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要脱鞋吗？”
“不用不用，你直接穿鞋进来吧，反正我们地也脏了等会要拖的。”
“嗯那好吧，谢谢。”
我直接穿着自己的鞋子进入了他人的家中。
沙月的爸爸让我坐沙发上，然后从茶几上塞了一把糖果饼干到我手里让我吃，看着他们即使是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能这么热情好客的样子不由得让我疑虑更深。
我所接触到的沙月的性格实在不想是在有这样的父母的家庭环境下能长成，而且沙月父母家里还挺大，虽然几个房门半掩，但我还是看到了其中一个书房里放着一台钢琴，看样子经济不错。
“那个小朋友，你来找我们是要说什么的？”
虽然我已经快不是小朋友了，听着这样的称呼心里毛毛的，不过我也没忘了我的主要目的。
“叔叔阿姨，在我说我要对你们说的话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们一些问题吗？”
老两口互视一眼，然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们听过李春花这个名字吗？”
沙月的妈妈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意外：“你连春花都认识？”
这个反应……我赶紧乘胜追击，“阿姨，你认识她是吗？李春花她现在在哪里？”
沙月的父母一瞬间表情不太好看，她的爸爸开口说道：“那孩子啊，差不多快十年前的事了，是我以前老家里亲戚的女儿，也是我们的侄女，我们过年过节回家的时候月月就认识她，会和她一起玩。不过……那孩子命短，有一年过年的时候附近有个走私的鞭炮厂，乱堆那种易燃易炸烟花炮仗，出了安全事故，春花那个时候就……走了，唉。”
得知李春花已经死了，我倒不是太意外，毕竟心中早有预想，于是我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被我按着我的步伐走，继续循循善诱。
“那你们确认过那个人就是李春花吗？”
“你什么意思？”沙月的父母不解，“不过我们也就是她入棺之前最后看了她一眼，确实有点和生前不一样，那个化妆师说脸烧得太严重了，已经尽力还原了。”
“阿姨，再让我来猜猜，你说的十几年前李春花出事的时候，沙月和她都是同龄人，都是在读高中的年纪对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
“叔叔阿姨，你们有李春花的照片吗？”
“不是，你一上来就问我们这啊那的，还要我们拿照片，我们还是今天第一次见面，起码也先说一下来找我们，问我们这些的原因才是。”
沙月的爸爸很快反应过来，打乱了我的节奏。
我保持冷静，不慌不忙道：“我是应该说的，但是这件事情不太好说，也许你们听了会有些惊讶，希望你们做好了心理准备。”
“还能有什么事啊，你说呗。”
“李豪预死了。”
沙月的爸爸一拍大腿站起来，死死瞪着我，不复之前的慈祥和蔼。
其实我还想说沙月的事情，不过此沙月可能已非彼沙月，没必要让两位老人多想。
“李豪预……死了？是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因公殉职的？我早就说了，他除了人品还行有一颗热忱奉献的心之外什么都没有！家世也不好家里就剩一个母亲，从事的还是这种不安稳的工作，他是一个为民服务的好警察但对女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良人，就我们这傻女儿爱得他如痴如狂，为了个男人抛弃父母！”
“不对啊，”沙月的母亲拽了拽丈夫，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的望着我，“李豪预死了是可惜，但是月月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应该会自己回到家里才是，但为什么会是你一个学生跑来我们这里告诉这件事，是不是……是不是月月也遇到什么事了？”
我能理解父母对远在他乡独行的儿女的担忧，但有些话我是真的不能说，也组织不好语言。
我只是轻叹一声，也不管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阿姨，我现在对沙月的事情无可奉告，如果你想早点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就先把有李春花的照片给我吧。”
“春花早就死了！死得透透的，我们亲眼看着她被手术室宣告抢救失败，亲眼看着她火化的！明明说的是李豪预和我女儿的事情，关一个死去这么久的人什么事！”
沙月的妈妈激动起来，反而这次是她的丈夫更为冷静，他看向我说：“以前每年新年月月和春花还有好几个小辈都会一起拍一张合照，这样的照片可以吗？”
我点头，“可以看清脸就够了。”
沙月的爸爸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房间翻箱倒柜，沙月的妈妈似乎是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捂着心脏脸色苍白地僵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喜色。
我默默地看着，忽然想到好像自己现在不管是去哪里，都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了。
沙月的爸爸捧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又火急火燎地跑到我面前，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刚刚有她们两人的合照，这个就是春花。”
我定睛一看，照片上的沙月笑得单纯而烂漫，和我见过沙月相比只是稍微稚嫩了一些，而她旁边的李春花一副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的模样，黑黄的皮肤枯瘦的身材，以及无神的双眼，这张照片上的她也没有多少笑意，站在如此开怀笑着的沙月身边，更加黯淡。
是成长了还是本来就神态不一样。
恕我眼拙，我实际见到的沙月不像照片里的她，但要说像李春花，倒也不太像。
“我要拿走这张照片。”
沙月的爸爸没有阻拦我。
“作为拿走照片的代价，你得告诉我，月月究竟怎么了？”
我手上翻转着刚到手的这张照片，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叔叔阿姨，我现在不能和你们说关于沙月的任何事情，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在李春花死了之后，有没有发现沙月和以前相比有哪里不同？生活习惯上之类的。”
“你这么一说……”沙月的妈妈喝下一杯水喘过口气后，“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参加完春花的葬礼之后月月回家沉默了很久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开朗了，以前明明有心事什么都和我分享的，琴也没碰过了，本来爱吃的东西也不吃，而且之前都说好不和李豪预来往，回来之后死也不肯分手还用自杀威胁，那家伙在哪她就跟着去哪，连父母都不要了，不过她这么小就经历了死别，性格大变也正常。”
哈，正常。
真是听着令人发笑的说法。
沙月的爸爸在一旁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也不想离开爸爸太长时间，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
沙月的爸爸倒没有说什么，两人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对我热情，倒是还客客气气的送我到门口，只是沙月的爸爸走到门口的时候，惊疑不定地看着我，然后低声问我。
“当初被火烧死的人，难道不是春花吗？”
“偏偏是脸被毁得这么彻底，真的是凑巧吗？”
我用反问来回答他。
他瞪大了眼睛。
直到门扉被彻底关上，才隔绝了我们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