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恩兰德贵宾别馆。
——
啧啧啧!
真不愧是百年贵族,荣耀富贵之家,就连洗个澡都能玩出点不一样的花儿来。
竹清不由得赞叹了一番,紧接着他脱得光溜溜,一丝不挂,噗通一声,蹦进一堆泡泡雪山里。
哗啦——
略带玫瑰色的洗澡水从浴缸边缘漫出来,给浴室的大理石地砖来了回大水漫灌。
泡泡雪山将竹清完全淹没,他左挥挥、右吹吹,揽开一大堆泡泡,才露出个脑袋。
“呼——飘飘似神仙。简直就是人间天国~!”
泡着温泉水,枕着浴缸边,竹清享受极了。
“要是我能打包走这一套卫浴设备,我能一天洗三次澡。”
可惜这并不能实现。
单说这陶瓷浴缸,瞧瞧这极其符合人体工学的流线型,睡在里边那叫一个舒坦,还有专门枕放后脑勺的橡胶软垫,不用说边缘和内里的各种烫金浮雕,恐怕叫人设计就花了不少钱。
缺点是就是太大太重,收不进包包里,不能顺手牵羊。
要是能有一个不管多大都能塞得进各种神奇宝贝的百宝口袋就好了。白色半圆形那种。
哗啦~哗啦~,竹清一边碎碎念,一边激扬他的小腿。洁白的香氛泡沫混合着玫瑰色的热水,一次次“决堤”。
玫瑰岩浴盐他刚刚放了好多,以至于池水都完全变了颜色;印着古恩兰德专供字样的香皂也是能擦多少擦多少,那浓郁的奶香味甚至让竹清想在雪白皂体上咬上一口,为了避免自己真做出这种蠢事儿,他最后干脆把香皂一整个捏融了,扔进缸里,再倒上好多好多名为“香波”的奢侈品。
“嗯呐,浴盐结晶、香皂块、香波油倒是便携轻巧,可以打包。”
咕噜咕噜咕噜——噗哈!
玩了四五遍憋气游戏,竹清不亦乐乎。
他可是用脚走了小半个早上的崇山峻岭,疲劳和汗水似乎都随着流水淌进了雪花状地漏里。
地漏现在只剩个窟窿,本来有个同样形状的盖子嵌在上面,不过现在,那个鎏金的铜滤网睡在竹清的包中。
“这还是二等贵宾室,最高级的套房那该多豪华。古恩兰德伯爵……或许该去经营酒店?”
欣赏着天花板的吊顶壁画,名贵的蓝色与货真价实的金粉不要钱似的,想涂多少就涂多少,竹清只觉得自己大开眼界。
萎靡的奢华之风扑面而来,他都快窒息了,冥冥中觉得自己真就是艾欧卑斯大地上一个快乐的腐朽贵族。
咚咚咚,咚咚咚。
不过,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把竹清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谁呀——?”
竹清的询问穿过浴廊、寝间、客厅、袖珍饮吧、衣帽间,传到门口。
“是我——您的自来熟朋友——!来请您共赴晚宴——!”
拉瓦西子爵的问候又逆着路径,传回到浴室。
“我在洗澡~!”
竹清翻了个身,嚎一嗓子止住叩门声,继续瘫在温暖的山泉水中软着,合眼。
五分钟后。
“您洗完了吗——?”
“快了!”
又过了两分钟,竹清在浴缸中坐了起来。不过促使他动弹的不是催促,而是水有些凉了。
他跨出浴缸,踩在冰幽幽的地砖上,拔掉塞子放水,什么都不做,放空脑袋,看泡泡雪山逆时针旋转着流了下去。
他打算擦干净身子,出去应门,却发现身上不仅泡泡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浴盐结晶和黏着的香皂块,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搞错了洗浴顺序,应该先淋浴,再擦洗,洗干净身子之后,才泡澡。
既然如此,不如再放一缸热水?
“在擦头发了~!”
安抚完门外的等候者,竹清突然又想起自己甚至根本没解开头发,将辫子扯上前来瞧了瞧。
糟糕!发辫里都是浴盐渣——只能重洗了。
啧,这就是富贵病吗?
竹清晃晃脑袋,拿一条硬葛巾,下到海里用力搓搓就算洗澡的日子已经不复返了。
有点不习惯呢。
哗啦啦啦——
拧开船舵形状的花洒水阀,倾泻而下的水流有点小烫,但是相当舒爽。
据说,伯爵庄园里的热水都是现烧的药浴,再经由水房的总水管,人力泵压到每个房间。
“壕无人性。”
那么,一点点小损失,宽宏大量的伯爵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竹清决定,待会儿把这船舵型水阀也拧下来顺走。因为他发现水阀和水管都是鎏金的黄铜,可值钱了。
“唉,可惜水管是钉死的,不然我也能拆一小节下来。”
热水不要钱,依旧哗啦啦。
沐浴之下,竹清慢悠悠地解开辫子,用手细细地梳理他这一头羡慕死女孩子的乌黑长发,他侧着脑袋,浴盐渣和汗渍污物都在指间被一一捋走。
散开且浸水的长发披在后背,如同一条颜色深邃的小斗篷
打理的如此细心,那么花的时间一定不少。
等候在外面的自来熟先生又一次发来催请:“来自遥远而神秘国度的‘鸠晴’公主殿下——您的秀发擦拭干净了吗?”
竹清正淋浴着呢,只听清自己的名字被念错了:“是‘竹清’——!”
然后继续将自来熟先生放置处理。
洗干净了头发,竹清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活儿相当累,可又不得不做。
毕竟他亲眼见过不洗头的人辫子里是如何长出虱子和蛆虫的。
虽说他一度想剪了自己的辫子,但他的父亲一定是不允许的。
老爹的话,不听也罢。
但另两位女性的命令竹清不得不从了,一位是他的母亲,另一位则是他的雪隐老师,她俩对竹清的漂亮头发可是魂牵梦萦,情有独钟。
忤逆了母亲,那竹清耳根子就别想清净了,无穷无尽的念叨简直是精神污染。
若顶撞了雪隐老师,那么物理上的“教导”可不是忍一忍就能捱过去的。
假如此次接老婆成功,那么阿丝卡兰小姐将成为主宰他头发的第三个女人。
对,接老婆,接老婆,接老婆要紧!
想到老婆,竹清手上的动作才快了一点,但也没太多,旋即,他的目光便被一个挂在墙上的刷子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个刷背的刷子,被供在一个神龛似的盒子里,它是浴室中为数不多的非贵重金属制品,但难得巧思的是,这刷子的刷毛,或者该叫刷绒,居然做成了猫爪的肉球式样,而且它的材质是高级丝绒,质感也和猫猫的爪爪极为相近,像果冻一般,比马鬃毛刷或猪鬃毛刷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天!艾欧卑斯的贵族老爷们也太会享受了吧~!”
在仔细摩挲擦拭了竹清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之后,猫爪冻冻刷也难逃被顺手牵羊的下场。
让包包鼓胀一大圈后,竹清又一次扑腾进了放满温泉药浴汤的浴盆里,直呼极乐,乐不思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天方夜谭的王子殿下——您的玉体还没洗好吗?”
自来熟先生在外面等候得冬小麦都快熟了。
竹清捡起一块盛香皂的木盒,唰的一声就扔了出去,盒子砸在小客厅里咕哝咕哝响。故意营造了一些声响后,竹清高喊:“在换衣服啦~!”
自来熟先生哑然,而泡澡的竹清继续哼着小曲儿,若再有小酒喝喝,美人在侧,那简直就完美透啦!
过了好一会儿,准确地说,是过了许多个好一会儿,竹清总算从这虚幻了乐园中脱出,赤脚走了出去,他胡乱擦擦身子,头发也只是随意挤挤水,用毛巾揩了揩,便前去应门。
要知道,出了浴廊,外边都铺设了地毯,这滴滴答答走过去,一路上可都被水润了。
“干嘛?”
竹清打开房门,百无聊赖的自来熟先生正闲得在那儿翻跟斗呢,准确地说,是快了。
“啊,我是来……嗯!?”
自来熟先生差点没把舌头给咽下去。
“您、您是‘鸠晴’王子的妹妹……‘竹清’公主吗?”
“f**k ……你在说什么呢。”
竹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说了一句儒雅随和的“俏皮话”。
“我说,”自来熟先生的目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您该照照镜子。”
“正在照。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
言罢,竹清便煞有介事地理起他的——浴袍。
所谓浴袍,那就是内里没有衬衣,下面没有裤子,即便很长,但缝也很大。
“噢,我的老天。伽倪墨得斯?还是阿朵尼斯?您是哪个男神?”自来熟先生舌头都快硬了,“然而这该是一对洛儿芙博物宫里某尊女神像的腿。”
“What are you f**king talking about?你是来干什么的?”
竹清就没个好气。
“呃……你知道吗,这古恩兰德庄园就像个袖珍国家,这里头还有裁缝店成衣店呢。”
“所以?”
“我想你没有一套适合出席前夜宴的礼服,所以——”自来熟先生拿出一叠扎好礼带的衣服套,“我给你买了一套正装。说不定……伯爵千金和那位王子殿下也会出席。”
这个王子殿下,当然是指那个真正的欧斯玛帝国王子了。
但他不重要,区区情敌而已。
“你说阿丝卡兰小姐?那的确该打扮打扮了。”
竹清深深地望了自来熟先生一眼,倒也没拒绝,接过礼服,便准备宽衣解带。
自来熟先生顿时大惊失色:
“喂!你干嘛?!这儿可是走廊啊,你不介意啊!”
“不介意。”
“胡扯!我介意!”
自来熟先生惊惶地望了望四周,确认没谁,便把竹清强行挤进了房间,竹清半推半就,回到客厅里坐着。
结果自来熟先生发现自己推了一手的水。
“拿毛巾来!你这头发分明还湿漉漉的,我帮你擦干净!”
“哦,给。”
竹清便坐着不动,子爵大人则屁颠屁颠地为他服务。
“对了,说起衣服……我换下来的那堆,还得洗一洗。也拜托您嘞~。”
“……”
子爵大人回头望了一眼“那堆”,脸部扭曲了一丢丢,最终还是挤出一个字。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