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丝卡——!
和急流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少年的呼唤。
他来了,他来救我了!
少女是如此的喜悦,一点也不后悔从桥上跃下这一冒险而又无谋的做法。
在这咸咸的海水中,被浸湿的宫装长裙是那样沉重,任凭少女如何扑腾,也无法摆脱这股重力的束缚,即便少女如何撕扯,也没能把这华而不实的裙装脱掉。
裙子里头的金属裙撑像是地狱恶魔的爪子,人力哪能摆脱,这爪牙一点一点,把她往深渊里拖拽。
阿丝卡兰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口水,这水苦的要命,她不想再饮,但大海却蛮横地往她口鼻里灌,让她无法呼吸。
啊,这就是溺水的感觉吗?
阿丝卡兰知道,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淹死。
「但也无所谓了。因为他来了。他还愿意叫我阿丝卡。」
少女闭上了眼睛,任凭“命运”将她冲走、淹没。
咕嘟嘟——咕嘟嘟嘟——
水和气泡在她的耳朵里打架,太吵了,一点也不安静。
阿丝卡兰睁开眼睛,想呵斥这一对讨厌鬼,但一开口,气泡更多了,苦水窜得更猛了。
“喀……咕噜……咳咳……竹……竹清……”
日光穿透浅海,显得明亮而幽绿,少女伸手去抓那太阳,却把海中的日光拍的稀碎。
好想再碰一碰,抚一抚,摸一摸呀!
不是摸这绿油油蓝幽幽的太阳,而是小少年的脸,白白净净的脸。
最好还能亲一亲,弄一弄。腿腿、肚肚这些地方。
于是阿丝卡兰便竭力地去捞,拼命地捞呀。
她希望她的小少年的那张脸,出现在这荫荫日轮中央。她一直努力地抓,在梦里,也抓。
然后,她抓到了。
噗扭~,噗扭噗扭~。
好熟悉的手感,阿丝卡兰感叹,而且还好还原、好真实啊。
阿丝卡……
阿丝卡……
嗯呐,少女思忖,甚至这遥远、似有似无的呼唤也是那么的像,像她的小少年。
真希望这声音再大一点呀,阿丝卡兰想,于是她下意识地扭动手中的某物,像扭开关一样。
阿丝卡——!阿丝卡——!
果不其然,这呼唤真的大起来了!这呼唤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太神奇了!
不仅是呼唤,阿丝卡兰还感觉自己被不停地按压着,并且嘴唇也被什么东西触碰着,不过这触碰时有时无,每一次触碰消失,都有咸咸的东西紧跟着从嘴里排出,每排出一点,腹中的苦味就消失一分。
“阿丝卡!阿丝卡!醒醒!阿丝卡!”
这呼唤已经带上哭腔,阿丝卡兰心疼极了,竭力地想回应这呼声,手中的某物也揪得越紧,如同抓住一根绳索紧紧不放,拼命往上攀爬,直到逃出这浑浑噩噩的黑暗地带,回到清醒而光明的现实中。
我要回应他,我要回应他!
竹清——竹清——
声息尚无。
“竹清……”
声音微弱。
“阿丝卡?阿丝卡!阿丝卡你是否清醒!”
“竹、竹清!!!”
这回,阿丝卡兰的声音洪亮极了,不仅如此,她还猛地起身,额头啪的一下顶在了竹清的下巴上。
“咕呃!”
少年的闷哼和额头的吃痛让阿丝卡兰恢复神志。
清醒过来的阿丝卡兰惊喜得不得了,她居然——躺在了他的怀中!
顺便的,她也发现自己被救到了岸上。
在最后,阿丝卡兰才发觉自己刚刚一直揪着的某物,竟然真的就是少年的脸蛋。
竹清半边脸都被掐紫了。阿丝卡兰赶紧心疼得放手。
“呜呃呃……小姐,您终于醒了。”
少年分出一只手来揉自己的脸,但仍悉心的托着少女,阿丝卡兰依旧在他怀中依偎得很舒适。
“嘿嘿~,这次咱们反过来了呢。”
阿丝卡兰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这个“勉强”不是说她不想笑,而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容许她笑,不用照镜子,阿丝卡兰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无比苍白,可能一点也不美。
“小姐,您太疯狂了。万一我是个胆小鬼,您就……而且我真的只会一点浅泳而已。”
少年安下心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么绝望,自己刚刚的心有多么痛。
救到了人,却没就活过来,那才是莫大的悲哀。
刚才阿丝卡兰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脸,还越掐越大力,他别提有多开心,是痛并快乐着。
少年放心了,少女却气鼓鼓,柳眉倒竖。
“大笨蛋,你刚才叫我什么?”
少年顿时怂了,缩缩脖子。
“呃……我是说……小姐您……”
“我听不见!重来!”
“呃!阿、阿丝卡!”
少女露出胜利的微笑:“嗯呐,这才对嘛~。”
少年顿时羞怯得脸扁,看着少年害羞的样子,阿丝卡兰苍白的脸蛋总算红润起来,什么嘛,再怎么长大,还是当初那个小少年。
阿丝卡兰脸色好起来,竹清总算也笑得出来,他笑,她见了也笑。
看着对方的微笑,也许是他们都太好看了的缘故,又也许是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可闻,更有可能是他们的嘴唇尚有对方的温度。
总之,他和她忽的又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迷之尴尬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是西大陆的女孩儿开了口,她极为少见的怯生生地问道:
“无尽蓝海,证明我的心了吗?”
“阿丝卡…”
东大陆的男孩儿愧于自己的不主动,他郑重其事地咽了咽口水,还有点苦。
“证明了。”
阿丝卡兰嫣然一笑:“那你的回答是?”
竹清深吸口气。
“呼——哈——”
既然呼吸可闻,何不直接省略这中间的咫尺之距呢?
“这就是我的回答。”
少年俯首,亲吻少女的绛唇。
啾————
和那一晚不同,这次接吻可不只是碰一碰。
他与她忘情深吻,时间仿佛拉到了无限长。
竹清的吻蛮横而无礼,就像池塘里拘束的小鱼突然落到了大河里,别提有多高兴,多雀跃,多自由,而这条河叫**河,他不熟练地畅游着。
“唔嗯……姆……”
阿丝卡兰也忘情回应,她闭上双眼,四周糟糕的环境对他来说不值一提,面对索取,她激烈释放,但同时也忘不了摄取。仿佛此间有世上最可口最甜蜜的点心,她势必将其吃干抹净。
相较于少年的不熟练,少女显得经验丰富。
很快,少年便舍不得离开,也无法离开少女了。
竹清边吻边纳闷儿,这一套销魂的吻技,难道是西大陆女孩儿的必修课吗?
蜜桃生伊甸,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好吃——嗯?
忽然,阿丝卡兰发现自己的裙子里有异动。
“色、色狼!”熟练如阿丝卡兰,也遭不住这等羞耻,“这进展也太快了吧!?不、不许乱来,你的手在干什么?!”
“?!?!?!”
竹清嗖的一声弹射开来,高举自己双手,表示无辜。
“咦?可刚刚明明……而且现在也……”
阿丝卡兰站起来,疑惑不堪地掀开自己的裙子,一点也不害臊。
很快,凶手被揪了出来,它甚至没离开案发现场,被抓了个现行。
盘踞在少女腿间的——是一条黑质而银章的剧毒海蛇!
“吓——”
阿丝卡兰霎时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嘘!别出声!别乱动!
好在竹清用手势制止住了阿丝卡兰,他迅速掏出一柄短刀,咻的一刺,直奔那毒蛇蛇头,刀刃像月亮一样反射日光,硕大的海毒蛇被瞬间挑飞。
阿丝卡兰只觉得一道月牙在眼前一闪而逝,海蛇的脑袋便被凌空剁掉,被迫和瘆人的长条蛇身一刀两断。
竹清再反手一掷,嚓!海蛇的脑袋便被射出的短刀刺穿,笃的一下钉在了远处的棕榈树上。
即便被扎穿,那狰狞的蛇头依旧将它的獠牙之口开开合合,过了许久,才最终不动。
阿丝卡兰看着地上那一坨,她不敢相信,那玩意儿一秒之前还有一半搭在她的裙撑上,而另一半,则贴着她的肌肤吐信。
竹清脸色极为不正常,惊恐万状又颇为难堪:
“阿、阿丝卡!海、海蛇毒性极强,并、并且它咬人是不会有痛觉的,请、请让我检查你有没有伤口!要、要是有的话,我恐怕就要失去你了——呜呜!”
阿丝卡兰小姐还有别的选择吗?
毒死事小,失节事大?
屁嘞!什么迂腐的贞操观。只要阿丝卡兰愿意,就算在此地擦枪走火也在所不惜,但阿丝卡兰更相信她的小少年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做借口。
他想要?她还想要呢!
因此,阿丝卡兰撩着她的裙子,足足保持了这个动作二十分钟。
好一番检查之后,脸烫得快冒蒸汽的竹清把脑袋抽了回来,幸运的是半个伤口都没发现,阿丝卡兰安全了。
竹清是少女的牡丹花下第二位客人,但竹清是敲门而入。而唐突了小姐的第一位,先才已被躲掉了头。
半小时后,地上已经燃起了篝火。
火是竹清生的,火旁烤着的鱼也是他抓的,还有那根已经七成熟的蛇肉串也是他分解的。
“蛇肉没毒吗?”
“这条蛇是的。毒在头部,已经剁了。内脏也割出来扔掉了,解体用的刀我也洗净烤过了。吃掉它不会有一点事。因为我吃过。”
“你刚刚好厉害。”
“不,阿丝卡才厉害呢。”
“我说的是你的身手。出刀利落,挥洒自如。”
“唔……”(脸红)
竹清不知道想到了哪儿去。
“你是故意被那帮野孩儿欺负的吗?明明你剁人可以像剁蛇。”
“嗯。我想怀念一下被欺负的日子。”
“你的刀好快。”
“是我的老师替我打的。刀名‘零落’。”
“真好听。”
“实际上……就是‘鳞落’,我用它刮鱼鳞。”
“噗噗~。”
闲聊得差不多,鱼和蛇都烤好了,全熟。
阿丝卡兰气鼓鼓地撕咬着毒蛇的遗体,叫你差点毒死我,叫你差点毒死我!
香喷喷。
填饱肚子后。
“呐,刚刚那个,还能再做吗?”
“其实……在你恢复意识前,我已经偷偷做了好多次。”
“那个叫人工呼吸,不算的。我们只做了一次,算上几年前的,也只有两次。”
“好吧……”
竹清没得选,但他这次很腼腆,吻了手背。
竹清发现很甜,又舔了舔,真的很甜。
想了想,竹清才发现是白天折甘蔗时留的糖汁儿。
“唔嗯……真甜呀,阿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