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噗噗——
豪华的小室中,传出一阵骇人听闻之声。
艾欧卑斯山的堰塞湖被大雨或者泥石流冲垮,大约也是此等回响。
“啊——啊啊——”
这的呻吟听起来舒适无比。
“『他妈的,呼。再晚一步,我就不用做人了。』”
竹清用母语感叹着生活真美好。
再晚一步,他就会在未过门的新娘子面前喷射得一塌糊涂。再晚一步,他便不得不在这闺房的地上用泥土的黄色绘制世界地图。
咚咚咚,咚咚咚!
“唔!臭死啦!”
阿丝卡兰的鼻音从门外传来,竹清估计她捏着鼻子,边捶门边叫唤。
“虽然我不打算回来了,但请让我活着离开这儿,而不是被熏死!快冲水!你右手边的墙上有一个摇把,摇动它,风扇就会把味儿抽走!”
“哦——”
竹清拉动脑门儿边的吊把,这吊把还是镶钻的。
咻啦啦啦啦啦——咕嘟嘟——咕嘟嘟——
抽水马桶发出工作的声音,总算将恶臭的源头冲走,水箱的声音可比中庭厕所里的安静多了,看样子是新货。
“唔!”
竹清小腹仍咕噜个不停,看来还有。又是噼里啪啦一阵。
右手边,果然有个摇把,竹清卖力地转起它来,墙角的百叶叶片打开,咕噜咕噜转起来,减轻了些许恶臭之味。
清仓仍在继续。
虽然才进来不到一分钟,竹清都有点爱上这个别致的小室了。
他环视四周,虽有些逼仄,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这样的小房间适合拿来贮冰。竹清瞎想。等到夏天,既能躲在里头乘凉,还能搬张椅子坐喝冷饮。他不介意起个文号叫做饮冰室主人。
青华帝国京师的夏天别提有多炎热,若有这么一个小屋,那他将是王府胡同里最靓的崽。
“呐,阿丝卡,你在吗?”
即便隔着门,小情人也要聊天。
“干嘛?”
阿丝卡兰的声音有些远,并伴随着乒乒乓乓。
“唔,我在想,光着身子拉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饮冰室”之外,声音沉寂了好一会儿。
“男朋友,你可是来自青华古国,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阿丝卡兰幽幽地说。
“哦。”
竹清答应了,决定换一个文明的说法。
“余以为,此室甚丽,众妙之门。吾赤身露体于其间,行五谷轮回之事。金汁出我肠,良田便有尝,可壮稻,能肥粮,而稻粮终入我肚膛。粪便黄黄,麦穗灿灿,美哉!此中有深意,欲辨已忘言!。”
文明人,文明话。外头,静得可怕。
竹清突然不敢说了,又是一通噼里啪啦。
可想而知,他昨晚暴饮暴食了多少。
但没关系,阿丝卡兰房里这个秘密厕所可是三个月前新修的,拥有最新最优的人性化设计,没那么容易堵,还十分保护隐私呢。
它甚至还特地嵌在了衣柜里边的那堵墙上,柜门一关,一点都不会影响到淑女闺房的美感。
虽说,修这个厕所的初衷,只是古恩兰德伯爵想把自己的女儿锁在房里,不许阿丝卡兰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溜。
可真是个体贴至极的好爸爸呀。
水冲第三次,已是一刻钟之后。
竹清终于清空了他的船舱,无债一身轻,从他的“饮冰室”里出来。
“呜哇!”
竹清刚出衣柜,便一惊一乍的缩回去半身,用衣柜门遮掩着身体,对候在外头的阿丝卡兰请求道:
“姐妹,您就不能穿件衣服?”
阿丝卡兰捣鼓出来三个旅行箱,她搭着脚,撑着下巴,坐在叠放的箱子上沉思。
竹清还以为这是古基莉西亚雕刻的一尊女神像。
古代基莉西亚人最喜欢雕刻光溜溜的男男女女了。
竹清随手在衣柜里扯了一条布,系在腰上才敢出柜,没了“压舱石”的威胁,他又有一些按捺不住,他深陷阿丝卡兰的美丽,只想在她的容颜上多亲吻几下。
“洗手。”
不过阿丝卡兰无情地拒绝了他。
“好吧。”
竹清从婚纱的丛林中穿过,到达了另一头的卫浴间。
客房都有卫浴间,阿丝卡兰的屋子不可能没有,当然这些都是新修的。
反正阿丝卡兰也不会回来了,竹清索性倒光了一整瓶洗手的蔷薇芬芳精油。
用掉了古恩兰德伯爵许多水之后,竹清甩着两只香得刺鼻的手回到阿丝卡兰身边,与她深吻了五分钟。
虽然竹清滑腻的手与阿丝卡兰的臂膊纠缠不清,但终究没有又一次擦枪走火。
“这是我的胸衣。”
阿丝卡兰瞧着竹清腰间。
竹清挠挠头:“要不……我脱下来给你穿?”
阿丝卡兰给了竹清一拳。
“唔!”
竹清一头磕在了叠放的旅行箱上,并用头顶拱了拱阿丝卡兰的大腿。
“阿丝卡,你捣鼓了些啥。”
“一箱好书。你刚刚看的。”
好书,只不过有点“乱~七~八~糟”。
“至于另外两箱,一箱是钱,另一箱,也是钱。”
阿丝卡兰站起来,搬动旅行箱,打开盖子给竹清看。
箱子打开,好家伙!
其中一箱满满当当塞着大面值纸钞,有奥斯特利亚的克朗,伊普拉西亚的马克,法尔瑟的郎,英几内亚的镑,甚至还有欧斯玛的库鲁。
这些钱彼此隔开,整齐摆放,各自被阿丝卡兰的一件衬衣、外套或者围巾包着,竹清不挨个扒开来看都看不出。
这一箱已经够沉了,但另一箱更加的重。
打开一瞧,先是看见垫着的男式衣物,稍微扒扒,嗬!是老熟人了,黄灿灿的金路易和白花花的银元被捆成棒状,一条又一条的躺在箱子里,缝隙间则塞着阿丝卡兰的必要内衣裤和袜子做缓冲,以免碰撞发出叮当声。
“阿…阿丝卡…看来,你早就准备好跑路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甚至不带一条漂亮的裙子,反而只塞了几条男装,千金小姐钟爱的茶具,首饰,钟表,香水,精油更是一个没带,不可为之不豪爽。
“是呀,就算是你没来,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奔向自由世界。”
阿丝卡拍拍自己的胸脯,噗哟噗哟,看得竹清脸颊发热。
“这些钱我可秘密积攒了好久,变卖了好多东西,万万丢不得。男朋友——这些权当我的嫁妆了。就算和你一起走,也够我们好好生活大半辈子了。”
说这话时,一向傲娇的阿丝卡兰也羞怯的低下了头。
“阿丝卡……”
竹清感动极了,转过头去,他只想拥抱阿丝卡兰,如果是他俩之中任意一位身上有衣服的话。
“嘿——呀——”
重新合上盖子,锁好,阿丝卡兰便吭哧吭哧地去提旅行箱,可惜即便一手能提动一个,第三个箱子也是带不动的,更别提阿丝卡兰才走了两步,便把箱子咚的一声拄在地上,呼哈呼哈喘粗气。
“男、男朋友!咋办?我的钱,我的好多钱啊——带不走了!”
阿丝卡兰快哭出来,竹清说了一声我来,也尝试着去提他俩的“后半生”,可“后半生”的重量也太沉了,竹清甚至只提得动那箱房中术宝典。
“不、不是我不行!我可不能不行!是、是我刚刚拉虚脱了!”
竹清倔强的争辩着,作为一个男朋友,谁也无法剥夺他替女朋友拎包的权利!
“哇呀呀呀——”
要强的竹清左手一箱钱钱,右手一箱金子,房中术宝典背背上,努力得像个挡车的螳螂。
折腾了好一阵子,仍旧没能把“后半辈子”带出这个房间,竹清终于醒转。
“不对,跑什么呀?不急。”
竹清放下“后半辈子”,转去牵阿丝卡兰的手。
“阿丝卡,我的公主,今天你还是得出嫁。”
阿丝卡兰还以为竹清要放弃自己了,然而竹清怪笑之后,挺起了胸膛,毛遂自荐。
“只不过,王子得是我!”
从纠缠不清的婚纱和军礼服堆里,竹清捡起了欧斯玛王子的玉石鬼面,贴在了自己脸上。
“那位欧斯玛王子总是带着这华贵的假面,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对吗?”
阿丝卡兰点头,不管是她还是她父亲,的确都没见过欧斯玛王子长什么样。
阿丝卡兰是没兴趣,而她的父亲只认身份地位,一般不看脸,只有身份地位够高,一条狮子狗他也能高呼陛下。
“嘿嘿,阿丝卡,何不陪我疯狂一把?”竹清这我天方夜谭王子殿下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你可有兴趣听听我昨晚的发现?”
竹清和阿丝卡兰又一次钻进了被窝,这回白乎乎的大肥虫子变成了两条。
少倾,阿丝卡兰和竹清异口同声:“干!”
约好了一切,两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婚礼几时开始?”
“正午时分。”
“现在几点?”
“不到七点。”
“那还早着呢。”
阿丝卡兰依恋地望着屋子里的婚纱。
“竹清,你有信心替我穿好婚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所以——我们去洗个澡吧!”
阿丝卡兰看的是婚纱,而竹清看的是那排婚纱后边房间里的大浴盆。
“好呀。”
阿丝卡兰答应了。竹清欢呼,嘿呀一声抱起他的阿丝卡,便往浴室里冲。阿丝卡兰她头一次享受到这公主抱的滋味。
衣衫早已在昨夜褪尽,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戏水之声。
香氛四溢。
“虽然现在才问。男朋友,你为什么穿着欧斯玛王子的衣服?”
“嘿嘿,自然是扒下来的……他夺了我的枪,连摁六下扳机,却无一发打响。因为我压根儿没上子弹。趁他错愕,检查弹仓之时,我砸过去一瓶醚药,他以为是暗器,打碎瓶子,却被洒一脸。他的刀在搏斗中遗失,赤手空拳,用下巴吃了我两记飞踢后,便不省人事,就这样。”
“欧斯玛王子,长得有你好看吗?”
“哪能够!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子的大叔罢了。”
“噗——居然——居然是胡子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