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奢望他们能偶尔回来甚至是每天打电话回来了,可最起码过节过年的时候你总应该打个电话吧,即使是象征性的也好啊!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他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失踪了之类的,可每当我看到月末那叠准时送来的钱时,又恨不得他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钱钱钱!钱是万能的吗?钱能买到一切吗?他们根本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也根本不关心这些,他们天真的以为把这些厚厚的废纸般的东西塞到我的手里就能弥补他们所做的一切,就能让我幸福快乐面带微笑……呵呵,可我根本不稀罕!在我眼里,钱根本就与粪土无异!”
“它从来就没给我带来过快乐,却轻而易举地带走了我的亲人,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恨它,可我却不得不用它。”
“那你恨你的父母吗?”沉默了良久,她幽幽地问。
“恨,但我更恨钱。”
“所以你才不想赚很多钱,也不想过上多姿多彩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追求任何美好,也不奢望极致的幸福,只是决定以蛀虫的生活方式活下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觉得钱害了你的父母然后你的父母抛弃了你吗?”
“……没错。”
事实便是如此,没有人能够否认,也无人能为他们抵赖。
——我坚信我是对的,无论如何也。
“阿彦你错了,你的想法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她闭起眼睛翻动旋转椅,如同孩童般原地转了起来。
在这种气氛之下做出如此举动,我除了觉得匪夷所思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但我并不接受她的说辞,不是因为闹别扭,因为这是我很早以前经过深思熟虑而决定的
,不会再轻易地改变。
——反正她也只会说些什么父母是生你养你的恩人要懂得理解和感恩这种屁话吧?毕竟也不是听过一两次了。
我只能说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说教家们真的有智商吗?理解,感恩?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怎么理解,更何谈什么感恩?
我也想理解他们,可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也根本不打算给我理解他们的机会。
而且从法律上来说,既然生了我,他们是应该履行抚养权的,也就是说客观来说给我钱是应该的。
可相对的,从人情上来说,撇开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光以“情”字而论,他们本应该给的,可我没有。
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那些下雨天能有父母来送伞接送回家的那些人。
也真的羡慕那些考试考砸了有父母训斥的人。
更羡慕那些一回到家就能吃到父母亲手做好饭菜的人们。
——这些,我通通没有。
每一次下雨天,我都是独自一人。
每一次家长会,我也是独自一人。
甚至是每一天,我依然独自一人。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
寂寞这种东西,时间久了,会不会被习惯呢?
孤独久了,反而会对“孤独”这件事本身产生亲切感。
因为唯有它,不会抛弃你。
唯有它,不会背叛你。
也许就这样一个人活下去也不赖,在我对这个社会给予最微小贡献的同时,也产生最微小的危害吧。
已经决定了,如果任玥还继续说那些鬼话的话,那么和她继续交流下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管后果如何我也会转头就走。
——虽然我本就不指望她能理解我,但依然下意识的在心中留存了微小的希望。
我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等待她等待回答。
“大错特错了阿彦,你也实在太过被动了。”她满脸无奈地撑起脑袋看着我,好似一个感叹儿子智商不如自己的老妈,虽然这个比喻怪怪的,可我就是这么觉得。
“哈?”被动……是什么鬼?
“哼哼,你的根本的思路层面就错了哟,所以才叫你要经常和大人交流嘛,遇到事情总是自己一个人解决是会出问题的哦?”
“别把我当小孩子啊喂!你这家伙明明只比我大个五六岁好吗,别一副老太婆的口气对我说教啊!”
“不满么?”
“那不是废话吗!”
“不满也给老娘憋着!”
“……”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他们回来呢,阿彦?一个劲的被动等待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这种浅显的道理想必不用我说你也都明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