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痛觉遍布神经,仿佛要撕裂我的身体。
全身细胞都在哭泣,朝着飞速跳动的心脏大声悲鸣。
红色。
鲜红色的东西。
像玫瑰,像果酱,在空中飞舞。
淋漓尽致,如风如雨。
尺。
银色的尺。
我恨透了这样东西。
为什么如此的锋利。
让我流血,让我死亡。
也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再直面这个东西。
直面这样凶器。
直面那个名叫华真的杀人凶手。
“哥!!!”
和音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传来,可我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整个世界都是红色,像是染上了绯色的晚霞。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浸满,连瞳孔都变成了玫瑰红。
对不起和音……
明明你是这么悲伤。
明明你是这么心痛。
但请你相信我。
只这一次。
把你钻心的痛楚让我背负。
只这一次。
把那卑微的希望让我豪赌。
只这一次。
让那骄傲自大的所谓命运因我愤怒。
只这一次。
让那居高临下的所谓神明因我嫉妒。
我……还有退路。
悲剧的尽头,还有希望的遗孤。
我们的故事还未落下帷幕。
重生的大门正在击鼓。
就让我和那所谓早已定下的结局……
一决胜负!
*
我“死了”。
死在了同一个人手中。
死在了同一把凶器上。
甚至连死法都和上一次如此的相似。
地面上是绚烂盛开的血色红莲,我早已停止了呼吸。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
华真的脸上是巨大的震惊,但稍纵即逝。
和音是绝望。
警察先生们是煞白。
“活该。”华真轻啐了一声,并没有多逗留,而是径直上前抓着已经宛如人偶般的和音,命令一般地说道,“跟我走一趟!”
“……”和音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站……站住!”警察已经开始颤抖了,可强大的职业道德却依然支撑着他们的信念,让他们把失去子弹的枪继续对准着华真的心脏。
“你们知道的吧,即使是有子弹,那种东西对我来说也只是玩具而已,何况现在那个玩具还没充电。”
华真连头都没回就走了,如同一只迅捷的鹰,和他蓝绿相间的长风衣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柔彦……你这是何必呢?”
黑暗中,有少女在兀自低声叹息。
*
“我的天……”
捂着脸,我无奈地发出这样的叹息。
前一秒还是极度的痛苦和恐惧,现在马上就变回正常。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个噩梦突然惊醒一样,精神上的跨度实在太大了。
身体甚至还未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依旧在抽筋甚至痉挛。
真他妈的累,连觉都没睡。
现在离放学还有将近十分钟左右,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这个时间点,明明每一个选项我都是存过档的。
还有上一次BE的时候也是那样,莫名其妙的就回到了妖刀那个选项的五分钟之前。
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意识到一点:
我好像没办法控制读档的时间。
至少我在自然死亡的状态下不行。
每一次都是自动回到上一次的某一个节点。
这一点很奇怪。
可眼下的我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
“叮叮叮叮——”
放学了。
*
“那个……阿彦,今天,能一起回家吗?”
果然……
果然!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这该死的选项!
不得不说,再经过了这么多次精神摧残之后,我对这个长方形的框状物已经产生恐惧了。
不,不仅是恐惧,还他么的恶心。
学术点说的话就是:
我换上了该死的“强迫症”和“选择恐惧症”。
看着面前清晰树立着的两个选项,我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不敢那么做。
手指在颤抖。
大脑在拒绝。
我知道,我在害怕。
虽然立下了豪言壮语,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在拒绝这一切。
我在害怕死亡。
我在恐惧和音离我而去。
我在害怕……害怕会有人在仅仅我的一念之间,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游戏,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故事。
我的每一个选择,甚至是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导致悲惨的结局。
不想再伤害和音。
不想再牵连他人。
在大脑思维的有机组合下,得出的最好结论,就是干脆不选择。
只要放弃选择……干脆放弃这个权利,我才方能得到解脱,方能得到救赎。
可是……全班四十多双眼睛睁此时正死死的盯着我。
好紧张。
突然没来由的紧张。
紧张到发抖。
汗从背脊上飞速流淌。
仿佛窒息般的空气。
干枯的喉咙。
攥紧的手指甲。
“嘀嘀嘀嘀嘀!”
清脆的短信铃声打断了我的头脑风暴,同时也帮我化解了一些尴尬,让我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抱歉,有短信。”我如释重负。
这是谢天谢地!
我决定不管是谁发的,之后都要好好谢谢他。
然而当我看到短信的第一眼,我就后悔了。
“只有两个选项,排除了一个,你还在等什么呢,小学里最基本的排除法没学过吗?是男人就果断点,别磨磨唧唧的!by——your亲爱的老妈。”
发信地点是——西雅图。
果然感谢这种事还是得看人的。
唯独不想感谢地就是你啊,蠢货老妈。
“好啊。”在众死宅的眼皮底下中牵起古君梦洁白可人的小手,我对着和音露出笑容,“走吧和音,今天晚上我们吃大餐去。”
你们啊,还是图样!
*
“我说……你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校外,我一脸黑线的看着理所当然的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古君梦。
我随口一说,这家伙不会是真这么打算的吧!?
跟我回家?
这是要来拆迁吗!?
“什么什么时候啊,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蠢货彦!”这家伙居然还不服。
“对不起我家风水不好供不起食神谢谢!”我拉着和音的手回头就走。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蠢货彦!”古君梦有些生气地拉住我的衣服,“给我个解释,别把我当做一个傻瓜一样啊!你之前明明还答应我的!现在为什么又要食言!”
“解释?你想要解释是吗?好啊!我给你解释!”我不屑的笑笑,一股无名火突然从心中燃起,我朝着她大吼,“我就把话直接说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当你的什么男朋友!更没有钱去给你买吃的!而且,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该滚哪去就滚哪去!别在我眼前继续晃了!看见了就戳眼睛!!”
“够了!哥!!”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古君梦已经泪流满面,甚至还是和音制止的我。
“对……对不起……对不起!!!”她大声地哭泣着,声音像个婴儿。
我不敢再看她。
可她除了道歉,再也没说什么。
只是仿佛要逃离什么一般的转过身,像着黑暗处奋力地奔跑。
那大概……是她最伤心的一次跑步了吧。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那样的表情。
我没有去追。
大概,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