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咕……”
竹清挣扎着走了两步，想回到屋子里，而数步之遥的玻璃门却仿佛相隔百米，并且还迅速地向远方逃逸。
天旋地转。
黑暗占领竹清的视野，困倦侵袭竹清的意识，无可阻挡。
他就这样瘫软了下来。
“哦呀呀，看来您是醉了。没事儿吧。”
亚哈明知故问，迎上去一步，把竹清接在怀里。
亚哈背对着玻璃门，用身形遮挡着竹清，亚哈回头看了看，二楼里头一切如常。
虽然里面有点暗，但好歹是有光的，而阳台外边一点灯都没有，透过玻璃往外瞧，啥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而杯子碎裂的声音和竹清的呻吟都淹没在了悠扬的乐曲声中。
亚哈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搂住竹清的腰，将昏迷的他支楞起来，走到阳台栏杆边儿上。
这下边，不是宅邸的正面，而是一个幽深的园子，暗而无人。
这位“亚哈”先生舞会开始前，和临时女友温存缠绵的长椅就在下边附近不远处。
“杜特，杜特？”
这位亚哈先生压着嗓子，朝黑乎乎的下边召唤着。
伴随着一阵草木的窸窸窣窣，杜特的声音穿了回来：“主子，小的在！”
不出意料，这位亚哈先生正是艾哈迈德，微服猎艳的欧斯玛王子。
虽说，他今晚猎的“艳”和往常有点不同，好吧，是大有不同，但他总归是得手了，他相当乐在其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嘛，向来凭魅力得人心的艾哈王子居然也耍起了下三滥的手段，看来这次不是他魅惑别人，而是别人被魅惑了他。
作为王子的亲王，杜特作为侍从，他虽然对主子的做法不太认同，但是他的主子不需要他的认同。
杜特没办法，虽然颇远微词，却也只能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杜特疾行到阳台正下方，一脚把玻璃杯的碎片扫进来草丛，接着把两指衔在口中，发出哔哔哔哔的某种鸟叫声。
阳台下面有树叶遮蔽，为避免把人给摔死，这假鸟叫是方便艾哈迈德定位的。
艾哈迈德保险起见回首望望，确认了无人注意此间后，定位到杜特的位置，眼疾手快，嗖的一声，就把昏睡的竹清投了下去。
艾哈迈德的手法熟练极了，仿佛不是第一次和杜特搭伙偷人，竹清飘荡得如同一片轻飘飘的叶子，四平八稳地落在杜特怀里。
杜特手一翻，把竹清背到背上，又吹了吹鸟鸣似的口哨回报艾哈迈德，立刻投入了黑黢黢的小树丛。
杜特背着竹清，心里暗暗咋舌。
他也是有拐带少女前科的。
杜特上次还是在奥斯特利亚用如出一辙的手法，拐带走了一位乡下男爵女儿。
不过人家男爵小姐是自愿被艾哈迈德带走的，自愿跟着艾哈迈德，哪怕只能做一个宫娥。
可是这次，拐带走的这位不仅并非心甘情愿的，甚至还用上了药倒这种手段。
手段令人不齿就算了，好歹药倒一位姑娘啊！然而这次药倒的对象连女人都不是，还是个男的！
杜特最初听罢艾哈王子的命令后，他还以为王子疯了！
“主子，您是不是气昏了头脑？”
杜特这样问，他可很少对艾哈迈德的吩咐提出异议。
“不，我很清醒。杜特，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样的事，在贝黎，在法尔瑟，早就习以为常！”
并没有。
杜特不仅没被说服，反而更觉得主子魔怔了。
“主子，我知道那晚您被偷袭，被放倒，是个耻辱。但您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找回场子呀？虽然那个‘鸠晴’的身份……呃……突然拔高了不少。但您至少可以堂堂正正地要求决斗。”
杜特算是欧斯玛比较笃信教义的人，他主子这种行为在教义里可是明令禁止的。
“你不懂！杜特，鸠晴，她，不，他，他是特别的，非常……十分……特别少见的……那种。噢，这么一想，性别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艾哈迈德当时明显沉浸在某种幻想之中。
杜特绝不会想到给他主子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正是他主子怀里的那本“魔之书”。
艾哈迈德荡漾了一会，用指头指着杜特，十分强硬地命令了：
“说出来会吓你一跳，杜特，这种行为，在我欧斯玛可是古来有之！流传子古基莉西亚的好文明！我这是，文艺复兴！所以，我的思想毫无问题，你，感觉给我去办！”
欧斯玛帝国的帝都都在古基莉西亚的故地，艾哈迈德这样强宣传，好像也没毛病？
艾哈迈德来了一出“托古改制”，态度斩钉截铁。
杜特毫无办法，只能照办。并且相当自觉，把这件事的相关记忆放进了脑子中“不可告人”的那一区域。
不过回到现在，当杜特真正触碰到了“鸠晴”，或者说竹清的身体，他突然有点理解起艾哈王子的心思了。
嗬……这小子，身体竟然这么色！
还有这手感，可以说是超级好了吧？身材也恰到好处，抱起来简直不要太合适。
还有这脸，就不必说了，和那个法兰吉丝差不多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
而且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散发出来，被杜特的鼻子吸都一干二净。
虽然这其实是入浴剂的味道。竹清头天都没洗澡，舞会前他发觉自己滂臭，一不小心就把香精也倒了半瓶，法兰吉丝宅邸的浴室，如浴剂，香皂，洗发油，不香的东西可是一个都没有。
杜特哪里知道什么入浴剂什么精油，他只知道自己不自觉地被勾去闻“鸠晴”的颈脖和发梢。
“我他妈……居然被这样的臭小子……香小子海扁了一顿……丢人！”
杜特心猿意马，心想就是这气味把他主子的心思勾走了，他是知道艾哈王子的特技，闻香识女人的。
他当初和竹清交手时，竹清穿着抢来的欧斯玛装束，杜特下意识地认为他是男的。
但后来艾哈迈德再三强调“鸠晴”是个女子，杜特被揍的不轻，稀里糊涂的也以为“鸠晴”是女的了。
不过眼下，他主子都不在意男女了，他在意又有何用。
“嗳！小子，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可别怨我啊！”
……
另一边。
艾哈迈德估摸着差不多了，若无其事地从阳台外边走了进去。
二楼的宾客和他预料的一样，都伏在栏杆上看下边的舞蹈，方才见过他拿着“解酒汤”上来的人大约也遗忘了他。
下到舞厅，艾哈迈德瞟了一眼他的临时女友，欧叶妮小姐正和她的朋友聊得正欢呢。
艾哈迈德叫来个侍者，让侍者给欧叶妮小姐带去一杯酒，不过在那之前，艾哈迈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撕成两半，压在酒杯底下，让侍者带给欧叶妮小姐看，并说是他“亚哈”给的。
他估摸着欧叶妮小姐见了，也能知道自己的意思了，这就算分好了手。
办完这些事儿，艾哈迈德径直往舞厅外边走去，在门口，他叫住了忙碌着的女仆洛蒂小姐，做出混混沌沌的样子，假装自己喝多了。
“抱歉，小姐，能不能替我准备个房间？”
像这样晚宴加舞会，一般都会办到很晚。为了方便喝多了的，疲乏了的，以及家远的客人，主人家一般都会备下房间给难以为继的来宾休息。
实际上法兰吉丝的宅邸这么大，整理好的房间多的是。
洛蒂小姐认得这位“亚哈先生”，傍晚时分和欧叶妮小姐一起来的男伴，所以她十分利索地就把一个房间的钥匙给了“亚哈”。
“我带您去。”
“不用了，美丽的小姐，您休息吧。我能找到。”
临走，艾哈迈德还不忘撩拨一下洛蒂小姐。
他十分大胆，甚至打算就在此地，把“鸠晴”给“正法”了，而不是回到他在“杜伊勒里的诗意”开好的房间。
这中间有很长一段繁华的路，马车的颠簸和嘈杂都有可能节外生枝。
凭着钥匙上的号码，艾哈迈德找到房间并没有费多少功夫。
他运气好得很，他这间房在二楼，一条长廊的尽头，算是十分隐蔽的了，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往。
进了房间，里头陈设的豪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杜伊勒里的诗意”。
艾哈迈德一蹦，在大床上滚了一圈来到另一面，床的柔软度也让他十分满意。
他走向窗户，打开它，也滴溜溜的学起了鸟叫。
窗外一阵窸窣，一个身影蹭蹭蹭地就沿着一楼的窗框和浮雕蹬了上来。
艾哈迈德拉了那人一把，将他带进屋里，来人正是杜特。
杜特腰间牵着一道绳索，两人一通拉扯，把绳索另一头的竹清从窗口拉了上来。
那绳索将竹清捆绑着，因为药力逐渐开始发作了，竹清神志不清，脸色烧红，极为难受地呻吟起来。
艾哈迈德给他的“鸠晴”解了绑，呼的一下，把“鸠晴”扔到了大床上，“鸠晴”的身子在床上弹了又弹。
叮～。
艾哈迈德把钥匙一把扔给杜特，让杜特去外边放风，艾哈迈德笑得邪魅极了，解起了领结。
杜特谨遵命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久之前，舞厅这边。
阿丝卡兰才去了一趟盥洗室回来，夜风忽然大了一些，树叶沙沙响。
她抬起头来，望了望那黑黑的天空：
“竹清？”（无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