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装弹丸,这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上次听见枪响,还是十几年前伊普拉提亚人打来的时候呢。
因为没什么实感,所以所以没人在意用脸接枪那位的死活。
只有个别人往地上吆喝一声:“喂!你死了吗!”
当硝烟散去,响起的又是那妇人恼羞成怒的声音,虽然仍旧不甘示弱地骂着,不过明显中气不足,或者说吓破了胆,哎哇哎哇说着一些难以听懂的呓语,嘴上仿佛不带怕的,可她打抖个不停,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却出卖了她。
刚刚帮腔,和她一起指摘玛丽小姐的几个妇女见她这副模样,纷纷不敢再张嘴,掉头就溜。
法兰吉丝可懒得和这种讨厌鬼浪费口舌,她的处事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过分人,得看对面地位高低,品格贵贱。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是贝黎社交之星的必备技能。
法兰吉丝瞧地上那位依旧口齿不清地指着她嘟囔些什么鬼,不耐烦地摆摆手,抽出那把道具剑,发出最后通牒:
“再吵?再吵把你家给炸了!看见那大炮了吗?待会儿就拿来炸你家门板,把你房子给轰塌喽!让你睡大街,不对,睡野外!晚上被老鼠啃耳朵!”
不得不说,地上那位还真坚强,帮腔的同伴都溜了,她还死撑,用旁人总算能听懂,但依旧严重变形的声音回道:“你……你……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马上打给你看!”法兰吉丝将军即可下令,“把大炮转过来,给她开开眼!弹药都准备就绪了吧?好,打他娘的一发再说!”
阿丝卡兰上士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只歪着脑袋啊了一声,还是骠骑兵欧斯汀小姐和王家骑兵连的夏绿蒂小姐机灵,她俩大喊了一声“是!长官!”便冲过来挪动炮架。
她们俩演得卖力极了,可惜沉重的炮口在她俩热火朝天的推推拉拉,以及一通嘿咻嘿咻之下,没移动一度角。
本就是吓唬人,这样完全够用了,地上那位妇女总算知道自己惹错了人,当场情绪失控,哇哇嚎啕,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边抹脸边逃,连落地上那一篮子蔬菜都不要了。
她不要自有人要,那几个茄子西红柿和土豆立马被留下来的其他村民给分了,泥巴是有点,可本就是从地里摘的,就算是大粪浇的白菜,洗洗照样吃。
很显然那几个挑起争端的妇人并不得村民的人心,证据就是她们怕了,别人都不怕,她们逃了,别人不用逃。
惹事儿的是个别人,关我们大伙儿什么事儿!
并且村民里总算有了赞同“少女解放战线”的大家的声音。
法兰吉丝过去宠溺地拍拍玛丽小姐的脑袋,安慰她别在意,这不,苦尽甘来。
虽说法兰吉丝更像是证明了“以理服人”得靠拳头和枪杆儿。
“安啦安啦,别伤心了哦,小玛丽你就爱自个儿吃亏,生闷气,一定要改掉这坏习惯~。”
玛丽小姐知道自己嘴巴笨,受了委屈都只会自己憋着,她感激又感动,连说几声谢谢,还不停地拭眼角一直噙着的泪珠。
玛丽小姐的女儿,三小只连连欢呼,绕着法兰吉丝打转撒欢。
欧斯汀、夏绿蒂和珂赛特几个年轻的姑娘更是眼里冒着光,越发地崇拜法兰吉丝了。
不愧是我们的先驱,不愧是我们的偶像!
在一声声憧憬的赞美中,法兰吉丝逐渐迷失自我,切蛋糕似的把道具剑朝太阳舞个不停,诶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和沙龙中心的贵妇并无不同,如果硬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格外的自信,格外的大声。
“嘶……嘶……难不成……竹清他妈妈,其实很厉害?”
阿丝卡兰都差点被法兰吉丝的小迷妹们感染了。
她哪见过玛丽小姐这幅模样,初见时的印象,阿丝卡兰还以为玛丽小姐是那种格外严肃的女强人。
但在法兰吉丝面前,竟也被安抚得服服帖帖的。
她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在上流贵妇的口舌大战中脱颖而出的赢家的实力么。
这下,更是法兰吉丝她说啥,少女解放俱乐部的大家就做啥。
她招呼大家,把炮口调整好,对准山坡上一桩又大又老的房子,说拿那房子来试射。
两位骑兵少女,欧斯汀小姐和夏绿蒂小姐随即被法兰吉丝派出去侦查。
欧斯汀小姐驱马疾驰到目标房子周围,绕着房子跑圈,一边驰骋,一边用她大声却好听的嗓门儿吆喝:“有人吗——有人吗——这里危险——这里危险——请远离——请远离——!”
夏绿蒂小姐没欧斯汀那么放得开,便纵马进了那所门都没有的房子,挨个搜索里头房间有没有流浪汉或者小动物偷摸地住着。
村广场这边,大部分村民都兴致勃勃的瞧这几位漂亮姑娘忙里忙外,但大部分人都不觉得这些个娇滴滴地女孩子,能让那么大一尊青铜坨子喷出火来。
只有少部分看得出,这些个“姑娘家家”是真想让那大炮开火,但也没说啥,反正山坡上没有他们的地,房子不是他们家的。
山坡上那个可以俯瞰全村的房子,曾属于某个不大不小的贵族,不对,还是是说是富商?
村民们不大记得清了,也仔细懒得回忆。
他们只记得,那山头的主人在帝国复辟的时候上了断头台,村里连着庆祝了三个晚上。
总之很开心就是了。
那么一大块占地,如今烂房子被轰掉,再把地分了,更是没人不乐意。
只有一位铁定是外来人的村官站了出来,质问法兰吉丝,怎么能平白无故地炮击别人的房屋,那可是私有财产,应当保护!
别的村民里面就嘘了起来:“保护?保护个屁!房主都上了断头台,保护里头住着的三百只田鼠和野猫野狗还差不多!”
“我说我家的菜怎么老被啃,还找不到鼠洞,铁定是躲那房子里去了!”
村官依旧不为所动,强调自己是“公正”且“法制”的,这在保护“公平”和“法律”,庄稼汉哪里懂得这份“高尚”?万一房主还有后代在世呢?
这村官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还算是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男性,他这么认死理儿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起法兰吉丝这位大美人儿的注意,哪怕多看一眼。
在年轻貌美的少女们面前展示自己的“风度”,幸运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位美人为他所倾倒。
虽说他早就有未婚妻了。
课下,他对“风度”的理解,明显有很大的偏差。
单纯、过分且急躁地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只会让美人们觉得他在发蠢,和烦人。
法兰吉丝瞟都不舍得瞟村官一眼,反手递过去一沓文书,道:“这房屋拆迁委托是你们村贴到市政厅的吧?落灰两个月了,这个委托价低得离谱,还有这种可能惹上官司的麻烦事儿,难怪没人愿意来。你不让拆,那我们走?记得付违约金,路费,调度费,你们自己贴委托,自己反悔的,这是市政厅的规矩。”
村民一听,立马就问候起了村官的母亲。
村官急了,他仍不罢休,心想:至少——至少为我转身,再让我看一眼这位美人胸前的雪白吧!
他一心只想着色色。
被问候母亲?
已经无所谓了。
“火、火炮的管制可是大事儿!老旧枪支就算了,我可不能坐视不理,你们哪里来的大炮?!”
可惜,紧接着递来的又是一张文书。
“城防军,国民自卫队。一个自称将军的拉马克上校亲自签的凭证在此,你自己去问吧。”
法尔瑟复辟帝国的财政相当捉襟见肘。
军费缩水的话,那就卖掉仓库里的垃圾来换钱罢。
这么快一百岁的老旧大炮,军队的人还生怕卖不掉呢。
幸好法兰吉丝败家,不然这炮,这大垃圾,真就砸他们手里了。
村官瞧着军队的章,无语凝噎。
法兰吉丝还不清楚这小子的心思?
想看本小姐奈子?偏不让你看!
——某位马上三十了儿子都成家了还自称小姐的小姐如是说。
村官立马被村民拖走。
再嚷嚷,再嚷嚷打死!看谁还阻止大家分地!
一切准备就绪,总算能开炮了。夏绿蒂和欧斯汀也侦查完毕回归,她们大声报告,房屋内部和附近空无一人,可以射击。
至于藏起来的老鼠和野猫野狗,就祝它们健康罢。
法兰吉丝高举道具剑,准备过一把指挥瘾,阿丝卡兰则牵着引线头,把它接得又长又远,还拉着少女解放俱乐部的大家,猫到了掩体,也就是房屋拐角后边。
“你们干嘛!”
“怕炸膛~。”
法兰吉丝嘴上抱怨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要强地嘟囔了两句,依旧乖乖地跟着阿丝卡兰躲到掩体后面。
村民们见状,纷纷也各自找地方躲了起来,但都露出半个脑袋或一只眼睛出来看热闹,猜想这些大小美人们能不能把炮打响。
阿丝卡兰倒数着三二一,最后用力一扯,力从这头传到那头,引信得到触发,最后一声巨响——轰隆!!
这炮响,比刚刚的枪响可震撼得多。
硝烟之中,那颗漆黑的实心弹飞速射出,划过一道复古的黑影,最后撞击在那栋庞大且陈旧的房子上。
咕咚——!
撞击声,碎裂声,簌簌而至,房子被轰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远远看去,似乎还在掉渣,可它依然坚挺。
“好耶~!”
“没有炸膛~!”
少女们立即欢呼雀跃。
艾梅,艾莉,艾拉三小只抱在了一起。
欧斯汀和夏绿蒂跳起来击掌。
阿丝卡兰的脸则被法兰吉丝塞进了胸里,她跟着法兰吉丝一边跳,一边挣扎。
她们证明了,并不是只有高大强壮的男子,才能让这青铜怪物喷出火舌,她们也可以!
村民们也跟着乐,他们只要见到那讨人厌的房子越来越烂,他们就越开心。
还有刚刚那个村官,大炮一打响,他就发现自己是喜欢大炮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大炮。
更何况那大炮还和美人们在一起。
姑娘们等了一会儿,确认炮膛的意外惊喜不会延迟到来后,再次跑回炮架边上,抢着给大炮上弹药。
阿丝卡兰舞动那巨大双头棉签的身姿更加投入和快乐了。
那讨人厌的房子有点大,一发轰不塌,十发,可能也轰不塌。
那就打五十发,一百发。
实心弹现今便宜得很,铅的就更不值钱了,随便收收都能购入一大筐。这就意味着,她们能挨个轮流玩很久。
轰隆隆的炮响一次又一次的在名为马尔梅松的村子里响起。
阿丝卡兰和少女解放俱乐部的大家远远望着,那栋陈旧的房子逐渐瓦解。
她们会想,偏见和古旧的思想的堡垒,会不会也像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凌厉打击下,逐渐瓦解呢?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