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咱们去打鸭子吧！（2）
珂赛特和阿丝卡兰手牵着手，在湿地里一脚深一脚浅。
她俩今天都换上了游行那天的漂亮军装，衣服抗磨，靴子防水，不管在芦苇中还是河滩上，都来去自如，不怕被锐利的草叶割伤，也不怕污水泥泞染了脚。
不过珂赛特的军装和阿丝卡兰的军装不一样，珂赛特穿的是长裤加长靴，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阿丝卡兰则是短裙加底裤加过膝靴。
阿丝卡兰大腿露了一圈肌肤，钻起芦苇地来还是得小心一点，好在经验丰富的珂赛特一直搀扶着她。
“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鸭子欢快地叫着，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是鸭子！”
珂赛特欣喜地拉了拉阿丝卡兰。
她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循着声音往那边摸了过去，脚下的浅沼时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拨开一丛芦苇，果不其然，一队绿头野鸭正在溪水里悠哉悠哉地划着脚蹼，大概有两三只，最末尾那只鸭子看上去尤为肥美。
阿丝卡兰也悄咪.咪地猫了过来，往鸭子那边瞧了瞧：“哇~，是活生生的鸭子诶，好可爱！”
紧接着阿丝卡兰又舔了舔嘴唇，说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一定好吃的。肥肥的鸭子，就算只是清水炖汤，只加盐，也超级香的。”
珂赛特答道。她跃跃欲试。
朝阿丝卡兰比了比手势，珂赛特示意矮下身来，在芦苇丛中躲好，紧接着她摆了一个稳定蹲姿，持枪的双手都稳稳地枕在腿上，然后拨开猎枪的保险，把枪口对准到了最肥的那只鸭子身上。
“**吗？**吗？”
阿丝卡兰的心情也格外激动——这是在打猎啊，简直就是书里说的那样！
“我**哦，捂一捂耳朵，”珂赛特津津有味地瞄着，“三，二，一，诶！”
嘭咚——！
一声巨响，一阵青烟，枪里的弹丸飞射了出去，大概？
“嘎嘎嘎！嘎嘎嘎嘎！”
“咕噜噜！噶咯咯咯嘎！”
三只绿头鸭顿时乱作一团，受了不小的惊讶，一边乱叫，一边扑腾着翅膀，水底下的脚蹼也胡乱地划着。
伴随着凌乱的划水声和扑棱棱的振翅声，三只鸭子惊惶地朝三个不懂得方向飞走了。
即便是最肥的那只，也像是会轻功似的，在水面上跑了起来，最后也离水成功，没入芦苇丛中不见了。
“咦？”
珂赛特歪了歪脑袋——难道我开了个假火？
枪口确实还冒着白烟呢，可是为什么没有射中？
“打偏了吗？还是说弹丸根本没有出来？”
阿丝卡兰问道。
珂赛特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呢，然后就把枪横了过来，打开后膛瞧了瞧，黑洞洞的，并没有发现什么残留。
纸包弹的包纸都是浸透了的油纸，非常地易燃，看样子都烧尽了。
接着珂赛特又握住微微发热的枪管，将枪口斜向下，抖落了几抖落，也并没有什么东西落出来，看样子弹丸的确射出去了。
只是没有射中，目标而已。
“对了，阿丝卡兰，查看枪管是否有问题的时候，可千万千万，不能把枪口对准脑袋哦，往枪管里头看哦，即便是一度哑火的枪，二次走火的风险，还是相当大的。”
“原来是这样。唔哇，这么一想，的确很危险呢。要是真走火了，那岂不是直接打爆了脑袋。”
说实话，阿丝卡兰刚刚下意识地就想把枪口端过来，往枪口洞洞里瞄上几眼，被说了才一阵后怕，连连念叨“学到了，学到了”。
“嘿嘿，以前我家爷爷就是这样不厌其烦地念叨我哒，”珂赛特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现在变成我念叨别人了，嘻嘻。”
保险起见，珂赛特从口袋里掏出几根造型怪异的小鬃刷，清理了一下后膛，又用弯折形的铜条在后头探了几探，确保里头没有任何残留物之后，才开始准备下一次射击。
可惜，鸭子早就没影了，两人还得重新找寻猎物。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在芦苇湿地里跋涉。
“刚刚究竟是怎么了，是射偏了吗？”
阿丝卡兰问道。
珂赛特把枪背在了背上，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
“嗯呐，应该是打偏了。我猜，应该是爷爷给我的这把枪上了年纪的缘故。它是一把老式线膛枪，虽然我和爷爷一直都在维护着，但膛线可能早就没了，所以同样大小的弹丸塞进去，就不再严丝合缝，而是会小上一些。枪膛里空隙大了，就会漏气，弹丸射出来就会乱飞。唔唔嗯……就像以前的滑膛枪一样。”
“原来是这样~。”
阿丝卡兰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
在老爹在的那个家里，淑女教育课程可不会教这种东西。
“那怎么办？”
阿丝卡兰问珂赛特是否还要继续。
“这其实也挺好办，既然它差不多成滑膛枪了，那就当它是滑膛枪呗~。”
从芦苇湿地里出来，两人回到之前待过的干燥地面，坐回了那块大石头上。
珂赛特把她弹药包里的纸包弹都拿了出来，然后在边上摆上了一个尖嘴小铁壶，小铁壶里装的都是体型比弹丸小上许多的小钢珠。
纸包弹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前段的球型柱头，里头包的是弹丸，二是后段的长条，里头是定装火药。
珂赛特做的就是把前端的弹丸包解开，塞进去两个或三个小钢珠，再重新包起来。
“滑膛枪的准头有点不尽人意，特别是打比较远的目标的时候。以前的士兵为了提高命中率，塞了独头弹之后，通常还会塞入几颗小一点的霰弹。打鸭子嘛，应该也可以。”
阿丝卡兰在一边望得出神。
“哇塞！原来可以这样！珂赛特，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珂赛特小脸红了红：“哇……哇塞？”
“哇塞”可不是什么大小姐的用语，但阿丝卡兰大小姐就是爱说。
心灵手巧，好像也不是用来说这些活计的。
或许更应该拿来赞美闺中淑女擅长绣花？工于园艺？以及擅长书法或绘画？
但绝对不会拿来说打猎装弹这档子事儿。
“哪……哪有，心灵手巧什么的。”
珂赛特小姐害羞了。
“不不不，珂赛特，只要不是做坏事儿，有一技之长，就是该骄傲~！你瞧我，笨手笨脚的，哪里会这些！我也要学装弹，教我嘛教我嘛，不然打不到鸭子，饿肚子不说，咱们就得空手而归了，那不得遭竹清那家伙嘲笑~！”
在今天中午的饭面前，绘画？书法？绣花？
都是没用的东西。
学会上弹——这才是真的行，真的有用。
正好，纸包弹也挺多的，重装起来还挺费时费力。
珂赛特拗不过阿丝卡兰，只好带着阿丝卡兰一起做，摆弄起了小镊子，小剪刀，小钢珠。
两个女孩子用她们纤细的玉指，触摸着油腻腻的铁豆子，把控着黑乎乎的铅驼子，不仅毫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所有的纸包弹都重新包好了。
“呼~，”珂赛特摘下她歪戴的两角帽扇了扇风，“大功告成~！”
阿丝卡兰俏脸上满是汗珠，但也难掩喜悦，她擦了擦汗，站起来长出一口气，尽兴极了。
珂赛特望了一眼越来越高的太阳，反手将她的两角帽扣在了阿丝卡兰头上。
阿丝卡兰只是扎了个侧马尾，她那套军服唯独没有帽子。
“咦，这是？”
“啊！抱歉阿丝卡兰小姐，我、我擅自就……我看您很热。”
珂赛特连连摆手，一幅慌乱的样子。
阿丝卡兰觉得珂赛特这样子怪可爱的，两步化作一步，腾挪到珂赛特身边，探头一啄。
啾~。
“珂赛特的脸倒是冰冰凉凉的呢，嘿嘿。真贴心。”
“啊哇哇哇！”
大抵是没了帽子遮阳，珂赛特的小脸被太阳一照，立马就红粉粉的了，她忙忙慌慌的，把装备收好，赶紧一指芦苇湿地，转移话题：“咱、咱们快走吧。我、我好像听见那边有鸭子叫！”
“嘿嘿，马上，马上~。”
这一次，阿丝卡兰在湿地中移动的动作轻快利落了许多，都不用珂赛特搀扶了。
正好珂赛特也羞羞的抱着她的枪，不敢往阿丝卡兰这边望。
阿丝卡兰把两角帽的一边折下来遮阴，来自头顶的阳光顿时就没那么刺眼了，她偷偷呢喃：“哎，小珂赛特果真是可爱呢。怪不得夏绿蒂小姐和欧斯汀小姐她俩都那么护着珂赛特。下次，也叫上夏绿蒂小姐和欧斯汀小姐，大家一起出来玩吧~。”
在芦苇丛中摸索了十来分钟，新的猎物总算找到了。
这次是一只落单的绿头鸭子。
“快看，那只鸭子呆呆的，看上去很好打呢！”
珂赛特发现了她的午饭。
“是呢。就是没有之前那只肥。但也不算太瘦。”
阿丝卡兰已经在幻想鸭子肉的美妙滋味儿了。
珂赛特摆好姿势，上弹，瞄准，聚精会神，就等那只鸭子放松警惕，把屁股朝向这边。
“话说，珂赛特，你的装扮算是什么兵种啊？”
“唔嗯——应该是猎兵？”
“猎兵？猎兵是做什么的呢？”
“唔嗯——不知道呢。说不定是，打猎的兵？”
“噗噗~。”
轻快地聊着天，珂赛特眯着一只眼，摁动了扳机。
砰——！
