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璃诗的话，菲妮丝沉默了。
璃诗则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滴。她看向眼前的少女。
一百多年的时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她的心灵依旧是那么纯粹而善良，一百多年来，自己与她游历世间，见证了人间的悲欢冷暖，她也没有迷失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人，或许才称得上真正的信徒吧？
可惜，在自己收留她的灵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而且，这个时代，不属于她，也不属于自己。
看着少女阴晴不定的脸色，璃诗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开始还是我的虔诚信徒，怎么到现在这么叛逆了呢……”
她回想起她们最初相遇的时光——一间小教堂，两名修女经营着一切，为前来祈祷的信徒献上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样纯粹的生活，璃诗还是挺怀念的。
菲妮丝抬头，看着眼前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某位神明，毫不犹豫的顶嘴：“还不是因为某位神明，伪装成修女，把我带到一个偏远的小教堂，骗我入教……”
话到这里，她停住了。
那时她初到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要不是被璃诗捡走，估计已经饿死在荒郊野岭了……
她还真应该感谢眼前的神明。
最终，所有感情变为一声轻悠悠的叹息。
神明也被规则束缚着，她被神明束缚着。
明明能救很多人，但她们却不能去做……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看向窗外的滂沱大雨。
如果世界是一个舞台，那么，眼前的这场灾难，也是演出的一部分吗？
这场演出的策划者又是谁呢？是神明吗？
这些问题菲妮丝没有问。
其实很多答案都能猜出来，有些问题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她能做的，就是以凡人的身份，在2233学区的医疗院里，扮演一名普通的光明修女，尽可能地救助更多人。
……
“比起这个世界的未来，我觉得，还有一些眼下的事情需要处理哦。”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璃诗指了指大门。
听到这句话，菲妮丝立马就有些头疼起来。
门外，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好几天了，就算大雨也未曾撼动他分毫，不去见见他吗？”璃诗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
门外，一名男子默默地站着。
他本是血族贵族，在战场上肆意收割生命的死神。
然而，那一天，他与救下自己的少女缔约，要改变这个世界。
起初，他未曾在意，以为这只是少女偶尔的奇思妙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惊世骇俗的知识、理论，从少女的口中说出。
【种族平等】与【阶级平等】的理念，与当时世界的格局截然相反。
名为【物理】与【化学】的知识，开辟了魔法以外的第二条大道。与之相连的，是【工业化】与【自动化】，【机器解放生产力】的未来畅想。
不久，他便有些入迷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少女被押向刑场的那一天，他偷偷躲在人群里，看向少女安然的神色，他才猛然发觉——他爱着的，不仅仅是少女脑海里的知识与理论。
然而，为时已晚。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教堂的彩窗。
锋利的刀刃，斩断的不仅仅是少女的生命，还有他对光明教会最后一丝美好的幻想。
后来，他没有回猩红帝国，而是四处游历，见证着这个世界的不堪。
直到，一份邀请函，将他带到凡赛尔，成为一名暗系魔法选修的讲师。
后来，他猛然得知，记忆中的少女，出现在了学区里的医疗院。
他去追寻，但少女似乎躲着他似的，从不与他见面。哪怕在治疗伤患时，见到他也立即躲得远远的。
后来，他一直站在医疗院的门口，耐心地等待着。
他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长期不进食，让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大雨的深处，时而传来记忆中少女的呼喊声，他都视而不见。
他知道，那些都是幻觉。
但长期不进食带来的眩晕感，正一点点消磨着他的理智……
……
“真的不去见见他吗？他一直在外面淋雨哦”璃诗再次友情提醒。
菲妮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随后，一名浑身湿透了的男子倒了进来。
菲妮丝连忙将他扶稳。
“柯林，好久不见。”菲妮丝直接不装了，她倒想看看柯林想要干什么。
柯林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菲妮丝。她穿着标准的修女服，就和初次相遇时一样。
心心念念的少女，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样问显得很奇怪吧？
【我爱你，跟我走吧？】
很自私吧？会被拒绝的。
柯林陷入了纠结之中。
记忆里的少女通过某种方式复活了，已经有了属于她的新生活。
那他呢？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一名矮小的，有着异色瞳的小女孩映入他的眼帘。
“让我猜猜，你喜欢菲妮丝，对吧？”璃诗直接提问。
明明看上去很小只，但说话却意外地直白呢。
柯林埋下头，沉默着。
这是默认的意思。
“柯林先生，菲妮丝已经死在了一百多年前的刑场上，所以，还请放下过去的一切吧。”菲妮丝开口了。
与柯林相处的时光一一浮现在脑海。
有关他的点点滴滴，菲妮丝一直没有遗忘。
对于柯林，这个相处了很长时间的血族，她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然而，无论如何，被璃诗救下的那一刻，她便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两人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仿佛早已猜到菲妮丝的回答，柯林苦涩地笑了笑，向门外走去。
对他而言，菲妮丝依然活着，并有了新的生活，便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嗯……这样的结局很不错哦！”在柯林出门的一瞬间，璃诗开口了，“不过很可惜，不是最佳结局呢。”
柯林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直视着璃诗一蓝一紫的异色瞳。
璃诗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诱惑：
“如果你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代价是抛弃现在的一切，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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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最后一更（大概）
以及……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