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怎么了?陈留雅蓦然睁开眼,发现正身处于医务室内。没有灯光,周围有些许月光的照耀,她依稀能够看出来。
白诚同学就在不远处,坐椅子上,靠着墙壁睡着,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到地上,她一下就明白了。
陈留雅准备强撑着身子下床,却不料发出轻微的声音,却是惊动了白诚,刚刚醒过来的白诚,与她四目相对。
说实话,白诚怎么可能真的入睡呢,小憩一下,凡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能迅速醒来,这也是经常值夜班所锻炼的。
“你醒啦。”白诚眨着大眼睛。
“恩...”陈留雅轻声说。
在无言,两人都不了解对方,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身处这个僻静的,小小的医务室,孤男寡女,稍不小心便会擦出火花。
不过在沉默下去,未免还是太尴尬了,白诚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话说班长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不去参加聚会了吗?”
“...想起来还有值日没有做。”陈留雅望着他,短暂的沉默后回答。
白诚笑出了声,但不是嘲笑,“张枫没有跟你说嘛?值日就由我代劳了啊。”
“是,我知道,但我不想让别人代劳,而且...都没有事先跟我说一声。”陈留雅脸上展现出好看的愠怒。
“果然...不愧是班长你啊。”
咔嚓一声,也许是意识到两人的谈话之间没有灯光显得有些怪异,白诚打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吊灯,温暖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小房间。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问问白诚同学了。”待白诚重新返回椅子上,陈留雅半蹲在床上,一脸认真的问。
“...你说。”白诚先是一惊,然后才开口。
自已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吗?让班长大人这么挂念,没有吧,在自已的印象里,高中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平平淡淡到没有一个同学能对自已有任何印象,就算有某个同学在某个深夜进到了自已打工的地方,他也不会认出来。
“是...关于你的成绩。”陈留雅说,“明明白诚同学每天都在睡大觉,成绩却依然是中游水平,这里面有什么诀窍吗?”
原来是这个啊,白诚挠挠头,“也没什么诀窍吧,就算没听老师讲课,回去在网上随便找点教学视频的看看,也就能懂个大概吧,感觉现在网上什么都有,挺方便的。”
“也就是说,白诚同学你不用上课,自已一个人学也可以学的很好?”
“不不不,我当然没那么厉害,平常醒来还是会听那么一两节课的。”白诚摆摆手。
“这样吗...”陈留雅似乎有点不相信。
但白诚保证自已绝对是没有骗她的,回去的时候他确实是花了点时间看教学视频的,只不过看的少,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游戏上面了。
“可是...”陈留雅嘟起嘴,“白诚同学还记得上次的物理考试吗?”
白诚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付的回答,“有点印象,怎么了?”
“白诚同学觉得考试难吗?”她问。
嘶!坏了呀,白诚根本对上次的考试没有印象,每次都是想着根据试卷的难易程度来决定自已的分数,而上次他通宵上班加上在游戏疯狂上分,便来得及判断,就大概做了个及格的样子。
不会出事了吧...
白诚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回答,“有点难,我也是费了点力气。”
“原来只是有点难啊。”陈留雅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琢磨着,这让白诚感觉自已像被审批的犯人一样。
临近国庆,东阳市的气温也在逐渐下降,尤其是到了深夜,温度更是低至零点。白诚觉得从窗口的风过于冷了些,虽然低下头认真思考的陈留雅并没有感受到,他还是起身关上了窗户。
“可白诚同学知道吗?上次的物理考试班上就三个人及格。”陈留雅忽然抬起头,看着白诚,她还是想不到。
“啊啊啊,这样吗?”白诚明显一惊,“看来的我运气挺好的,选择题应该都蒙对了吧,所以才能侥幸及格。”
“是这样吗?”
“当然了,谁的运气没有好过呢,我估计我把今年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哎!我真希望我高考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样吗....”
看着白诚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陈留雅暂且是相信了,可话题一旦被挑起,就很难停下来。重新回到还留有余热的椅子上,白诚有惊无险的拍拍自已的胸口,为自已刚才的机智所折服,感觉凭这演技他可以去当演员了。
他不知道,挑战才刚刚开始。
“那为什么白诚同学会每天都在睡大觉呢?”陈留雅继续追问道。
“咳咳!班长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呢?”白诚有些惊慌失措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藏。
“为什么白诚同学会每天都在睡大觉呢?”陈留雅不管,俯下身子,像一头猎豹一样注视白诚。
白诚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已的余光能够看到春光乍泄的胸口,可现在不是享福的时候,是想着该怎么脱身了。
“啊!现在都这么晚了,我还是回去吧...班长晚安,明天见,哦不,明天放假,那么星期一见啦。”
“等一....”
说着,白诚起身欲走,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响声,接踵而至还有陈留雅吃痛的闷哼声。
毕竟不是铁血心肠,白诚回头望了眼,床的高度不是很高,加之有被子,陈留雅应该是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妈都说了让你好生休息的。”
白诚重新将她扶到床上,小声的抱怨着,又欲走,发觉自已的手正被陈留雅握住,力气不是很大,他可以轻易挣脱,但挣脱不了她的执念。
望着她不服气的眼神,白诚只好叹口气,“班长你应该知道的吧。”
“?”看到白诚眼里一瞬间的空洞,陈留雅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不知为什么,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在学生的基本情况里,联系人那一行里只有我是没有填的。”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不过随后又认真起来,“不过我还是凭借着自已找到了工作,就是在便利店里上夜班,很不错吧,我们店长人很好的。”
白诚还在喋喋不休,讲述着关于店长的柳明的趣事,比如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但是...但是陈留雅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白诚,直到察觉他一刹那间的悲伤。
他的身影与记忆里的身影开始重合起来。
“弟...”她轻声呢喃,温柔的抱住了白诚。
喋喋不休的话语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美人软玉,这让白诚一瞬间僵住了,好闻的香味瞬间弥漫充满了整个肺部。
他一下也不敢动弹。
垂下来的发丝像小猫一样调皮的抚摸着,如同母亲一般温暖的脸庞触摸着,以及那近在咫尺的呢喃声。
橘黄色的小灯,温柔的月光,身旁的美人,整个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可是,当白诚回过神来时,他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接住了失去意识的陈留雅,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记普通的手刀。
“就当今晚是一场梦吧,陈小姐。”白诚说着走出门外,顺手关上了灯,“我也会忘掉的。”
离开这个如同美梦一般的地方,迎接门外的寒风,白诚这才觉得自已算是真的醒悟过来。风呼呼的吹,他一步也不停留。
晚安咯,陈小姐,每个人的心里总是有一些事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一些领域是无法被踏足的。
一直向南走,走过长长大街,走过会有小猫觅食的小巷,走过包子铺还开着灯的小路,便到了白诚所居住的公寓。
泛着点点灰色,印有古老广告的墙壁,到处都爬满了青藤,有些更是大胆的溜进了室内,过道上的栏杆也是砖头铸成,没有电梯,楼梯间里到处都贴着小广告。
这里只要花上四百块便能租上一个月,无需押金,要是没钱续租了,身为房东的老大爷还会特地宽容你一两个月,所以这里从没有赖账的事情发生过,大家都不好意思对一个和蔼可亲,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大爷这样做。
房子都这么一股上世纪的味道,屋内的装饰倒是没有少了现代化的气息,冰箱,彩电,空调,甚至于连WiFi都有。有时候白诚坐在竹椅上,听着过道里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发觉正玩着网游的他,突然与这个小世界格格不入。
明天是周末,今晚不用上班,白诚可以尽情的玩一整夜的游戏,要是再来上那么一场大雨,就更好了....
不,还是算了吧,要真下了大雨,回到家的白诚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陪陈留雅呆在医务室。
但世界没有如果,他现在已经抛下了陈留雅。
至于自已为什么会那么做?
白诚为自已泡了一壶上好的茶,倒入茶杯,清新的茶香顿时散开来,若是有行家在,便会称赞不绝,不仅仅是茶叶好,泡茶人的手法更是一绝,没有个几十年的手法,肯定是难以达到的。
小酌一口,白诚将双脚收回到沙发上,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佛家的法经。不出一会,淡淡的金光开始在他的身上浮现,而且越来越闪耀,到最后,这如同太阳一般闪耀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
白诚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他的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的血丝,一开始是红色的,后来却逐渐变为黑色。
排毒!白诚在利用佛家的法经给自已的身体排毒,又或者不是毒。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丝黑色的薄雾,一瞬间的功夫就坐拥半壁江山,与代表着不可侵犯的佛色金光共同占领了这个屋子,两者不断挤压,都想吃掉对方。
终究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吞噬掉最后一丝黑雾时,佛光也明显黯淡了几分,没有了之前那般耀眼。
“这次好像比之前花费的要更久。”白诚无力的倒在沙发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从最开始只需要十分钟,到现在要花费整整一个夜晚,他才能彻底吞噬,这代表这层黑雾的力量在不断的强大。
休息一会,白诚接着起身,走到自已的卧室,在床底下,拿出一个外观无比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盒子出来,像是古代的作品一样。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把全身漆黑的长剑,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寒意逼人的剑气!
白邪!一把被正道看做是最邪恶,而在恶人看来却视为珍贵无比的宝剑。
白诚握住剑柄,凉意顿时溪涌而来,他与白邪瞬间建立起一道由黑雾组成的联系。
白邪在吞噬着的他生命,却也将黑雾带给了他。
这是令人感到害怕,却又向往不已的黑雾,它虽然会吸收人体的生命,但相对的,它也会赋予人们力量,所被吸收的生命越多,赋予的力量也会更多。
这看起来像是签订了契约,白邪通了灵性,依附在你耳边,说:将你的生命交付于我,我将给你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白诚闭着眼,任由白邪吸收。
五分钟过后,他重新将白邪封印在长盒子里,将它扔回床底下。
可白诚什么也不要,为此他还要花费大把的精力,用佛法驱除掉这些恼人的黑雾。既不要令人畏惧的力量,却又甘愿沾染上吸收生命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