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
罗纳先生本来熟睡着。
他虽然是个不幸的跛子,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可悲的聋子。
有些声音乘着风,确确实实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拉、拉芙?!”
父亲怎么会听不出自己女儿的声音。
他噔的一声就从草堆上弹起身子,抓着马厩的木头边壁,艰难地立了起来。
他想用当年当兵的速度往外头冲去,但他的跛脚提醒他,他早就不再年轻。
冲出马厩大概五米,外头一片漆黑,罗纳先生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没了木板的遮挡,来自女儿的声音似乎也淹没在稍大的风中。
抄起一把锄头!或者镰刀!再点上一把火,杀到麦地里,把那个夺走他女儿的坏家伙逮住,揪出来,并给上他一戳!
罗纳先生本来想这样。
可他又立刻停了下来,随即露出痛苦的神色。
罗纳先生无法释然,这时他才回忆起女儿自打归来后的种种不对劲,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他的女儿,在他不经意间早已长大。
而且傍晚那些礼物也不是白拿的。
他认为自己失去了女儿,但他又无可奈何。
女儿总归是要离家的,他十分懊恼自己被现实教会了这个道理。
只不过,是被盗匪掳走,还是被一个爱惜她的男人拐走芳心,在前者的对比下,显然是后者能够让人接受。
应该说,不知道好上几百倍几千倍。
罗纳先生十分明白,女儿只会投入她救命恩人的怀抱。
那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也是他这个老父亲的救命恩人。
面对这一份救女之恩,罗纳先生问自己,他能怎么样?
他此前以为,自家的女婿会是那个仪表堂堂,人模人样的维尔纳夫,那孩子他差不多也看着长大,这孩子是不错的——到昨天为止,他都这么想。
可现实狠狠地鞭挞了他的脸,他醒悟过来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坏得离谱。
要把拆散女儿和她的心上人吗?再去和一个懦夫重续前缘?
放他娘的狗屁!
“拉芙——!是爸爸没用!”
罗纳先生跪了下来,对着泥土忏悔,并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发出喑呜的声音,爬回马厩之中,一把把头塞进茅草里,逃避现实。
“女儿,如果这是女自己真心的选择的话……”
一匹马听到罗纳先生的喑呜,走过来用嘴蹭着他的脊背。
马打着响鼻,罗纳感受着脊背湿热的鼻息,对着马儿含糊不清地诉苦:
“马呀马……我的女儿,想出嫁……”
——
半夜三点。
竹清抱着拉芙小姐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了天窗下的那张床上。
拉芙蕾希雅尽兴得睡了过去。
偷吃结束,竹清擦了擦额头上运动出来的汗水。
“唔唔——这回可是真的玩大了,冷静下来一想,我都干了啥。”
竹清嘴上絮絮叨叨着这些话,好似在认错,但脸上心里都完全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下次还敢。
拉芙小姐幸福的睡颜让竹清怜爱不已,他虽然已经贤者了下来,但还是按捺不住,忍耐不了,他俯首下去,在拉芙小姐的脸蛋上“啾~”了一下。
“不好,这可真是令人着魔。”
亲了脸蛋,竹清这家伙还不觉得过瘾,或者说他很上瘾。
紧接着他又在拉芙小姐的颈子上“啾~”了一下。
拉芙小姐被“啾~”了雪颈,因为昏昏沉沉地睡着,她仅仅是微微地颤了颤,和清醒时那销魂的反应不一样极了。
这睡美人在欲擒故纵,引诱自己呢——竹清觉得。
接着他又去“啾~”拉芙小姐的香肩。
“啾~”了香肩,又去“啾~”人家的胸口。
“啾~”了胸口他又去——停!
打住!
竹清猛地跳开。
“不行,我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待了。”
再待下去,贤者又将不再贤者。
竹清命令自己克制,然后他便落荒而逃,当然临了不忘记给拉芙小姐盖上小被子。
他在外面吹了吹夜风,希望冷却冷却自己燥热的身子,不过因为已经到了初夏,风并不怎么凉快,竹清根本没能冷静下来,心里依旧火烧火燎的。
然后他便瞅见拉芙小姐家大屋子旁的小屋子,阿丝卡兰睡觉的那里。
“诶嘿嘿嘿,去和阿丝卡一起睡吧~。”
孤枕难眠,有人抱着一起睡觉,最是舒服不过的。
继而,他偷偷摸摸靠近那个小房子,悄悄咪.咪开了门,猫着腰进去,他不打算吵醒阿丝卡兰,或者说他想“偷~袭”。
然而这一切都是白搭——迎接他的是一记飞踢。
“喝呀——!”
“咕!”
竹清连忙举臂防御,但仓促之下还是重重吃了一击,后仰卸力不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四脚朝天。
“竹清你这个混蛋!”
阿丝卡兰一跃而上,将竹清压在了地上,骑在了他的腰间。
竹清发出咕呃一声的闷哼,然后被阿丝卡兰揪住领子疯狂摇摆。
“臭竹清!臭竹清!臭竹清!”
竹清心想遭了,屋里一片漆黑,他看不见阿丝卡兰的脸,却依旧晓得她眼角有泪,这哭腔让他确确实实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你!你当我——你当我——”
阿丝卡兰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质问,一边用左手的指间狂点自己的太阳穴,或者说耳朵,而另一只手揪住竹清领子不放。
“你当我是聋子吗?啊?你这混蛋!我——我——我全都听见了啦你这家伙!”
“啊……啊?”竹清的脸色像是吃了爆沙的河蚌,蚌埠住了,“不、不会吧,传、传得那么远吗?”
阿丝卡兰立刻发出暴风骤雨般的小拳拳锤击,全打在竹清心口上,差点让他没咽下一口气。
“你这……你这……流氓!那个小浪蹄子,那只偷腥猫!她叫唤就算了,你……你也在那儿琴瑟和鸣个什么劲儿!啊啊啊!这么寂静的夜晚,你们叫唤得那么大声,麦地里无遮无拦的,你以为声音会传多远?我都替你害臊!啊哇啊哇啊哇,天知道这村儿里会有多少人听见你们的好事儿!”
阿丝卡兰差点骂到窒息,吸了一大口气继续。
“你想过我吗混蛋!你可知道,我一个人在这空屋子里,受了什么样的煎熬!我——我蒙了三层被子,把被子叠了又叠,再把脑袋塞在下面,但你们俩那销魂的快活依旧声声入耳,我好几次都想冲出去把你从麦地里揪出来,停止这种无羞耻的行为,可我为了你,我忍耐住了,为了你的脸面!你——你对得起我吗混蛋!呜呜呜——明明——明明我和你一起的时候你都没那么叫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