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薇儿小姐遥指一幢可爱的蓝房子门。
“瞧,就在那儿。呀,塞西利夫人正坐在门口呢~。”
竹清和阿丝卡兰顺眼望去,果真有一位老夫人坐在门口织毛衣,明明才刚到夏天。
薇儿小姐身形娇小,行动力却颇为惊人,大老远地就朝着那位老人家招呼,不等阿丝卡兰反应过来,扑棱一声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可把竹清和阿丝卡兰吓了一跳,但薇儿小姐稳稳落地,啥事没有,撒着欢儿,去找那位老夫人玩耍。
两人也赶紧下马,追着薇儿小姐的脚步。
“塞西利”这个名字让竹清有点耳熟,被涂成粉蓝色的别致小屋也让他有所感应,似乎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找了半天,摸出一张纸条。
“瓦洛兹镇,新掘土二街,041号,一栋涂成蓝色的小房子。房主是塞西利夫人,这位夫人眼神不好,丧偶多年,天气好的时候喜欢坐在家门口织毛衣,倾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声。常常给穷游的旅人提供住处,我就经常去那里蹭住,又安全又便宜……”
这个地址由某位倒货的小商人友情提供,他的外号叫“酒桶让”,当然,在酒桶让本人看来,明明是竹清用物理的方式逼迫他就范的,纸条上的字迹寥寥草草,也是因为当时竹清一手把酒桶让摁倒在地,一手听酒桶让口述并听写的原话。
瓦洛兹不大,旅馆就有一家,住在那里实在是太显眼,竹清和阿丝卡兰有必要找一个安全而又可靠的地方下榻休息。
而眼下刚好。
“阿丝卡,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竹清拱了拱阿丝卡兰,耳语道,“那位塞西利太太看起来人不错,很是善良和蔼的样子。”
阿丝卡兰嗯了嗯:“嗯呐,薇儿小姐似乎也认得那位老人家。不过我们还得问问塞西利太太本人的意思。”
那位塞西利夫人听到了薇儿小姐的欢声,也是笑逐颜开,的确像是眼神不好的样子,或者说更像个盲人,双眼无神地瞪着前方,一拿着针织,一手向前摸索,直到欢声靠到近前,她的手也摸到了薇儿小姐的脸蛋。
“哎呦,是咱们的薇儿小可爱!”
老夫人在薇儿小姐的脸蛋上亲了又亲,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塞到薇儿小姐手上。
薇儿小姐哇了一声,开开心心地剥了糖纸,但忽然想起老爸再三的叮嘱,吃糖多了会得龋齿,而自家做的每顿饭的餐后甜点已经够多糖了,吐了吐舌头,又把糖纸包好,塞进口袋里。
塞西利太太显然看不清薇儿小姐做了啥,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温柔地摸着薇儿的脑袋。
“我猜猜,一定是你妈妈又修理你爸爸喽,这才舍得把咱们可爱的薇儿放出来给大伙瞧一瞧。呵呵呵,朱莉安娜那孩子我知道,估摸着日子,她也是时候和你爸爸吵一次架了,但薇儿放心,你的爸爸妈妈是越吵越恩爱的那种,千万不要担心哦~。”
薇儿蹦了蹦,像一只快乐的小白兔。
“切切~,我才不担心呢,早就习惯惹——该担心的是今天的晚饭才是。”
塞西利太太唉了一声:“唉,这俩孩子,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当初跑来瓦洛兹的时候,他俩也是这么吵吵嚷嚷的,给冷清的镇子里带来不少的热闹呢……小薇儿可千万不要学你爸爸妈妈呀,以后嫁人了要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千万别和你的丈夫吵架,直接回来,让镇里的大家帮你出气!看谁敢欺负你。”
话到了头,塞西利夫人的手又回到了针织上,飞速地打了几针,这活计她熟练得根本不需要眼睛看。
“小薇儿,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我也好给你量量尺码,今年冬天替你织一件新羊毛衫。哎呀,年轻人长身体就是快。”
“呃……要、要不算了吧?”
薇儿小姐有些尴尬,其实她去年到今天根本就没长过,前面的毛衣都合身得不得了呢,要是量了尺码,知道她完全没发育的人就会又多了一个,塞西利夫人知道了,那老爹也可能会知道,老爹知道了,估计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她刚想跑,可是一联想到晚饭又定了下来,只退缩了几步。
这时,薇儿小姐才想起被晾在一旁听她唠嗑的竹清和阿丝卡兰,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把他俩拉了过来。
“对、对了!来客人了,塞西利太太来客人了!”
竹清和阿丝卡兰立马被推到了前面来,他俩刚刚一直插不进话,突然被推出来,有些手足无促,只好结结巴巴地向塞西利太太问好。
“你好,孩子们,是小薇儿的朋友吗?”塞西利太太抬起了头,只见到两个模糊的色块靠了过来,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金色的,“唔……虽然有些失礼,但能让我摸摸你们吗?唉,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请见谅。”
塞西利太太不知道竹清和阿丝卡兰是外国旅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问。塞西利太太在瓦洛兹生活超过五十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必须得靠摸索来辨认长相,认识她的人一般也不会拒绝。
阿丝卡兰作为一位有素养的贵族少女,怎么会拒绝一个几乎失明的人的请求呢,她当即俯下身来,让这位老夫人来摸她的脸。
“日安,塞西利太太,我叫阿…嗯…阿丝卡兰。”
阿丝卡兰从没编过假名字,只好报了真名。
“阿丝卡兰……是哪家的孩子来者……我这记性……”
塞西利太太的摸索十分节制和礼貌,只在阿丝卡兰的俏脸周围轻轻地拂过一遍,便知晓了她的模样。
“呀,真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天使一定眷顾着您。奇怪了……镇上什么时候多了以为您这样的可人儿来着。”
摸索完后阿丝卡兰起身,看向竹清,也指了指塞西利太太。
“啊?我也要?”
竹清是点不情愿的,让自己的小女友给别人摸,这能忍?就算是对方是以为老夫人。作为男朋友——所以他也得被摸一次,平衡。
竹清俯下身来,塞西利太太先是抚摸了一下他的纯黑长发,因为阿丝卡兰一直恶作剧,他那十分复杂的辫子终究没再编起来过。
“噢,天呐,多美丽的头发。孩子,你的发质可真好。你的妈妈是谁?我敢打赌,镇子里的黑头发姑娘谁能生出头发这样好的孩子,难道是遗传父亲那边的黑发?不可能,那些壮小子更加不可能。”
竹清哭笑不得,上次,雪隐老师也夸奖他的头发,但转眼就来了一句头发好,说明肾功能不错,性能力也一定很强。
虽然好像雪隐老师说的不错。
塞西利太太又拂了拂竹清的脸,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断定——竹清是一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绝世美女。
“呀!难道您是来自远方的白雪公主?我从没见过向您这样漂亮的姑娘!”
塞西利太太哑口惊叹。
“噗!”
知道竹清性别的薇儿小姐当即笑出了声,但就是一声不吭。
Pia~!
阿丝卡兰却是一巴掌打在了竹清屁股上。
“从没见过您这样漂亮的姑娘呢!”阿丝卡兰气压着声音,威慑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也就是说比我还美丽——嘻嘻,鸠晴小姐,您可真行呀。”
竹清表示害怕,别的不怕,就怕这位哼哼唧唧的第一美人小姐夜里不准他上床。
“怪、怪我喽?”
“就怪你!长得那么妖艳干嘛,狐狸精!”
阿丝卡兰气嘟嘟,猛掐竹清的腰肢,“鸠晴小妹”哪敢还手,一边“娇喘”,一边挨掐。
“啊~❤呃~❤不要~❤。”
塞西利太太听力好得很,其实什么都听到了,自责不已:“哎哎,孩子们,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是我这老东西失言了,请原谅!”
“不关塞西利太太的事,我们只是在交流感情而已~!”
阿丝卡兰把竹清收拾得连窜带跳,就像皇后娘娘总是喜爱欺辱皇上的“小宠妃”,而小小的妃子哪是皇后娘娘的对手。
白天,是阿丝卡兰的回合,夜晚,才是竹清找回场子的时候。
“哼!阿丝卡你等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让你承欢于床榻!”
另一边,薇儿小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对小夫妻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但刚刚在木屋餐厅薇儿小姐从头到尾就只是喝了半壶酒,纯粹只是看大伙儿吃而已,她现在一心只想着晚饭。
她从竹清那匹马的屁股边儿上解下大麻袋,麻袋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她用力拽了拽,发现竟然拽不动。
“呐——你们别再玩耍了啦~!”
薇儿小姐长这么大,虽然知道羱羊,见过羱羊,还知道塞西利太太的儿子是羱羊肉的料理能手,甚至还参观过怎么把羱羊的脑袋做成标本,血淋淋的是见识过了,但香喷喷的还没有,就是没吃过羱羊肉。
薇儿小姐的老爹总说小孩子不能吃,实际上她知道只是老爹嫌贵,不想买。
她也在麻袋边上嗅了嗅,假装自己嗅到了什么味道:
“呐——羱羊肉都要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