撑不下去了……啊哈。」

藤村仍一屁股坐在地上,抚摸著黑衣底下的腹部。

【我知道了。那么岩切小队长,请让强袭班队员和希利乌斯立刻出动。必要的情报将会利用无线传送过去。】

「总指挥长,关於卅一号不予以破坏,而是交涉与捕获优先的指令还是有效的吗?」

在搭进一行人的厢型车开出的同时,岩切发问道。

【是的。但是,猎人和一般市民的性命为最优先的方针也没有变动。就我们目前所把握到的状况,奥格尔似乎直到最後还平安无事和卅一号进行了接触就是了……】

奈榇的声音里难得地出现了困惑。

「既然如此,虽然这么要求有违过去的程序,只有已经清楚的部分也好,请把原体的资料送过来吧。不然的话很难进行交涉。」

一面心不在焉地听著岩切与奈榇的对话,优毅一面做著深呼吸。

勇生有危险了。

亏自己不久前才刚发誓要好好守护他而已,一旦被组织的轮值表分开的话就什么事都无能为力。其他强袭班队员和猎人都消息断绝的意思就表示,对手和刚才的眼珠怪截然不同。是抱有明确杀意和攻击手段的尸人。

快啊,拜托快点。

优毅感受著身後引擎的震动,坐立难安地不断摆弄手指头。

由於非常状况的缘故(黑革)并未被回收,依然戴在手上。

【原体为男性。是关棱高中三年级的鸭志田雅文。】

贯穿了耳膜的音串犹如电击一般麻痹了优毅的神经。

「请、请你再重复一次!」

【是鸭志田雅文,我把照片传送到画面去。】

兼备有0HD(over HeadDisplay,抬头显示器)的面罩上显现了脸部照片和个人资料

那些资料尽是优毅所不知情的事,所以他也无意去确认清楚。但是鸭志田并非随处可见的菜市场名。

勇生所对峙中的尸人,是他的朋友。

在巡逻车的带头之下,厢型车提升了速度。坐在没有窗户的後座席上虽然看不见流逝的夜景,但是身体感受得到加速度。

车子无庸置疑地向著现场接近而去。

纵使如此,优毅能作的也只有徒增焦虑而已。

「火也灭了。如果警方大人再来的话,反而是我变得有利。不但可以夺取对方的武器,而且实战部队大概也都解除了安全装置吧,就算像我这种外行人也能马上拿来使用。好了,那我们就来聊一会儿吧?」

鸭志田拂下黏附在身体四处的烧焦衣服残骸,然後如此提案。

那不是笑脸,也不是憎恶。而是充满了透明意志的一张脸。

「这是为什么?为何你会……」

勇生把〈奥格尔〉的枪口朝向他逼问。

「我想你多少也察觉到了吧。我的老爸已经死了,就因为欠债。」

过去在工商老街经营著小型工务店的鸭志田父亲因为交易对象倒闭的缘故,连带地被膨胀了借款数字,由於银行也不愿融资,只好从SPRINGS借钱,当贷款额度满了之後,便被介绍到利息更高的地下金融业者去。

虽然鸭志田父亲为了至少避免公司的倒闭使员工们流落街头而四处奔波筹资,可是利息膨胀,最後在尽力安排了其他人的下一个工作之後便收掉公司,以自杀的保险金还债。

「因为我老妈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死了,所以叔叔婶婶便收留了我。他们两人都对我十分照顾,明明家境也不富裕,却还是愿意让我上高中读书。」

事到如今才想到,鸭志田一开始就曾经说过。

本来想当新闻工作者,「本来」指的是过去式。

所指的也就是因为家庭经济的缘故,放弃了升学与将来的意思。

「想当新闻工作者的执念——与其这么形容,不如说依依不舍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把老爸逼到死路的那个人的事情而展开了调查。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你是高出水社长的儿子了喔。因为那姓氏很少见,而且那家伙还是创伦的理事。」

「你难道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接近我的吗?」

「才不是呢!这整件事都是偶然。就算是亲生父子,也是不同的人啊。」

当这句话从为了替父亲报仇而把众多人命牵连进来的鸭志田口中说出之时,那般正当的言论也形同滑稽可笑、荒腔怪诞。

「话说回来,这就是所谓命运的玩笑吧。我是尸人,而你则是警察的特殊部队。」

「这组织名叫〈STAB〉。我们因为能使用这武器——也就是〈幻枪〉的理由被网罗。

我则另有其他目的,我也有出於个人、和你的复仇近似的理由。」

勇生毅然决然地做出自白。

「鸭志田大哥,请你投降吧。我们还有交涉的余地。〈STAB〉他们很有兴趣知道你是在何种状况下尸人化的——讲白话点,也就是感染途径。」

「你们以为我会讲出来吗?」

「我想也是。」

「更何况,我可是个纵火杀人犯耶。警察会放过我吗?」

「尸人不是人类,一般的法律并不适用。向我们投降的话,也有双方妥协的余地。」

「话都是你们说了就算哪。祭出超法规干掉尸人,现在又祭出超法规放一条生路是吗?这种不公平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回答著。错不了,他就是鸭志田雅文。即使变成了尸人,人格也没有变。

勇生拿著枪瞄准的手在发抖。

〈奥格尔〉好沉重。明明应该没有质量才对。

不对,手会稳不下来并不是单纯肌肉疲劳的缘故。

透过〈黑革〉从皮肤渗入底层的发射冲动。那股冲动在肩膀一带积蓄、沉淀、产生漩涡。

即便拼命想以理性封锁住,仍彷佛立起来的纸片因毛细现象被液体向上渗透一样,冲动通过神经、透过血管、透过骨髓想要侵袭脑袋。

只要开枪射杀,一切就结束了。

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一来让心脏烦躁不安的左右为难也会为之烟消云散。

不对——勇生没发出声音,在心底大叫,紧咬著牙根。

「你们叫〈STAB〉?你们组织对尸人性质之类的资料也有一定程度的调查吧?尸人会变得只能专注於一个目的上。去忍耐或者违背都会感到非常地痛苦。」

鸭志田露出了些许微笑。

「就我的立场而言,我的目的是对害死老爸的那个人报仇。并不是当上新闻工作者。」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针对SPRINGS的老板——高出水史郎一个人攻击就好!为什么要选择会波及无辜他人的手段呢!」

「……要是能让大众以为有多数人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对SPRINGS予以惩罚的话,比起单纯杀害站在顶点的那个人要有效果多了。多数人类抱持关心态度,共同拥有愤慨。

不仅整个公司的龌齚勾当会被揭露出来,那些狐群狗党的同类也会被人纠举弹劾。唉,虽说可能会连带使其他合法的消费者金融业也被卷进无妄之灾,不过这点也只能请他们包容一下了鸭志田透明般的视线射向勇生。

因为宛如要被刺杀般的压力,勇生不经意地往後退了半步。

「……不、不对。这大概是我的任性吧。想诉诸於世的念头,其实就是对想成为新闻工作者愿望的不舍吧。」

可是,和尸人相关的事件并不会被报导出来,不管事情做得再怎么惊天动地,在公诸於世之前就会遭到窜改。如果,身为尸人的鸭志田的不死身暴露於众人的目光之下,不会有人把动机当成问题来探讨,就只有「异常怪物引发了事件」这一点会成为众人注目的话题吧。

所以,鸭志田才选择了现在的手段。

藉由火灾这种难以隐瞒,会牵连多数人的手段来吸引目光,再藉由连续发生来让众人容易联想目的。

「但是你杀了好几个真正目标以外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勇生说出口後才惊觉到。

自己没有批评的资格!

若要论直接的仇恨,杀害智笑美的那个尸人早就被贝妮朵拉堤收拾掉了。至少自己听说到的事实是这样。想向存在於幕後,这个悲剧的根源施以惩罚的念头也只不过是勇生的一意孤

「……不,我要订正说词。我能理解只有复仇一条路可走的心情,我也是因为失去珍贵的人才和尸人作战至今。」

「你还真老实啊,高出水。」

一面这么说,鸭志田一面又重新拾起强袭班队员的散弹枪。

「……光只是变成尸人,能得到的也只有不死之身罢了。以及稍微超越人类的力量,就凭这些玩意,还是什么事也做不到。不管是搞砸SPRINGS钱庄的分店,还是和打算抓我的警察一战也好,不花点心思下工夫还是不行。可是,那些准备都不算是为了达成目的的行为吧,所以果然还是会觉得痛苦。」

一瞬间,鸭志田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又是去搞来汽油和刀械,又是从学校偷来硫酸。虽然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为了最终目标所做的准备,可是当我在做这些事时,脑子里就会升起一股被责骂:『快点动手做、还在拖拖拉拉什么』的感觉喔。」

他把枪口对准了勇生。

现在彼此互射的话会是哪一边比较有利呢。

穿著同样制服的强袭班队员因鸭志田的枪击而倒下。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无法完全防御。若在这个距离开枪的话,是回避不开的。不仅如此,因为现在脱下了安全帽,要是被打中头的话,只要一发就完蛋了。

〈幻枪〉对尸人是有效的。可是〈奥格尔〉的威力受到勇生的精神状态所左右。到目前为止他为了想要提高破坏力而让斗志变得更高涨、让憎恶变得更敏感起来。

那么,就在现在,自己憎恨得了站在眼前的鸭志田雅文吗?

能将他视为应该彻底击碎的标靶、视为加害人类的存在、视为站在杀害智笑美那一派的人——视为邪恶来憎恨吗?

能憎恨敌视曾被认为是「同志」的这个男人吗?

想要开枪的冲动、必须开枪的道理、不愿开枪的感情。

「那个男人……高出水史朗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法理的制裁!我会备好证据,就算要告发他也行!所以……所以,请不要再继续杀人了!如果有愿意协助的尸人,不只是感染途径,说不定连变回人类的方法都能研究得出来!」

「你的心情还有正义感里不会存有一丝虚假吧?」

鸭志田的声音打破了勇生的迟疑。

「可是你不觉得吗,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建立在坐拥特权之人的天真自大。可能是因为你是在富裕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吧。像我一样走投无路被逼得退无可退的经验你可曾有过?」

「不是这样……我……!」

勇生讲到这便无话可说。

即使出於感情驳斥,却想不出具体的反驳之词。

「就连现在,你也是站在一名警察特殊部队人员的立场来说话。在所谓超法规、非公开的特权保护之下。」

「我……」

好想跟他说不是这样。

「说什么迟早有一天,那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我老爸都死了,绝对不会死而复活。被斗垮的公司也回不来了,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勇生能体会。

勇生也曾向优毅和他的父母如此宣言过。

智笑美已经死了。不要紧抓著不存在的可能性不放,放弃还活著的念头接受吧,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把已经失去不复返的事物拿来当作理由,可是自己却又耐心地等待。

勇生自认那是一种自私。

「尽管如此,若说一定要有所行动的话,那就只有现在了。说什么迟早哪一天会怎样、总有一天会怎样,这叫我怎么可能枯等得下去啊!」

「我……我……!」

勇生只能不断重复同样的字眼。到底想表达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没办法忍受自己不发出声来。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在达成决定好的愿望——复仇之前我绝不能死。如果有人挡在这条路上的话,哪怕那个人是勇生你,我也照杀不误。」

Franchi·SPAS15的枪口笔直地朝向勇生的头。

「我也一样。」

勇生把〈奥格尔〉对准了鸭志田裸露的腹部。

「我并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不肯服从我们的指示,那么我的任务就是为了防止损害扩大而将你处分掉。」

「任务?你以为那种玩意能胜过我个人的——纯粹的心愿吗?」

勇生未能答出鸭志田最後的提问。

优毅一路急冲。

在车子到达目的地的同时便跳下车,没理会打算确认状况的岩切就冲进大厦里爬著楼梯。

呼吸急促了起来。安全帽放在车里没带在身上,他张开了嘴呼吸空气。烧焦的臭味污染了口腔黏膜。

「慢著、希利乌斯!不要一个人贸然行动!」

虽然岩切在背後呼叫,可是优毅对其充耳不闻一次跨两个阶梯向上爬去。

在里头和尸人有过接触并且租杉下小队发生了交战为止的发展他都知道。

不快点赶去不行。

不愿让勇生被杀死自是不在话下,也不能让勇生射杀鸭志田。

即使说化作了尸人,毕竟是曾经信赖、尊敬过的对象。而且没有发生堕坏,不论外貌还是心境都还是原来的鸭志田。

击杀、破坏这样的他——不能让勇生背负这个痛苦。

如果说非得由谁来动手不可的话,那就应该由杀害标靶也不觉得苦痛的人来下手才对。

好比说——就像自己。

优毅在紧握的右手上强加了力量。

坚硬的触感和压力诞生,推开了手指头。沉重粗糙、可是并不实际存在的钢铁块显现而出。

在被封印的最强之星〈希利乌斯〉的重量之下,摇摆的手臂差点被甩了出去。

开枪吧!当机立断地。在目标映入眼帘的瞬间,毫不犹豫地。

为了守护勇生,守护他的生命,还有他的心灵。

转过最後一个拐角。开始全速冲刺,用肩膀一头撞上半开的门。

「高出水!」

优毅大叫。

勇生回过身来。

在他的对面有个全身**拿著散弹枪的年轻人。

如资料所示,生硬方正却并不有力的脸,只不过没戴眼镜。

是鸭志田雅文。

〈奥格尔〉和sPAS15。彼此的枪口相互指著,对峙的两人。

优毅看到了。

以著宛如高解析度暂停画面般的鲜明印象。

急促地颤抖著嘴唇迟疑不定的勇生,还有以著没有一丝蒙胧和犹豫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著标靶的鸭志田。

勇生发抖的不是只有嘴唇而已,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也是一样抖个不停。在鸭志田的右手上力量徐徐地、可是确实地不断被带了进去。

被延长到几乎让人以为是无限的时间。

但是,确实地正在流失中、变化会造访、结果将到来。

要是就这样放任下去的话。

在结果到来之前,就让它结束。

只能做到这件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就做得到。

只有自己能做到!自己能做得到。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优毅大叫的同时挥起〈希利乌斯〉,用左手辅助。

覆盖著击槌部分,复杂地缠绕在一起的锁有如要碎裂了一样进了开来。

能量在被阻塞住的枪管里沸腾、爆发。

满溢出白光的是枪口呢、还是优毅的脑内呢?

在刺眼的火焰中,鸭志田的腹腰消失,上下半身被分断开来。

胸口以上的部分飞到天花板,失去了腰身的双脚跌落在地板上。

破碎的三块残骸抛飞到正面墙壁上重叠在一起。

「呼……呼……呼……!」

优毅跪倒,杵著左手,调整呼吸。

充满整个大脑的浓厚甘甜**,急速地开始降下水位。

「喂,你还好吧?」

赶来的岩切一行人关照优毅。

「尸人歼灭确认!奥格尔、希利乌斯两人皆平安无事!」

「强袭班的杉下、井内,猎人丝毕卡、乌尔肯路海死亡。另有其他伤者多名!请马上派遣救护车过来!」

状况确认与向本部的请求话语,大声地在现场交织著。

在开始变色、要被消灭前的那一瞬间,鸭志田的脸看起来似乎浅浅地露出了一笑。

「优毅哥……」

听到呼唤,优毅於是抬起脸来,勇生正低头看著自己。

「你、你没受伤吧?」

守护住了!把他从死亡中拯救了出来。完成了赋予自己责任的满足厌弥补了〈幻枪〉发射後的虚脱感。

这样就对了。如果是这样的战斗,就能持续下去。

这不是准备万全也不是正确无误,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单纯的自我意识。

就算是这样也好,如果是为了守护深爱妹妹的男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朋友,以及为了能回归到平稳日常生活的那一天,而不是只是被受命解决敌人的话——但是勇生忽然一把抓住了优毅的领口。他虽然想把优毅提起来,却力量不足。

勇生自己跪了下来,用力把优毅拉靠近。

「什……?」

「为什么……为什么要开枪呢!」

紧咬著嘴唇,眼尾积满泪水,声音里带著强烈怨恨的勇生责问道。

「你为什么要开枪呢!」

「我……我是想要保护你啊……」

「我……并不想被保护啊!」

泪水流过勇生的脸颊。

「……你那时候差点就要被射杀了。而且那家伙是高出水你的朋友…」

「所以……所以才非得由我下手不可啊!一定要由我来承担下杀掉他的痛苦啊!」

娇小的勇生把优毅推向墙边。

「我想要藉著心痛……和背负痛苦来取得资格……而不是仰赖著所谓复仇者的特权……你从旁夺走了我受伤害的权利!」

「混帐东西!」

优毅反推了回去。

「你让自己受苦又有什么意义!」

优毅回想起划在理绪的手腕上,像是在涂抹掉什么一样的无数红色线条。靠著无意义的苦痛来调节心理的危险平衡。

「你这样做……你这样做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吧!不要为了那种念头去接近危险!我想保护你,不想让你死。这也是为了智笑美啊!她才不会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

「智笑美已经不在世上了!请不要擅自帮已死之人申述她的感受!擅自保护并不希望被保护的人然後为此感到满足,优毅哥你自己才是在自我满足!请不要把我拿来利用在你正义感的**上!不要自己一心认定我就是应该要让你保护,我就是比你弱!」

一面哭泣、一面嚎叫,可是勇生的声音里头并不是只有激情而已。

有一支冰冷的钢钉贯通在热血的怒吼声之中。

自己能力的不足——这件事情总是让勇生十分痛苦。自从成了〈STAB〉的猎人以来,至今尚未靠自己的力量消灭任何尸人。

一种名为想单方面保护渴望著坚强与战果之人的傲慢。

如果说想保护他的话,为何从没把这个决心告知勇生过?

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无意识之间早就澈悟了他本人并不这么期望,会被拒绝接受。

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会事先做出「我要**,麻烦让我在心里利用你一下」这种宣言的人一个也没有。

「……抱歉……」

勇生揪紧领子的手放松了下来。在数个呼吸之後,他把手也放开了。

为了想证明自己的战斗并非没有意义,并非只是随波逐流而寻求著目标。会不会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离自己手边最近的就是勇生如此而已呢。

在身体刻画伤痕的理绪。

於内心渴求心债的勇生。

期望找到意义、责任的优毅。

大家都站在同一条线上。

若能乾脆像村濑和藤村一样什么事都不多想,放纵於快乐的话,那会是多么的轻松呢。

无条件地肯定开枪旷打倒、破坏、消灭等行为。

沉醉於透彻身体的舒畅,以及正义的美名。

但无论是优毅还是勇生,谁也无法这么做。

「多谢你这阵子的照顾。」

手上拿著装满了行李的提袋,勇生打直身子行了一礼。

「要好好地跟父母道歉喔。就算没办法尊敬他们,毕竟你让他们操心和添麻烦也是事实。」

卅一号事件解决的隔天,勇生便决定回家。一旦下定决心之後,他就会马上行动。

优毅递给他一封信。里头写著勇生规炬有礼貌,反而是身为朋友的自己受到他的诸多帮助和指教等内容,是一封写给勇生父母的信件。

「到头来,在想要抗拒父亲的念头下,我只是在一味逃避而已。」

「别再想那些了……常常思考是好事没错,但不要去钻牛角尖嘛。」

「不……如果要说那个人无可原谅的话,那我当初就不该把自己的眼睛从自己是那个人的·儿子、并且在那个人的庇护伞之下活著的事实栘开……我过去一直都在仰赖著特权。」

勇生的行李比来的时候还要增加许多。

将近两个星期的同居时间。另有光靠跟优毅借还不够,所以买了许多新的东西。那些钱虽然是从勇生的存款提出来的,可是那些原本就是父亲所给的零用钱。

〈STAB〉的任务是例外,勇生虽然有参加过义工活动,可是没有去打工赚钱的经验。

「我来到优毅哥的住处之後第一次洗了床单。意外地觉得还挺简单的,不过这也表示过去以来自己从没做过这种事。」

「……我也一样没洗过啊。国中和高中的一般男生都是这样的吧,不要所有事情都想要往自己身上揽啦。」

「我就是想要背负,我一定得背负才行。因为是我自己想要这样的。」

「……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就好。不过,要是感到痛苦或难受的话,与其说休息,总之先暂时避难一下会比较好,那个时候就来找我吧。」

虽然想抓勇生的肩膀,手臂却畏缩了起来无法顺自己意思动弹。但还是至少让声音充满元气。

「这意思是到时你会好好保护我吗?」

勇生貌似痛苦但是又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优毅。

「不是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虽然还是有些相处不够自然的地方,而且也说不上是完全互相了解,可是我和你已经不算外人了吧?」

「……是啊……」

感觉充满顾忌地,勇生伸出了右手,优毅也伸手回握。

「不知我们还要反覆这种事情多少次呢。」

「天知道……搞不好,一直到死为止吧。」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继续作战下去。」

「啊啊……」

优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无法否定勇生的主张,也不能全盘予以肯定。

只是怀抱著忐忑难安没有归纳出答案的心情互相握手。

要是握得太用力会让人觉得痛苦,若是太无力思念则又传达不出去。

一个既不便、也不确定、又不安的仪式。

尽管如此,还是不得不继续下去吧。

既使烦恼、痛苦、困惑堆得如山高,甚至受到伤害、保护他人、感觉痛苦也会被斥责为天真。

继续过著被夺去了所有的选择,反而更只剩迷宫般的旁徨日子。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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